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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洋人的回憶:慈禧太後掌權前的中國

(2008-06-10 18:47:11) 下一個

太後慈恩寬似海。

太後有若天人。

膽識過人,起寒微而母儀天下,

拯危難於不測。

——袁帆①(何德蘭譯)洪秀全像我們的趙小姐進宮那年是中國曆史上難忘的一年。約三年之前(1850年)興起於南方的太平天國已經在長江邊上的南京建都,並派出“長毛”叛軍一路向北攻城略地,目標直指北京。他們一路摧枯拉朽,留下滿目瘡痍,1853年底已到達離京師不足一百英裏的地方。

他們的成功實在非同尋常。從西南起兵時是一支一萬人的隊伍,當到達南京城下時,他們已經有八萬之眾了。他們是一群烏合之眾,沒有軍需部門,沒有經過訓練的軍事領導人,但卻有不顧一切的膽量和勇氣,使官軍望風披靡,根本不敢跟他們打照麵。他們每攻克一處新的地方,一般的小偷和強盜就懷著搶劫和發財的動機蜂擁加入。每一個村莊裏都謠言四起。他們逼近京師時,城裏從紫禁城內年輕皇帝的宮殿到城牆根下最窮的乞丐的席棚,每一個角落都流傳著荒誕不經的故事。

我妻子說:“我記得剛到中國時,一天晚上和一個老護士銀媽坐在炕上,惟一的燈光來自一根浮在油盞中的燈芯。銀媽的年紀跟慈禧太後差不多,但她和太後不同,頭發已經全白了。當我走進這昏暗的屋子時,有一群婦女和姑娘——都是醫院裏的病人——圍在她旁邊,屏著呼吸聽她講太平軍叛亂時的恐怖。

“‘嘿!’銀媽說道,‘長毛往北京打來,一路上要做的不過是想剪多少紙兵就剪多少紙兵,放在盒兒裏,遇上官兵往上麵吹口氣,它們就成了了不得的兵將,真是銳不可擋。待會兒打完仗,他們得了勝,隻要再往它們上麵吹口氣就完了。它們會化作紙人,仍舊給裝在盒子裏,不用吃飯,也不用穿衣。真的,長毛的魂兒到處都是,饒他是誰,隻要剪了紙兵,它就真能變成兵。’

“‘可是,銀媽,你並不相信那些個迷信,是嗎?’

“‘那可不是迷信,大夫,是真的,那時人人都信。那時女的不能讓人看見有紙和剪子,就怕街坊鄰居去官府告密說她給長毛剪紙兵呢。謠言多得什麽似的,每個人幹什麽說什麽都得處處小心,要不就被加個通匪的罪名給抓了去。’

“‘可是,銀媽,你真的見過什麽紙人變成士兵?’

“‘沒,我自己是沒見過,可離我們不遠住著一個老婆子,人們說她通長毛來著。一天晚上我爸看見有兵進了她家,就跟了進去,見裏麵盡是紙人。你們美國不一定有這些個事,可在那些兵荒馬亂的日子裏不少人見過。’”

中國各地每逢戰亂動蕩的時期都會流傳這類故事。老百姓走到哪裏都麵帶恐懼、聲音不安地悄悄告訴其他人據說什麽人在什麽地方看見或聽見什麽。這些迷信也不是僅僅普通老百姓才有,上層社會的許多人也都相信,怕得不得了。

太平軍叛亂是在趙小姐十五、六歲時發生的,那麽在進宮之前的兩三年,她一直聽說過這些故事。她被送進紫禁城之後肯定仍會聽到太監帶進來的這些故事。這些故事不僅在宮中所有的婦女中,也在太監的夥伴中流傳,而且對於這些與世隔絕的人來說,它們顯得更神秘、更嚇人,就像鬼故事在夜色朦朧中講聽起來會更恐怖一樣。這個在某種程度上不正可以說明慈禧太後對1900年的義和拳迷信,以及對他們所稱的能隨意召喚天兵天將而自己則刀槍不入所持的態度嗎?

被稱為“鴉片戰爭”的那場戰事結束時趙小姐是十歲。據說當時的皇帝在接到批準鴉片進口的請求時答道:“禁例一開,終為國家之害,斷難允準。”不過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大家都承認中央政府強烈反對在中國境內銷售和使用這種毒品。退一步說,中國同歐洲政府的第一次衝突就是在這樣一種事情上。光榮歸於中國的欽差大臣,引起爭端的兩萬箱鴉片移交給他之後,他就下令將其傾倒在巨大的桶內,混合在生石灰之中徹底銷毀,以免毒害百姓。中國官員可能表現出了對國際法的無知,他們可能顯示了一種不聰明的對外國人的蔑視,但他們鴉片吸食者寧可承擔巨大的財政損失而不肯以危害自己的臣民為代價獲取稅收,而英國投入戰爭的目的就是為被銷毀的鴉片索取賠償,這些都是抹殺不掉的曆史事實。

中國人一般將鴉片稱為洋煙。我的妻子說:“訪問中國家庭時,他們常常向我遞上煙槍,婦女們見我拒絕就會表示驚訝,說她們還以為所有外國人都抽大煙呢。”

從中國人的觀點看來,鴉片戰爭的結果是什麽呢?他們作為一個整體對此印象如何?

英國要求兩千一百萬兩白銀的賠款、將香港——南部海岸的一個島——割讓給他們,以及五個港口城市開放對英貿易。中國在東方民族中喪失了宗主國地位,第一回見識了來自西方的白禍。

吸鴉片的滿清官員雖然慈禧太後那時還隻是個十歲的孩子,但對外國人也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那是一個來搶奪他們財富的海盜,來盜取他們的土地,來他們的國家橫行無忌。不論對於男人、女人和孩子來說,外國人都成了真正的妖魔,“洋鬼子”這一語詞即由這種印象具體化而成,大部分中國人對外國人都是如此稱呼的。一天我在北京的街上散步,遇上一名婦女抱著個兩歲的孩子。我從她們旁邊過去的時候,那孩子拍拍母親的臉,悄聲說“洋鬼子來了”,驚恐的母親連忙用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免得它們看見後受傷害。

有一次,一位朋友在中國各地周遊,有一個身穿綢緞、頭戴官帽的中國紳士去他住的那個客棧拜訪他,對他深鞠一躬,稱他為“老洋鬼子先生”。

我妻子說道:“我被上層社會的家庭第一次請去出診時,常常看見小孩子邊從外麵的院子裏跑進屋裏邊嚷著:‘洋鬼子大夫來啦!’我甚至聽見婦女和我的助手說話時用這一名詞稱呼我,直到我表示反對了她們還驚訝地問道:‘敢情她不喜歡讓人叫洋鬼子?’”所以慈禧太後對外國人的第一印象肯定是惡鬼。

①東京,越南北部一地區的舊稱。丹比上校告訴我們說:“一個法國人和他的妻子被躲藏在中國的匪徒從東京①抓走了,中國政府接到營救這兩個人並使他們恢複自由的請求,於是派出一協軍隊追到了匪徒的老巢,把被抓的人救了出來。法國政府對中國政府的協助表示感謝,並獎給了那位協統一枚榮譽軍團勳章。可過了不久,他們又以中國耽擱了營救的實施為由要求就這一暴行得到一筆巨額賠償。中國人目瞪口呆,可他們還是支付了這筆款子。”

這一事件並不孤立,中國政府與歐洲列強的關係中類似的經曆還有不少。赫爾科姆、貝雷斯福德、戈斯特·科爾科豪恩等作家在試圖說明中國人對我們的情緒時,對這些都報道過。所有這些都發生在趙小姐作為妃子而受曆練的年代裏。

要記住,對許多選來的妃子,皇帝從來沒費心去看一眼。到了宮裏之後,她們的脾氣性情被仔仔細細地記錄了下來。我們將會看到,她們對分派給她們的職責的忠誠,她們執行任務時的勤謹,她們禦下之寬、對上之恭,以及同列間的相處,所有這一切再加上許多其他方麵是她們獲得提拔的全部依據。

趙小姐進宮的時候也像她那個階層的大多數姑娘,並沒受過多少教育。她也許學過《女誡》,從中學到:“晚寢早作,勿憚夙夜;執務私事,不辭劇易。”她也許被進一步要求:十五歲,過二十;辭親人,別家裏;嫻婦職,①從英文轉譯。習婦事。①要不她也許讀過《女孝經》,從裏麵了解到對地位比她尊貴的人采取什麽態度並非小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沒受過什麽教育。

但她有比受過教育還要好的東西——對學習的愛好。所以當她有幸——或者可以說是不幸,因為我們看到有人對此是有不同看法的——進宮之後,就在那裏發現了專教後宮的都是一些受過教育的太監。她聰明,有魅力,而且我想還可以順理成章地認為,她野心勃勃,當然這裏麵沒有貶義。她以全副精力投入了學習之中,非常勤勉,其目的不僅是為了引起教師的注意,而且也是為了把自己造就成一位還過得去的學者、一位不錯的書法家、一位傑出的畫家。沒過多久,她在眾多嬪妃中脫穎而出,不但贏得皇後的讚賞和垂青——也許說感情更合適一點——而且得到皇帝本人的賞識,於是被選為貴妃。從那時開始直至皇後的死亡,這兩名女子都一直是最堅定的朋友。

這位新的寵妃小時候經曆過不少戶外生活,是個健康而生氣勃勃的姑娘。不久,她就成了鹹豐帝獨子的幸福母親了。於是她就被稱為母後。過沒多長時間她就升到太後的位置,得到了西太後的封號,因為另外的那位是被稱為東太後的。從那時之後,這兩名女子的地位就相等了,而且在世人的眼裏權力也相等。

東太後是嬌慣的富室千金,既沒有旺盛的精力,也沒有堅定的主張,隻想得到安逸和舒適,對政治權力並不在乎。慈禧太後在長達三十年的時間內一直是皇帝的幸運母親,又在權力上遠遠高於她上麵的那位,卻絲毫未引起後者的羨慕、妒忌、憤怒或敵意。這一事實最能令人信服地體現出慈禧太後的真正偉大之處。現在在看這本書的任何女性不妨設身處地想一下,假如她處於這兩人當中某一人的位置,作為慈禧她是否能不輕視不那麽幸運的、愛舒適的東太後,作為東太後她是否能不恨權力比她大的慈禧?兩個女性相處超過二十五年的這種融洽狀態在曆史上幾乎是絕無僅有的。

兩廣總督葉名琛像給她留下最深印象的事件,也許是1860年發生的作為“亞羅號戰爭”載入史冊的那次戰事。這就是第二次鴉片戰爭。幾年之前幾個擁有一條名為“亞羅號”的船的中國人把船在香港注了冊,因此被允許懸掛英國國旗。看來這些人無疑是幹起了海盜的勾當。鑒於這種行為是數百年來南部沿海動蕩不安的原因之一,當時的兩廣總督葉名琛就決定為國家除去這一蟊賊。注冊過期九天之後,船上的英國旗依然非法地懸掛著,這時總督將船扣下,逮捕了所有的船員,扯下了英國旗。這一侮辱是英國不能也不想容忍的,所以英國人命令該總督釋放被關押的人——這些人全是中國的臣民——要是他拒絕就炮轟他的衙門,把他轟得粉身碎骨。

總督麵對這一威脅害了怕,又想起了第一次鴉片戰爭的結果,就把關押的人捆著送到了英國領事館,不過對侮辱國旗的事並未妥善地加以道歉。英國領事惱火了,他把這些人又送還了總督。總督連審判的樣子也不做一做,立即將他們砍了頭。英國當時正急於打開中華帝國對外貿易的每一扇門戶,又將此用作了發動戰爭的借口。

英國發動了戰爭,總督被俘虜了,帶到印度,從此再未釋回。英國似乎羞於第二次單獨進行一場沒有理由的不義戰爭,便邀請法國、俄國、美國和它聯起手來。法國為了增強自己在印度支那的地位很願意這麽做,它僅以有個傳教士在廣西被謀害為借口就將一支軍隊投入了戰場,其規模使得它足以在事關緊急和符合自己利益的時候打敗英國或羞辱中國。美國和俄國沒有宣戰的理由,沒有要求賠償的借口,也不想要領土,拒絕像英國一樣派遣軍隊,但給了英國足夠的同情和支持,使英國在中國能獲得更滿意的利益——就是說更能使英國滿意,而不顧中國的願望,雖說不一定不顧中國的利益。

我們都知道,1860年英、法聯軍攻占了北京,知道圓明園是因為一連士兵在休戰的旗幟下遭到殺害而被報複性地燒成了一片廢墟,也知道鹹豐帝和他妻子以及他獨子的母親即後來慈禧太後被迫第一次在外國入侵者麵前逃走。他們藏身之地熱河是荒涼而崎嶇的山口上一個設防的重鎮,處於中國同韃靼地區交界處,在北京東北一百英裏。這位皇帝就在這地方死了,是由於疾病、憤恨或者傷心,還是這些加在一起的作用,就很難說得清楚了。這時京城和皇位第一次處於西方野蠻人的控製之下,慈禧成了流亡者加寡婦。

這是慈禧太後生活的兩個重要方麵——她的苦難和她的權力——的開始,她的偉大既反映在她如何運用後者上,也反映在她如何承受前者上。大多數情況下,一個女人死了丈夫會傷心過度,以致忘記了國家事務,或在那段時間把國家事務交給別人去處理。這位偉大的女性卻不是這樣。鹹豐的弟弟恭親王被留在北京與歐洲人商談條約,最後這條約以中外雙方全都滿意的方式達成了。

鹹豐帝死後,有兩位親王組織了一個攝政班子,其中不包括恭親王,也對兩位太後視而不見。一時間對恭親王來說仿佛是大勢已去。但他嶽父是與外國人辦過交涉的老政治家,催促他在兩位太後回京時先行進言。他就這麽做了。因為攝政班子和軍機處似乎是專門為壓倒兩位太後和小皇帝而設,結果這些人立即遭到逮捕,為首的砍頭,別的或被流放,或被賜以自裁。小皇帝即位時的年號是“祺祥”,可現在由兩位太後和恭親王聯手的新攝政班子形成了,年號於是改為“同治”。慈禧曆練的年代就這麽結束了,從此登上政治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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