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是唐朝的詩人,以“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聞名中國是一個詩的國度,這個詩國詩歌發展的高潮是在唐代。李白是“詩仙”,杜甫是“詩聖”,王維是“詩佛”。王維是與李白、杜甫鼎足而三的大詩人。..."> 王維是唐朝的詩人,以“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聞名中國是一個詩的國度,這個詩國詩歌發展的高潮是在唐代。李白是“詩仙”,杜甫是“詩聖”,王維是“詩佛”。王維是與李白、杜甫鼎足而三的大詩人。..." /> “詩佛”王維(圖) - 博客 | 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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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佛”王維(圖)

(2008-04-18 10:06:07) 下一個

王維是唐朝的詩人,以“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聞名


中國是一個詩的國度,這個詩國詩歌發展的高潮是在唐代。李白是“詩仙”,杜甫是“詩聖”,王維是“詩佛”。王維是與李白、杜甫鼎足而三的大詩人。不僅如此,他又是一個虔誠的佛教信徒。在他生前,人們就認為他是“當代詩匠,又精禪上理。”(苑鹹《酬王維序》)死後更得到“詩佛”的稱號,王維是中國文學史上唯一享有了“詩佛”之稱譽的詩人。正因為他篤誌信佛,所以他的詩歌創作也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佛教思想的影響。這一方麵是因為詩人博學多才,佛緣殊勝,躬身修禪,深得禪家三昧;另一方麵,他的佛學理論修養非常精深,曆史上很少有詩人能夠企及,稱王維為“詩中之佛”當是不過分的。

王維簡介

王維是盛唐山水田園詩代表作家,祖籍太原祁(今山西祁縣),後家於蒲(今山西永濟),生於武後長安元年(701)。於開元九年(721)擢進士第,釋褐太樂丞,因事獲罪,貶濟州司倉參軍。此後他開始了亦官亦隱的生涯,曾先後隱居淇上、嵩山和終南山,並在終南山築輞川別業以隱居。不過,王維晚年已無意於仕途榮辱,退朝之後,常焚香獨坐,以禪誦為事,於上元二年(761)卒於輞川別業,年六十一。

以天寶初年即王維40歲左右為界,王維的思想可分為前後兩個時期。前期有積極的人生態度和政治抱負,熱情,開朗,雄心勃勃。他在這時期創作的政治詩和邊塞遊俠詩,洋溢著青春朝氣和理想光芒,飽含情韻。如《使至塞上》雲: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以英特豪逸之氣融貫於出色的景物描寫之中,形成雄渾壯闊的詩境。那無盡的長河、廣闊地平線上的落日、大漠孤堡上的烽煙,透露出詩人走馬西來天盡頭的豪邁氣概。

開元二十八年40歲時,王維過起了亦官亦隱的生活來。他先是在長安郊外的終南山隱居,陶醉於美麗的輞川山水,與友人裴迪浮舟往來,彈琴賦詩,嘯詠終日。亦官亦隱,保持自己的“高潔”,又能過舒適優裕的生活,不失為一種解決人生矛盾的妙法。

著名的《輞川集二十首》,就是王維晚年隱居輞川別業時寫的一組小詩。王維《山居即事》說:“寂寞掩柴扉,蒼茫對落暉。”這是他獨自隱居山中時的心態寫照。由於生性好靜,把獨往獨來的歸隱生活寫得很美,其《酬張少府》說:“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鬆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無心於世事而歸隱山林,與鬆風山月為伴,不僅沒有絲毫不堪孤獨的感覺,反而流露出自得和閑適。讓人感受到一片完全擺脫塵世之累的寧靜心境和難以言說的自然之美。

王維的禪緣

王維早年即相信佛教。母親崔氏持戒安禪三十餘年。王維和弟弟王縉“俱奉佛,居常蔬食,不如葷血”(《舊唐書·王維傳》)。王維於31歲時,妻亡不再娶,孤居一室,屏絕塵累,“迥無子孫”(《責躬薦弟表》)。他還撰有多篇有關佛教的詩文,對佛學有較高的造詣。

在王維生活的盛唐時代,中國佛學已經發展到了全麵成熟的階段。當時,不僅天台、三論、唯識諸宗已經具備完整的理論體係,華嚴與禪宗也確立了相當成熟的核心思想。王維與禪宗的關係當然最為密切,據其所撰的《請施莊為寺表》說,他的母親“博陵縣君崔氏,師事大照禪師三十餘歲,褐衣疏食,持戒安禪,樂住山林,誌求寂靜”。據考證,這位大照禪師就是神秀的嫡傳高足弟子——北宗禪七祖普寂。開元十七年,未滿三十的詩人正式拜在道光禪師門下“十年座下,俯伏受教”。(《大薦福寺大德道光禪師塔銘》)這位道光禪師也是一位北宗中人。

開元二十八年,王維在知南選的途中與南宗禪神會大師相遇於南陽臨湍驛,這次會見,對王維影響極大,據《荷澤神會禪師語錄》記載:“於時王侍禦(指王維)問和尚言:若為修道得解脫?答曰:眾生本自心淨,若更欲起心有修,即是妄心,不可得解脫。王侍禦驚愕雲:大奇。……王侍禦問:作沒時是定慧等?和尚答:言定者,體不可得。所言慧者,能見不可得體,湛然常寂,有恒沙巧用,即是定慧等學。”由於傾心服膺於南宗禪法,王維又應神會之請為禪宗南宗六祖慧能撰寫了《六祖能禪師碑銘》,使之成為研究慧能生平最原始的材料,而王維本人也成了唐代著名詩人中,“第一個出來吹捧南宗學說的人”。(陳允吉.唐音佛教辨思錄[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由於追求“湛然常寂”的禪修境界,王維在詩中一再宣稱“一悟寂為樂,此生閑有餘”。(《飯覆釜山僧》)在孤獨與寂寞中,他寧心靜性地觀照物象,了知諸法性空的般若實相,走進自己最熱愛的大自然的山山水水,獲得與天地、宇宙最親密和諧的接觸。就在這種禪境之中,與審美體驗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從而誕生了許多既富有哲理深意而又無比優美的藝術意境。

王維的“以寂為樂”、“知悟勝事”,是與禪觀修習法門聯係在一起的。全部佛學即包括“戒”、“定”、“慧”三學,修持者必須三學齊修,缺一不可。其中定學一門,多強調止觀雙修,即在修定之時,必須輔之以觀想,方可達到目的,主要在於觀空、觀苦、觀諸行無常和諸法無我,具體有修“不淨觀”、“數息觀”等法門。如不淨觀想象眾生身體各處的穢汙不潔;數息觀則閉目凝神,端坐不動,心如止水,默數自己的呼吸出入等。

王維作為一位虔誠奉佛者,對中國佛學尤其是禪宗南北二宗的禪法,不但有很深的領會,而且也有認真的踐行。

他早年與北宗禪有較多的接觸,對那些“閑居淨坐,守本歸心”(淨覺《楞伽師資記》卷一)的禪法很是傾心,在為北宗禪大師淨覺撰寫的《大唐大安國寺故大德淨覺師塔銘》中還盛讚淨覺安居坐禪能達到“猛虎舐足,毒蛇熏體,山神獻果,天女散女,澹爾宴安,曾無喜懼”的境界。

以後,他接觸到南宗禪,對那種真空妙有兩不相妨,“擔水砍柴,莫非妙道”的禪法更為佩服。如由他撰寫的《六祖能禪師碑銘》就說道:“無有可舍,是達有源;無空可住,是知空本;離寂非動,乘化用常。……五蘊本空,六塵非有,眾生倒計,不知正愛。……無心舍有,何處依空。不著三界,徒勞八風,以茲利智,遂與宗通。……”在這裏,王維主要是談了“空”與“有”之間的辯證關係。由此看來,王維的禪學觀是既包含了“閑居淨坐”的北宗禪法,也包括了“至人達觀,與物齊功,無心舍有,何處依空”的南宗禪法。將這兩種禪法結合起來,就形成了王維特有的“以寂為樂”、“空有不二”的禪觀修習方式。

王維從禪修中得到解脫,也開創了不朽的詩歌美學境界

王維的詩歌也記述了他趨向解脫的心路曆程。

他在《歎白發》詩中說:“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又在《山中示弟》詩中說:“山林吾喪我。”而《飯覆釜山僧》詩更明確地說:“一悟寂為樂,此身閑有餘。”可見他是有意將自己一生的煩惱痛苦消除泯滅於佛教這個精神王國和幽寂淨靜的山林自然境界之中的。換言之,空門、山林、寂靜之樂就是他解脫煩惱痛苦的最好方式。

王維信佛,尤愛《維摩詰經》。其中的“無生”觀念對他影響較深。“觀世間苦,而不悲生死。”《辛夷塢》一詩就藝術地表現了這種“不悲生死,不永寂滅”的“無生”禪理。而“生死”、“老苦”正是佛教所要麵臨和解決的最根本的問題。王維作於早年的《哭殷遙》詩雲“憶昔君在日,問我學無生”。直至晚年,他在《秋夜獨坐》中還說:“欲知除老病,惟有學無生”。“無生”正是佛教“不生不滅”而得以解脫得大自在“涅槃”的圓滿境界。

禪修者都能親身體悟到一種解脫、自由、輕鬆、愉悅、和諧的感受,這種輕安和悅寧靜自在的感受能消除身心各種的矛盾和痛苦。禪悟這種中國特有的宗教體驗的目的即是為了明心見性,而中國文人徜徉於大自然中,悠遊山水之審美體驗也往往是為了得到一種“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解脫境界(《心經》)。也往往得到一種本性的自然自露,與天地同流,與萬物歸一,詩人的生命存在便在此中得到了自由解脫,他的本真也在此澄明朗現。正因為真“我”之境已去除了一切來自世俗浮華的遮蔽,所以它朗然澄澈如天地之鑒,一切萬物可以在此光徹透明的虛空中自由來往,萬物得以曆曆朗現,它們變幻無時但又生生不息,雖虛空無常但又一任自然,詩人在清晰地感受著他們本真性靈的同時,也能清晰地照見塵世的自己,和眾生無異無二。

可以說,王維正是通過禪修,從而體悟到自己內心中澄明敞亮、無掛無牽、無縛無累的自我之性的。明心見性,就是即事而真。詩人就在這種將自性、物性、佛性都融合到澄明寂靜之美之佛性的體驗中,實現了解脫與超越,進漸於涅槃寂靜的妙境。

《舊唐書·王維傳》曾提到王維“退朝以後,焚香獨坐,以禪誦為事”。王維在自己的詩中也多次寫到“閑居淨坐”的樂趣。如:

竹徑從初地,蓬峰出化城。
窗中三楚盡,林上九江平。
軟草承趺坐,長鬆響梵聲。
空居法雲外,觀世得無生。(《登辨覺寺》)


獨坐悲雙鬢,空堂欲二更。
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
白發終難變,黃金不可成。
欲知除老病,唯有學無生。(《秋夜獨坐》)


暮持筇竹杖,相待虎蹊頭。
催客聞山響,歸房逐水流。
野花叢發好,穀鳥一聲幽。
夜坐空林寂,鬆風直似秋。(《過感化寺》)


輕陰閣小雨,深院晝慵開。
坐看蒼苔色,欲上人衣來。(《書事》)


從上述詩中,我們可以看出:王維的“閑居淨坐”一般都帶有禪定禪觀的目的,但在“淨坐”之時,又並非枯寂息念,而是耳有所聞、眼有所見、心有所感、思有所悟的。當然,在更多的時候,王維的禪觀修習並非采取淨坐的方式,而是如南宗禪師們常說的“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永嘉玄覺《證道歌》)采取的是一種“山林優遊禪”的修習方式,就在這種“境靜林間獨自遊”(同上)的生活中,詩人既獲得了“心法雙忘性即真”(同上)的證語,也獲得了無人幹擾、心清境靜的靜美享受。一首首意境優美、含蘊深邃的山水詩也就在這種禪修體驗之中誕生了。

這種以禪入定、由定生慧的精神境界,是中國人接觸佛教大乘教義後體悟到的一種心靈狀態,對王、孟等人的藝術思維和觀物方式影響極大。當他們從坐禪的靜室中走出來,即習慣於把寧靜的自然作為凝神觀照而息心靜慮的對象,禪境常通過詩境來表現。如王維《終南別業》裏的“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水窮盡處,自然也就是深山空靜無人處,詩人著重寫無心,寫偶然,寫坐看時無思無慮的直覺印象,那無心淡泊、自然閑適的“雲”,是詩人心態的形象寫照。對境觀心而道契玄微,動靜不二的禪意,滲入到了山情水態之中,化作天光雲影,空靈而自然。

與坐禪相關聯,王、孟等人多喜歡寫獨坐時的感悟,將禪的靜默觀照與山水審美體驗合而為一,在對山水清暉的描繪中,折射出清幽的禪趣。如王維《秋夜獨坐》中的“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過感化寺曇興上人山院》裏的“野花叢發好,穀鳥一聲幽。夜坐空林寂,鬆風直似秋”,以果落、蟲鳴、鳥聲反襯山林的靜謐,寄寓詩人的幽獨情懷。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清幽寂靜的情思氛圍,形成了偏於表現自然山水寧靜之美的清淡詩風。

拈花微笑的空靈境界,是禪的最高境界,在他們創造的明秀詩境中,既有澄澹精致的寧靜畫麵,又有綿邈靈動的情韻,能於空靜中傳出動蕩,平淡裏秀出幽深。詩句為:“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王維);“鬆際露微月,清光猶為君”(常建);“樵子暗相失,草蟲寒不聞”(孟浩然);“時有落花至,遠隨流水香”(劉昚虛)等。認為其“妙諦微言,與世尊拈花,迦葉微笑,等無差別”(《帶經堂詩話》卷三)。其實,這些詩句表現的是詩人靜觀寂照時感受到的自然界的輕微響動,以動寫靜,喧中求寂,超以象外而入於詩心,顯示出心境的空明與寂靜。此外,王、孟等人還善於寫靜中之動,如靜謐山林裏的一聲鳥叫、清潭中的遊魚、深山古寺的幾杵疏鍾等,能於空寂處見生氣流行,清幽禪趣轉化為詩的悠遠情韻,更顯衝淡空靈。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盛唐山水田園詩人的作品多帶有禪意和禪趣,但像王維那樣直接契入空靈禪境的並不很多。王維詩獨具特色的寧靜之美和空靈境界,奠定了他在中國山水田園詩發展史上他人難以企及的正宗地位。

王維是深諳“真空妙有,無異無礙”之禪家三昧的。他說:“欲問義心義,遙知空病空。山河天眼裏,世界法身中。”(《夏日過青龍寺謁操禪師》)“礙有固為主,趣空寧舍賓。”(《與胡居士皆病寄此詩兼示學人二首》其一)所以他十分注意觀有悟空,雙遮雙照。所謂“山中習靜觀朝槿,鬆下清齋摘露葵”,(《積雨輞川莊作》)“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終南別業》)就是他在禪修狀態下對大自然物象觀照的表述。在他的不少山水詩中,也常常通過對自然景物的觀照,表現出深邃精致的“色空一如”思想。如《木蘭柴》:“秋山斂餘照,飛鳥逐前侶。彩翠時分明,夕嵐無處所。”詩是眺望遠景所作。我們可以看出,王維在觀照景物時,特別注意對景物的光與色彩的捕捉,他正是通過夕照中的飛鳥、山嵐和彩翠的明滅閃爍、瞬息變幻的奇妙景色的表現,時隱時現、變幻不定的現象的描繪,來表達出事物都是刹那生滅、無常無我、虛幻不實的深深禪意的。與上述兩詩表達出相同“色空”、“無常”思想的還有《華子岡》詩:“飛鳥去不窮,連山複秋色。上下華子岡,惆悵情何極。”這首詩則直接寫出了詩人登上華子岡眺望遠景的深沉感觸:飛鳥向無盡頭的天邊飛去,隻在轉瞬之間就已經消逝得無影無蹤,僅留下一片綿延起伏的群山,在秋空下默默地無言地佇立。這一切令深悟空寂禪理而又多愁善感的詩人惆悵萬分,人生、世事難道不也是這樣幻滅無常的嗎?

在王維的另一類佛理詩中,由於他加入了對寺院的遊賞、與僧人的交遊、送行等內容。這些作品最具代表者,當是《過香積寺》一詩:“不知香積寺,數裏入雲峰。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鍾。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鬆。薄暮空潭曲,安禪製毒龍。”(注:《王右丞集箋注》卷七。)在這首作品裏,香積寺周圍的自然風光成為詩人關注、描寫的對象,他充分調整動了自己的藝術表達能力,從聲色、動靜等方麵極力渲染香積寺清幽、靜謐的自然環境,用雲峰、古木、深山、寺鍾、泉聲、危石、日色、青鬆等一係列意像,去觸動讀者的視覺、聽覺,讓讀者對這深山孤寺產生審美聯想,“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鬆”,又用“咽”、“冷”二字展示一種心理感受,把這寺院的清寂,渲染、烘托到了極點。由此,便自然而然地將這深山孤寺與佛家的修行活動聯係起來。毒龍,佛經用以喻人的妄念、邪惑,有毒龍在心,勢必造作諸多惡行,也就難於得到解脫。對此,佛家認為須通過禪的修習活動,使人心注一境,靜慮澄心,生出破除妄惑的智慧,從而祛除內心的妄念。在王維看來,這深山孤寺,正是安禪修行的極佳處所,安禪的目的,自然是製服內心之毒龍。

如果說,王維的禪修體驗常常必須借助於外部事物才能實現美學體驗的文字表述,那麽,當王維沉浸於山水自然境界進入極深層的審美體驗的時候,這種審美體驗也往往到達了宗教體驗、哲學體驗乃至涵蓋一切世間學說的層次。試看王維的小詩:

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
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辛夷塢》)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
返景入深林,複照青苔上。(《鹿柴》)


文杏裁為梁,香茅結為宇。
不知棟裏雲,去作人間雨。(《文杏館》)


這一切的一切,既是詩人片刻之間的審美體驗,然而又擔荷無邊的深意,多麽精致,多麽深邃,這就是從刹那見永恒的境界。“萬古長空,一朝風月”,禪既在刹那,又在永恒,變幻無常,生生不息,虛空中有妙有,妙有即是虛空,空寂中見流行,流行中見空寂,這究竟是審美體驗還是宗教體驗?究竟是藝術境界還是哲學境界?……

這就是禪,是“詩佛”王維將審美體驗與宗教體驗融合為一的最高藝術意境。宗白華先生說:“禪是動中的極靜也是靜中的極動。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動靜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禪是中國人接觸佛教大乘義後體認到自己的心靈深處而燦爛的發揮到哲學境界與藝術境界,靜穆的觀照與飛躍的生命構成藝術的二元,也是構成禪的心靈狀態。”胡應麟說王維的輞川諸作“字字入禪”,讀後使人“名言兩忘,色相俱泯”。王士禎說王維的五言絕句“妙諦微言,與世尊拈花,迦葉微笑,等無差別”。(《帶經堂詩話》卷三)王維的這些山水小詩為什麽能形成如此深邃玄冥的境界?因為詩人對山水自然美的體驗已經進入佛教空幻寂滅義理的層次了。

歌德說:“在璀燦的反光裏麵我們把握到生命”,海德格爾說:“向死而生”,就是說,當人覺悟到生命無常的時候,也就證悟到了自己的本性不過是虛空,由此而產生的對紛浮世事不粘不滯、無執無求的態度便是一種解脫,經由解脫而達到自由之後,人就徹底去蔽了,在澄明無蔽的境界中,人也就返回到了本真,獲得了清淨無染的自性,把握到了生命。在宇宙自然之中,無論是人是物,是一花一草,一鳥一石,還是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都時時處在生滅無常、變動不居中。無常便是事物的本質,刹那便是世界的永恒。王維詩中那時明時滅的彩翠,合而複開的綠萍,轉瞬即逝的夕陽,若隱若現的湖水,都是詩人“以追光躡影之筆,寫通天盡人之懷,是詩家正法眼藏”(王船山語)的傑作,是他對大自然的審美體驗已經到達哲學層次或宗教層次的產物。在這樣的藝術意境之中,理即是事,事即是理,一切都如同天珠交涉,互映互證,融徹貫注。這,就是璀燦的反光,在這種璀燦的反光裏,人與物,事與理,無限的時間與無窮的空間,一切都在對刹那永恒這一本真之美的體驗中高度融合統一了,而我們的詩人於其中所領悟到的也不僅是大自然的物態天趣,而是一種宇宙的哲理、生命的哲理,即是佛教般若大智慧的靈活表述。

蘇軾在寫給參寥禪師的詩中說:“頗怪浮屠人,視身如丘井。頹然寄淡泊,誰與發豪猛?細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欲今詩語妙,無厭空與靜。靜故了群動,空故納萬境。”(《寄參廖師》)他認為,浮屠佛子之所以能寫出絕妙的詩篇,其原因就是因為心如丘井,意緒淡泊,故才能“了群動”,才能“納萬境”,這也就是宗白華先生所說的“澄觀一心而騰踔萬象”。如前所述,詩人隻有在徹底去蔽的澄明敞亮的心境中,大自然的一切才能曆曆如在鏡中朗現出它們本來生機活潑、自由興作的飛躍生命,正如王維在詩中所寫的那樣: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鳥鳴澗》)


野花叢發好,穀鳥一聲幽。
夜坐空林寂,鬆風直似秋。(《過感化寺曇興上人院》)


輕陰閣小雨,深院晝慵開。
坐看蒼苔色,欲上人衣來。(《書事》)


隻有在“人閑”“夜靜”“山空”時,詩人才能感受到月出鳥鳴,覺察到細小桂花的輕輕落地;隻有在“夜坐空林寂”時,詩人才能感覺到“野花叢發好,穀鳥一聲幽”;由於心境之特別虛靜,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階下院中那青苔綠幽幽的顏色,正在靜悄悄地向自己衣襟上爬來。如此奇妙得不可思議的幻覺通感,如果不是心境極其虛靜的詩人,又有誰能做得到呢?這就是“靜穆觀照與飛躍生命構成的藝術二元”,而王維也正是在這種二元的藝術境界中與大自然和光同塵,從而獲得寂靜、圓滿、和諧、自足的本真之性的。

我們可以說,像王維這樣具有覺心、靈性、慧眼的詩人才能更好地進入到自然美的最深層之處,深入造化的核心,表現出自然物象最具魅力的神理。換言之,隻有具備虛靜淡泊之心性的詩人,才能對自然物象遺貌取神,創構出空靈清妙的意境。因為這種深層次的體驗往往能使作者既不拘滯於對“我”的主觀意念的表現,也不拘滯於對“物”之形貌的逼真刻劃了。試比較王維與裴迪在《輞川集》中的同題唱和詩即可知道。如《文杏館》,裴迪的詩是:“迢迢文杏館,躋攀日已屢,南嶺與北湖,前看複後顧。”王維的詩則是:“文杏裁為梁,香茅結為宇。不知棟裏雲,去作人間雨。”又如《木蘭柴》,裴迪的詩是:“蒼蒼落日裏,鳥聲亂溪水。緣溪路轉深,幽興何時已。”王維的詩是:“秋山斂餘照,飛鳥逐前侶。彩翠時分明,夕嵐無處所。”再如《辛夷塢》,裴迪的詩是:“綠堤春草合,王孫自留玩。況有辛夷花,色與芙蓉亂。”王維的詩則是:“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裴迪的詩總是寫自己在躋攀、緣路、留玩,看不到對自然物象深層的審美體驗,而王維的詩雖然沒有詩人自我形象、行為、主觀意圖甚至情感的表現,隻有大自然物象本身聲、光、色、態的純然呈現,而物象之神理卻因其宗教體驗與審美體驗的深入細致而得以有極為清楚動人的表現。這一切當然也是因為其心境極為澄明空寂,所以才能使物色自映照於心而不必再著意去尋幽訪勝了。蘇軾在《東坡題跋》卷二《題淵明飲酒詩後》中說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二句是“因采菊而見山,境與意會,此句最有妙處。近歲俗本皆作‘望南山’,則一篇神氣都索然矣”。蓋淵明也好,王維也好,他們都是自性圓滿具足,無待無求,亦不著意之人,他們的精神已近乎莊子所說的“聖人”境界,因此心明如鏡,覽照萬物,萬物自現於心而無待其去望了。

19世紀中葉,美國思想家梭羅為了體驗自己真實無誤的生命,曾告別城市,來到森林湖畔,尋求與大自然最親密的結合。他認為人應該回歸大自然,才是最高的善與美。我們認為,人的生命源泉就是來自大自然的生命,人雖然是天地的精華,萬物的靈長,但人也畢竟是大自然的產物,和大自然中所有的生命一樣,在本體上是相同的。即無論天地也好,自然也好,人類也好,“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蘇軾《前赤壁賦》)生生不息,周而複始,不斷變化而又實無有變,這就是宇宙自然中一切事物的法則。因此,人要體驗自己的生命本真,必須與大自然有最深層的和諧契合。

王維之所以在發掘自然美與表現自然美方麵取得了卓越成就,就是因為他在禪修中,能以靜穆的觀照感受到宇宙萬物與自己那清寂而又靈動的生命。他的山水禪詩再現了禪修的藝術境界,身心個體在禪修悟境之中得以超越、解脫與自在,也開拓出極為優美深邃的詩歌美學境界,為人類文明創造了不朽的精神財富。


王維詩歌導讀

在文學史上,王維以山水田園詩最擅勝場。王維的禪悟是別的詩人難以企及的。禪悟是不帶任何主觀設定的意圖的。禪悟的特色可以大致地這樣表述:正因為沒有執著的追求,所以能出現頓然的妙悟;在沒有思量人生意義的場合,反而被自然觸動無意中接近到人生真諦。

王維不但學陶淵明,也學謝靈運。他綜合陶謝的優點,再加上他在音樂、繪畫方麵的修養,就構成了詩與畫與樂巧相融合的藝術境界。"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前句如一幅畫,後句如一支樂曲。"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同樣有畫麵和樂音。"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使聲音帶點神秘,顯出音樂家本領。"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在一個寬大的平麵上加一筆豎立的煙柱,為一條長帶子襯上個圓圈,還考慮了顏色的搭配,又顯出美術家的能耐。畫理和樂理的精通確令王維得益匪淺。王維詩被譽為"詩中有畫",似不應單從詩中描寫出畫麵來看,而應從能移用畫理來寫詩這方麵看。

清代王漁洋說,王維的這類小詩“字字入禪”,“妙諦微言,與世尊拈花,迦葉微笑,等無差別”(《蠶尾續文》)。也就是說,王維的這類山水詩具有禪趣、禪悅、禪味,言有盡而意無窮,傳達出了禪的意蘊。自然,也就充分表現了詩人對山水美景的獨特品味。

王維並不一定隻到渺無人跡的所在去尋求禪意,他也把眼光射向茫茫大千世界,射向熱鬧的農家生活:

新晴原野曠,極目無氛垢。
郭門臨渡頭,村樹連溪口。
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後。
農月無閑人,傾家事南畝。

——《新晴野望》


一場春雨,洗滌塵垢,景象一新。農事正忙,人和景物都沐浴在清新的空氣中。“白水”二句把近景和遠景組成有層次的畫麵,水色明亮,峰巒碧翠,光和色的對比十分和諧。表麵上,我們看不出這首詩的禪意。實際上,那場春雨多象是佛家淨瓶傾下的聖水,把萬物洗滌得明淨空靈。隻不過萬物把禪境和詩境融會得太妙了,他並沒有讓禪理壓倒詩趣。當然,我們關注的是那種對農家生活的讚美之意,欣賞的是山水美的靈光,而不必孜孜求其禪理。

王維善於概括地抒寫雄奇壯闊的風景。這類詩氣魄雄偉,意境開闊,白描筆法,粗線勾勒,而且角度富於變化。請看《終南山》:

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
白雲回望合,青藹入看無。
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
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太乙峰是終南山(可泛稱秦嶺)主峰。詩從主峰著筆,總攬全山,寫出了終南山雄偉磅礴的氣勢。前幾句寫終南山的高大雄渾,末二句撇開山寫人,更反襯出山之崇峻,正象山水畫裏常用人身與山勢構成對比一樣。“白雲”二句尤其出神入化。每一個有登山經驗的人讀了這首詩,都會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此詩寫登山,下麵的《漢江臨眺》則是寫臨水:

楚塞三湘接,荊門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郡邑浮前浦,波瀾動遠空。
襄陽好風日,留醉與山翁。

這首一首描寫襄陽風景的詩。先寫楚地的形勢,中寫江流浩蕩的景觀,末寫流連忘返的情意。粗線勾勒,境界壯闊,全是白描的寫法,甚至不寫山色是青是紫,是濃是淡,隻說其若有若無,象一幅水墨山水畫。詩人把握的是總體印象,而且是用詩思而非肉眼統攝的圖象(這點與西方詩歌邏輯有別),表現出中國畫散點透視的藝術效應(這點又與西洋繪畫邏輯有別)。王維類似的詩句很多,如:“萬壑樹參天,千山響杜鵑”,“日落江湖白,潮來天地青”,“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等等。

王維也善於捕捉音響、色彩、畫麵、感受相交織的動人一刻,統一於最能傳達情韻的意境之中,用恰當的語言表現出來。請看他的山水小詩《鳥鳴澗》: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寂靜無人的春夜山林裏,四季桂無聲無息地飄落。忽然明月東升,空山灑滿光輝,山鳥被驚醒,在山澗裏發出鳴叫,顯得格外清脆,更襯托出月夜春山的幽靜美好。“人閑”有的版本作“人間”,其意亦可通,“桂花”就可釋為月華。詩人以靜寫動,以動寫靜,動靜結合,把讀者帶入更優美、更深邃的意境中去。詩人是抓住“月出驚山鳥”這一最富表現力、最引人遐想的動人一刻寫的。這是一幅富有音樂感的月夜小景。與《辛夷塢》的空寂入禪相比,此詩熱烈活潑,富有人間氣息。

王維的五言律詩《山居秋暝》更是一首集詩畫樂於一體的佳作: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此詩描寫的是秋日傍晚雨後的山村風光。隨意揮寫,語出自然。在這首詩裏,空山雨後的秋涼,鬆間明月的清光,石上清泉流動的聲響,浣紗歸來的女孩子們在竹林裏的笑聲,小漁船緩緩穿過荷花的情態,都和諧完美地交織在一起,象是一幅清新秀麗的有聲畫,又象是一支恬靜優美的抒情曲。我們仿佛呼吸到了雨後清新的空氣。

王維有些名句能引發我們美妙的遐想:“鬆含風聲裏,花對池中影”,“細枝風亂響,疏影月光寒”,“開畦分白水,間柳發紅桃”,“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鬆”,“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等等,詩中有畫,詩中有樂。

還有一首《輞川閑居贈裴秀才迪》:

寒山轉蒼翠,秋水日潺湲。
倚仗柴門外,臨風聽暮蟬。
渡頭餘落日,墟裏上孤煙。
複值接輿醉,狂歌五柳前。

此詩寫輞川秋天傍晚的景色,清靜幽雅,如在畫中。裴迪醉後狂歌於王維門前,別是一番情趣。“渡頭”一聯被傳為絕唱,《紅樓夢》中的香菱曾根據自己的生活體驗,高度讚美這句詩的畫意詩情。王維的詩因為“詩中有畫”,所以最易把讀者帶入詩境。難怪當香菱向黛玉請求作詩方法時,黛玉首先要她讀的唐人詩,不是李白、杜甫的作品,而是《王摩詰全集》(見《紅樓夢》第48回)。


王維詩歌的人生理念

當人們久久玩味這些詩句,感悟這些詩句深層蘊含的理趣的時候,自然而然會生發出這樣的問題,是何原因使王維的佛理詩發生了若許的變化?在這裏,可從王維的《薦福寺光師房花藥詩序》中的一段話作簡短之回答。在這篇為薦福寺道光禪師的花藥詩所作的序文中,開首便言:“心舍於有無,眼界於色空,皆幻也;離亦幻也。至人者不舍幻,而過於色空有無之際。故目可塵也,而心未始同;心不世也,而身未嚐物。物方酌我於無垠之域,亦已殆矣。……道無不在,物何足忘。”要用簡短的語言,把這一段滿含禪意的話闡釋清楚,是困難的,在這裏,我們隻有以概略之言,說其大義而已。禪學的宗旨,在於強調人的本心的作用,“法本不生,因心起見”,一切皆依人心而存在,故而明心見性,便能頓悟成佛。

因此,它強調內修而不主外求,它否定一切外在形式,又不舍棄外在形式,講究隨形悟道,要在世俗生活中去體悟那無所不在的“真如法性”。王維這段話,便是這種思想的演繹。在他看來“有無”、“色空”這些語詞及其所蘊含的意義均是虛幻不實的,人要執著地其指認客觀世界為“有”,為“無”,要辨認哪些為“色”,哪些為“空”,是一種極大的錯誤;再者,人如要執著地認定世界萬有為虛幻,從而產生舍棄這有相有形的世界的思想行為,這也是錯誤的。

最正確的認識,即是從根本上認識世界萬有的虛幻性,但在行為中,又不舍棄這有形有相的世界。所以,他說:“至人者,不舍幻,而過於色空有無之際。”其原因,就在於“道無不在,物何足忘”。這確實是對禪宗思想明確無誤的表達。當王維把這一思想用於詩歌創作的時候,他便非常自覺地在自然物像中去尋研隱藏著的“道”,並把他體味到的“道”,以藝術的形式表現出來,形中悟道,又以形示道,以形而下表形而上,且形道交匯相融,對他獨特的詩歌風格產生了最為深刻的影響。這一切,均可在佛教教義的作用中尋到最根本的原因。

中國佛學主要是沿著印度大乘一派發展的,所以在禪觀方麵也不主張一心唯作苦空觀想,而是真有兩邊,雙遮雙照。如天台宗提出的“一心三觀”“三諦圓融”,三論宗提出的“八不中道”“二諦圓融”,禪宗提倡的“定慧等學”,都有強調禪觀不能脫離世相,不能脫離實際生活本身的意思。


王維詩歌的當代價值

王維的山水詩可以培養我們熱愛大自然的感情,使我們能更充分地品味大自然的美,進而自覺地去保護環境、保護大自然,使之更好地造福於人類;它可以陶冶我們的身心,品味王維詩歌的優美意境,遐想大自然的神奇與奧妙,就會得到某種精神愉悅,進入王維所創造的禪境。

當然,王維的詩歌更能培養我們的愛國情感。欣賞王維的山水佳作,能夠增強我們對祖國壯麗山河的熱愛,王維的山水詩蘊含著祖國傳統文化的豐富營養,我們由此又可以獲得探索的快樂,享受祖國優秀文化的滋潤,從而拚棄對民族傳統文化的虛無主義態度。

作 者: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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