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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成武見證文革:毛澤東南巡1967(多圖)

(2008-03-09 10:26:18) 下一個

圖:1967年7月毛主席到大江南視察時,在列車旁接見空軍代表

1967年7月14日淩晨五時,毛澤東乘坐的專列從北京發車,向武漢馳去。在這動蕩時期,負責毛主席安全的解放軍代總參謀長楊成武在天上、地上、水上都作了周密安排。地上有前驅、主車、後衛三列火車;還調來了四架伊爾18,兩架子爵,兩架伊爾14飛機,另有四架“米8”飛短途;從東海艦隊調一艘護衛艦到武漢,還準備了幾艘快艇。

自從一年多以前羅瑞卿被打倒,楊成武就來到毛澤東身邊,成了毛澤東的“大警衛”。這次南巡,楊成武住在備用車廂,與毛澤東的主車廂僅一門之隔。主車廂與備用車廂結構相同,分臥室、辦公室和客廳。遵照毛澤東吩咐,這次南巡還帶上了北京軍區司令員鄭維山。14日晚九時許,專列停靠在武昌車站。站台上,迎麵赫然幾條大標語:“打倒陳再道!”“陳再道不倒,中南不太平。”毛澤東搖搖頭,對楊成武說:“工人階級內部沒有根本的利害衝突。為什麽不能聯合起來?”楊成武點點頭。至此,他已揣透毛澤東南巡的主旨,不是要亂,不是煽風點火,而是要穩定,要控製局勢。楊成武將毛澤東送到東湖賓館“梅嶺一號”後,直奔“百花一號”,來到乘飛機先期到達的周恩來總理住地。周恩來告訴楊成武:“謝富治、王力也到了武漢。謝富治是我飛武漢前叫來的,武漢駐軍是他的老部下,好做工作。王力在重慶聽說後,給我來電話,也要來武漢。”

毛澤東到武漢後,熱得淌汗,一再提出要去遊長江。但這次南巡是嚴格保密的,周恩來要求大家不得暴露身份。楊成武就用這個理由,勸毛澤東晚些時候再遊長江。

從7月15日開始,每天上午毛澤東聽取華北、中南、西南問題的匯報,下午周恩來召集武漢軍區領導及駐武漢部隊師以上支左單位的負責人開會。毛澤東對王力、謝富治誇大武漢形勢嚴重性的說法不以為然:“有那麽嚴重嗎?湖北的問題,我看也不難,比湖南、江西好一些。河南也不容易轉喲,安徽鬧得一塌糊塗,湖北可能要先進些。”王力聽到這話,心裏暗暗著急。這幾天,他一直在百花一號同武漢軍區司令陳再道等軍區領導動肝火,唇槍舌劍地爭吵,怎麽能吵成“可能要先進些”的結果?他知道毛澤東聽得什麽,聽不得什麽,便“大講”“三新二司”和“工總”幾個造反派組織如何受迫害,如何在高壓之下堅持毛主席的無產階級革命路線。謝富治接過話說:“我們上街看大字報,做調查研究。街上幾歲的娃娃都知道‘三鋼’、‘三新’好,是造反派;‘百萬雄師’壞,是保皇派。軍區解散‘工總’,抓了人家的頭頭和那麽多群眾,不得人心。”這番話起了作用。毛澤東下令:“‘工總’要平反。先把這幾個頭頭放了。刑事犯罪的另案處理。”他再吸兩口煙,已經平靜些:“陳再道呀,政治上落後了,不用腦子。”“他的錯誤很大。”王力急急搶一句。不料毛澤東卻很寬容:“大錯小錯,隻要檢討了,就沒事了。”對陳再道,林彪曾經說過:“全國各大軍區有兩個不放心,一個是北京,一個是武漢,拿他們沒辦法。”與此相應,“中央文革”那幾個人也一口咬定:“陳再道是武漢的譚震林。”當時的譚震林正因所謂“二月逆流”挨批。毛澤東曾一次次自問:“陳再道會反對我嗎?”他不相信,所以決定親自來看一下。出發前,他親口對總理說過:“走,我們到武漢保陳再道去。”

夜,十二點半。這時毛澤東的思想十分活躍,他坐在沙發上吸煙,楊成武像往常一樣,隔茶幾坐在毛澤東身側。“武漢街頭,‘百萬雄師’刷了許多標語。”楊成武開始不緊不慢匯報情況,“內容主要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反對欽差大臣;我們不是阿鬥。標語點了王力的名。武漢地區造反派舉行大規模遊行,歡迎謝富治、王力來解決問題。百萬雄師有壓力,就刷了標語。”毛澤東問:“謝、王到造反派去過?”“去過三次,表示慰問和支持。”“到過‘百萬雄師’嗎?”“今晚去了。”“偏於一方。”楊成武聽出了毛澤東的態度。

王力被抓起事端

7月18日晚上八點。周恩來帶領陳再道和武漢軍區政委鍾漢華走進毛澤東的客廳。謝富治、楊成武、王力、汪東興、餘立金、李作鵬、鄭維山等人在一旁作陪。“你們怎麽樣呀?”毛澤東邊從煙盒裏掏煙,邊問。點火吸燃後,才說第二句:“武漢的形勢還不錯嘛!”陳再道嘴唇蠕動兩下,忽然冒出一句:“我們不承認犯了方向路線錯誤!”“哈哈。”毛澤東笑了,“方向路線錯誤怕什麽,現在他們一提就是方向路線錯誤。”“要這麽說,主席,我馬上開大會做檢討。”陳再道精神起來。接見結束後,周恩來在走廊裏同毛澤東話別。“文革搞了一年了,明年春天結束文革。”毛澤東說,“接著我們開‘九大’。‘九大’老同誌、老黨員都要當代表。鄧小平要當中央委員。”毛澤東講到這裏稍停,向周恩來肯定地點點頭。周恩來也點點頭。這給楊成武留下深刻印象。“賀龍、烏蘭夫都要當中央委員。”毛澤東又點出兩個名字。

周恩來乘飛機離開武漢。陳再道和鍾漢華為保護毛澤東安全,住進了東湖賓館。他們相信毛澤東是保護他們的,便通知秘書明天上午開常委會議,準備作檢查。

不料就在周恩來的專機起飛後,到機場參加送行的謝富治向王力提議:“我們到水利學院去,看看最堅定的造反派。”在武漢空軍政委劉豐的陪同下,謝富治、王力來到武漢水利電力學院。望著人群如潮,淚眼紛紛,謝富治熱血陡漲:“你們受壓抑、受打擊的現象是不允許存在的,要把這種現象翻過來,叫它一去不複返!”王力在擁擠的人群中大聲作出四點指示:武漢軍區“支左”的大方向錯了;要為“工總”平反,釋放被抓的造反派;造反派是革命派、左派;“百萬雄師”是保守組織。預想中的“大聯合”被這麽輕輕一觸就碎了。7月19日,武漢龜蛇二山、橋頭碼頭、大街小巷“工總”到處播放謝富治、王力昨晚的講話錄音。“百萬雄師”以更大的勢頭開始反擊。此時,謝富治和王力正在軍區大禮堂,跟師以上的幹部講話。王力口若懸河,說:“現在的主要矛盾,是黨內軍內一小撮走資派。武漢軍區看不到這一點,把革命群眾打成反革命,犯了方向路線錯誤……”王力走下講台時,軍區大門早已無法通行。“百萬雄師”的群眾和大批部隊指戰員采取了非常的造反行動,前有幾十輛警報呼嘯的消防車開路,後有上百輛大卡車載滿武裝工人和軍人,吼聲山搖地動,駛過大街,湧入軍區。王力強自鎮定回到下榻的百花二號,不料“百萬雄師”的人衝進百花二號,把王力抓走了。

楊成武見形勢緊張,趕緊掛電話向周恩來告急。“你一定要保證主席的安全。”周恩來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他又問,“陳再道在哪裏?”“他挨了打,看樣子也管不了,跑到我住的房間來睡覺了。”周恩來急切地說:“我盡快趕到武漢。”

這時毛澤東已經聽到報告,他讓汪東興傳達指示:叫武漢軍區放人,陳再道和鍾漢華要負責把王力找回來。延至中午,傳來消息,鍾漢華已設法將王力悄悄弄出軍區大院,轉移到小洪山北側二十九師師部六號樓。可是,再聯係把王力送回東湖賓館時,卻又傳來“王力失蹤”的消息,並且都說“不知誰弄走的。”事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欲加之罪的“兵變”

很快,正住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浙江廳的林彪也得到王力被抓的消息。每逢夏季他在京時都住在浙江廳,這裏涼快。“我要寫封信。”林彪一聲吩咐,秘書便將紙筆準備好,鋪在桌案上。“主席”,林彪寫下兩個字,握筆沉吟。他過去就講過不放心武漢軍區,其實他是不放心四方麵軍的人。對他林彪,有好多人是不服氣的,主要是四方麵軍的。他們人多,武漢的陳再道當然不是孤立的。“武裝遊行,包圍軍區,衝擊東湖,抓走中央代表,這是兵變……”林彪寫下了帶有判斷性質的最重要的話後,又寫道,“外麵形勢不好,主席的安全受到威脅,要及早轉移……”但寫著寫著,他又躊躇起來。四方麵軍不好辦,他必須避嫌。對四方麵軍的人,毛澤東先下決心,他好辦;他先講話,就容易引起毛澤東疑心。現在的武漢和陳再道,毛澤東沒說“兵變”,自己先說,合適嗎?陳再道是“四方麵軍”的戰將,根據各方匯報來看,已影響到南京許世友;而且還牽涉到徐海東大將,他是許世友的老上級,不服林彪。再往上,自然就是徐向前。既要影響毛澤東,又要不使毛澤東起疑心,林彪思前想後,叫來了戚本禹。“這封信你幫助改改,看怎麽提妥當,怎麽送給主席妥當?”戚本禹一看信,立刻明白分量有多重,就找陳伯達和關鋒商量。陳再道未包圍梅嶺一號,他若搞兵變,傻瓜也知道應該首先包圍解決梅嶺一號。這一條毛澤東也會想到。那麽加一句:“趁他尚未下定決心”,即:“外麵形勢不好,主席的安全受到威脅。趁他尚未下定決心,要及早轉移……”最後,這封信改由江青署名,這樣林彪可以避嫌,再講話也主動。江青去見林彪,兩人商量後,決定讓邱會作飛武漢送信。楊成武接到邱會作傳來的信後,親手交給毛澤東。毛澤東拆開信,見是江青的筆跡。“勸我去上海”,毛澤東望著信說。“天上走,地下走,水裏走?”楊成武問。毛澤東把手一拂:“我哪裏也不去。”

周恩來也飛到了武漢,但比預定時間遲了。專機接到吳法憲緊急通知:“陳再道已派部隊包圍了王家墩機場,要劫持總理。改降山坡機場。”接著,吳法憲又給武漢空軍政委劉豐打電話:“武漢軍區問題大了。現在總理要到,你馬上派空降兵部隊搶占山坡機場,隨時準備粉碎任何反革命暴亂!”中國當時惟一一支空降部隊駐湖北武漢,部隊接到命令立即出動,搶占並封鎖了山坡機場。泊於長江的東海艦隊幾艘艦艇也根據李作鵬的命令進入戰備狀態。周恩來的專機在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中降落了。在形勢不明的情況下,周恩來也做了應付不測的準備。他改了裝:戴一頂普通軍帽,茶色眼鏡,口罩遮臉,身穿當時普通群眾穿得最多的藍製服。一下飛機,便驅車直奔武漢。到達百花一號,他立刻約見楊成武、謝富治、汪東興,研究了解事態可能的發展。百花一號到梅嶺一號有段距離,徒步容易被發現。周恩來、楊成武、謝富治、汪東興四個人便擠進一輛小吉普,驅車去見毛澤東。“主席,為安全問題,是不是暫時離開武漢?”周恩來說。毛澤東還是擺手:“我哪裏也不去。就在武漢。”周恩來一個眼色,楊成武、謝富治、汪東興便各呈理由勸說毛澤東盡快離漢。“那好吧。”毛澤東終於同意,“我到上海。”楊成武又問天上、地下、水裏。“天上。”向來不坐飛機的毛澤東這回下了決心。

淩晨3點,毛澤東的車隊出發了。楊成武全身戎裝,率警衛參謀乘吉普車走在最前麵,毛澤東的吉斯車緊隨其後,然後是警衛部隊乘坐的大卡車。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情況,車隊順利駛達王家墩機場。機場並不像吳法憲報告的那樣,沒有“百萬雄師”和武漢軍區“造反”的軍人。毛澤東的專列停在機場旁,楊成武護送毛澤東上專列休息。天亮後毛澤東登上專機。

21日上午11時,毛澤東一行安全抵達上海虹橋機場,住進了虹橋賓館。

“我看當作錯誤處理”

7月22日早晨8時20分,周總理從武漢王家墩機場打來電話,告訴楊成武:“我們都到了。”周恩來講得含蓄,楊成武能明白,“我們”自然包括王力。王力受到29師政委張昭劍保護,躲在小洪山。張昭劍不相信武漢軍區和陳再道,陳再道奉命尋找王力,他推說不知。直至昨天武漢空軍政委劉豐來找,他才說出真相。楊成武匯報了總理的電話。毛澤東聽了,沉默片刻道:“武漢問題,還是宜快?還是宜慢?”楊成武在紙上記錄,沒吭聲。他知道,林彪還在北京等待“最高指示”。毛澤東邊想邊說:“慢一點準備,暫時不行動。”他望著楊成武,又道:“決策有無向前、劍英參加?”楊成武明白,這一句不是問,而是等候他從北京回來報告。沉吟片刻,忽然毛澤東用寬容的聲音說:“你記:武漢的問題,我看當作錯誤處理。如果他有什麽決心,我、總理、王力也出不來。並沒有下命令,無論誰也不準出進。可見徐、陳並沒有下個死命令。”

圖:1967年7月毛主席到大江南視察時,在列車旁與楊成武、餘立金等談話

毛澤東終於肯定了“宜慢”。楊成武鬆口氣,問:“八·一建軍節就要到了。現在有種意見,說應該把九月九日秋收暴動紀念日作為建軍節。”“為什麽要改為九月九日?是因為我的關係?你告訴總理,曆史就是曆史,篡改曆史不是私心就是野心。八月一日南昌暴動打國民黨是第一槍。秋收起義是九月九日,哪個前哪個後還用考證?八一南昌起義是全國性的,意義重大;秋收起義是局部,是地區性的。”楊成武記錄完畢,繼續請示:“八一招待會,幾位老帥要不要請來出席?”“統統請來。”毛澤東作個推出的手勢,掰著手指說:“朱老總是紅司令。葉劍英的功勞不能忘。陳毅是個好同誌。聶榮臻是個厚道人,什麽事都是出來承擔責任。一軍團有林彪,別人不出來承擔責任,聶榮臻出來承擔責任;功勞是別人的,責任是自己的。”楊成武猜到這個“別人”是說林彪。毛澤東連吸幾口煙,又說:“建軍40周年,招待會老帥都要參加,由楊成武致詞。”楊成武聽了忙說:“不行。應該是老帥。”毛澤東把手一擺:“你回去如實把我的意思告訴總理,由總理定吧。”說完毛澤東略一沉吟,說:“有些事回去不要對林彪講。”

23日淩晨兩點半,楊成武飛到北京,他立即驅車趕赴釣魚台,向正在主持“中央文革碰頭會”的周恩來傳達“最高指示”。淩晨三點,武漢軍區收到中央電報,召陳再道、鍾漢華等進京開會。陳再道等人聞令立刻起身飛往北京。他們明白,此刻稍有遲疑都會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

結束“碰頭會”,周恩來立刻拉上楊成武,直奔人民大會堂“救火”。外交學院正在那裏批陳毅。陳毅知道楊成武是從毛主席身邊來的,拉住他問“有什麽消息?”“有。毛主席說,陳毅是個好同誌。”陳毅兩眼放出光彩,立起身,驀地喊了一嗓子:“同學們,現在讓我們共同學習毛主席的最高指示!”整個會場怔住了,隻見陳毅挺胸揚首:“請同學們打開毛主席語錄二百七十一頁,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陳毅是個好同誌。’”語錄隻有270頁,片刻的驚詫後,怒吼聲劃破了沉寂:“你造謠!”陳毅指指旁邊的代總參謀長:“楊成武同誌傳達,有周總理證明,偉大領袖毛主席說的,陳毅是個好同誌。”

五個小時後,即7月24日上午,人民大會堂陳毅的笑談傳入毛家灣。葉群給楊成武掛通電話。二十年後,其秘書這樣回憶當時情景:葉群通話時非常熱情:‘楊總長你好嗎?林總對你很關心。……主席在上海可好吧?林總也很惦念他老人家。你有時間帶著孩子們過來看電影……八一建軍節,林總的意見也是你致祝酒辭為好。在上海主席沒有給林總捎什麽話呀?他談到林總了嗎?噢!沒有。”知道楊成武跳開林彪,直接去找周恩來匯報,葉群的心境可想而知。楊成武放下電話後,臉色也很沉重。身處在夾縫中,他隻能有一個選擇:不去林辦請示工作,也不帶夫人孩子去毛家灣看電影,盡快離京返滬。

  矛頭轉向“軍內一小撮”

  7月25日下午五時。天安門廣場舉行聲勢浩大的“歡迎謝富治、王力回到北京,支持武漢地區無產階級革命派”大會。林彪登上天安門,對蒯大富、韓愛晶等造反派頭頭說:“從前我們要做文章,但沒有題目,現在他們給我們出了題目,我們要抓住大做文章。”蒯大富始終留心觀察林彪。大會所喊口號,重複最多、語氣最激烈的有兩句:“打倒陳再道!”“打倒軍委一小撮走資派!”林彪每次都舉手了!

  大會剛結束,楊成武從上海飛抵北京。他向周恩來傳達“最高指示”:將陳再道“保護起來”。請周恩來向陳再道轉達毛澤東三句話:“有錯誤就檢查。注意學習。注意安全。”楊成武拿出毛澤東親筆所批電文,其中提到陳再道名字處,毛澤東增加“同誌”兩字。

  林彪也接到毛澤東在“召開擴大的中央常委碰頭會通知”上的批示,全文五條,其中第二條提到陳再道。看到毛澤東在他名字後麵加的“同誌”二字,林彪一怔,原以為陳再道必倒無疑,順陳再道這條線,就可以解決四方麵軍的問題。現在在“聲討”大會亮了相,跟著喊了口號,他又加個“同誌”!林彪臉色蒼白,有一種不祥之感。“你的目的達到了,我的目的還沒達到。”林彪一晚上隻講了這麽一句著名的話。這話曾三次被人聽到,另外兩次是“九大”之後和九屆二中全會上廬山之前。

  26日下午三時,討論武漢問題的擴大中央常委碰頭會在京西賓館舉行。陳再道、鍾漢華走進會議室,剛想在指定位置坐下,便聽到一聲厲喝:“你們站著聽!”謝富治頭炮定調:“七二○事件是陳再道一夥操縱獨立師、公檢法、人武部和‘百萬雄師’搞的反革命叛亂……”吳法憲大罵:“陳再道是武漢反革命暴亂的罪魁禍首!”接著直取主帥,“徐向前,早在二月你就給陳再道打保票,說他不是三反分子。武漢問題,徐向前是要負責的!這個責任應當追究!”徐向前氣得兩手發抖,寫個條子遞給周恩來,憤然離開了會場。吳法憲一腔火氣無處泄,猛衝過去左右開弓摑了陳再道兩個耳光。會場嘩然,陳毅和譚震林一聲不響起身就走。周恩來喝斥吳法憲,江青卻輕描淡寫打圓場:“這個吳法憲就是造反派脾氣。”鬥爭會開了七個小時,陳再道彎腰七小時。他見康生始終神情清冷,以為是不滿這種搞法,便大聲向康生呼救。不料康生陰沉沉地說道:“人可以變!不要以為毛主席叫你是同誌,你就不是反革命了。三十年前,張國燾在武漢叛變中央,現在你們又在武漢發動反革命叛亂,這是張國燾事件的重演!”

  遠在上海的毛澤東可以鳥瞰整個舞台,也一直處在警惕之中。在聽空軍政委餘立金匯報武漢形勢,提及“第三戰役”這一提法時,馬上追問:“誰提出的?”“北航小將向武漢造反派傳達王力、關鋒講話時說的。王、關的講話,說地方上的黨內一小撮走資派差不多都揪出了,中央首長認為文化大革命的重心已由地方轉向軍隊,把軍內一小撮也揪出來,是文化大革命的第三戰役。”“中央首長認為?”毛澤東緩慢重複一遍,“哪個首長?毛澤東還是林彪?”毛澤東的目光裏充滿著思索。

  敲山震虎抓“王關戚”

  8月14日。毛澤東看了《紅旗》雜誌為紀念建軍四十周年的兩篇社論,和七八份“林辦”送來審批的下發部隊的文件,見裏麵“揪軍內一小撮”的字

樣滿目皆是,決心漸漸形成。他抓起筆,首先在《紅旗》雜誌那兩篇社論上批三個大字:“大毒草”。接著將林彪送審的下發部隊的文件,凡有“揪軍內一小撮”之類字樣,統統一筆刪掉。刪到後來終於耐不住了,索性寫下一行:“不用。退林彪。”毛澤東毫不客氣地原件退回,過去似無先例。葉群看到這幾個字,指使林立果:“你趕緊給江青寫封信,說明‘紅尖兵’那篇文章裏‘揪軍內一小撮’的提法原文沒有,是後來別人加上去的。”

  “中央文革”也亂了。先是江青跑到康生處,兩人相互表白自己與這兩篇社論無關,“《紅旗》是陳伯達管的。”康生冷冷地推到陳伯達身上。陳伯達說:“《紅旗》這兩篇社論,那是關鋒主持起草,王力改定的。”“文章我是看過,”王力急了,“可‘揪軍內一小撮’不是我加的,文章裏本來就有。”“康老,當初研究‘七二○事件’的宣傳口徑時,我們不是請示過你嗎?”關鋒叫起來。“請示我什麽?”康生始終麵孔冷峻。“不能錯誤人人有份。”江青講話了,“也不能怪老夫子。”老夫子即陳伯達。

  8月25日淩晨1點,在釣魚台五號樓,楊成武將周恩來的講話紀錄交他本人過目。上麵有周恩來對16個省和自治區運動的看法及處理意見,也談了外交部奪陳毅的權,以及王力八月七日在外交部的講話。王力在講話中說了許多攻擊陳毅的話,矛頭暗暗指向周恩來,這就使周恩來表態更須慎重。“王力在外交部的講話,你交給主席看就行,隻談情況,你不要評論,請主席指示。”楊成武趕到上海向毛澤東逐條匯報周恩來的談話。20年後,楊成武曾向筆者回憶說:“毛澤東聽完我的匯報就讓我走了。他思考了一夜,第二天把我叫去,談了他思考後的決定。”毛澤東心中明白,現在的形勢必須收,林彪不能動,江青不能動,陳伯達……也不能動。王、關、戚這“小三”在當前有著足夠的影響力,處理這三個人,敲山震虎,就可以防止林彪繼續“走遠”。

  “王力這篇講話極壞。”毛澤東第一句話便明確了態度。“現在叫王八七,膨脹起來了。要消腫。”毛澤東略作沉吟,“我考慮好了,我說你記。”“王、關、戚是破壞文化大革命的,不是好人。你隻向總理一人報告,把他們抓起來,要總理處理。”26日中午12點40分,楊成武飛到北京,立刻見周恩來,把這三人抓起來了。

  毛澤東在上海呆了近兩個月。他處理了武漢、溫州等地的武鬥問題,9月16日開始乘專列巡視杭州、南昌、長沙。9月19日,毛澤東重返武漢,又住進了東湖賓館梅嶺一號。9月22日清晨,專列駛離武漢。在鄭州停留接見河南省領導劉建勳、張樹之時,劉建勳向毛澤東匯報:“康生和江青講話,提出一個‘文攻武衛’。”毛澤東問楊成武:“她那個講話錄音調來了嗎?放一遍,你們都聽聽。”這是江青9月5日接見安徽造反派赴京代表會時的講話,錄音播完時,毛澤東一口接一口吸煙,沉默許久,終於發話了:“‘文攻武衛’,不能這麽提。

  ”9月23日上午,毛澤東的專列馳回北京。29日晚,毛澤東到京西賓館,看望參加集訓幹部會議的九百多名成員。毛澤東朝台下張望,大聲問道:“陳再道來了嗎?”陳再道高舉右臂,滿懷驚喜:“我是陳再道,我來了!”“來了就好,不要泄氣,要繼續革命。”曾經打過陳再道兩個耳光的空軍司令吳法憲,望望麵無表情的林彪,沮喪地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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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sertman 回複 悄悄話 毛澤東的陰謀小人的作為在這篇回憶中描寫的多麽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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