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的下場——美國華裔特工“成長”之路
(2008-01-12 08:49:52)
下一個
他曾經是CIA和FBI爭奪的優秀特工,他曾經成功滲透進中國高層,FBI局長威廉姆·塞斯恩曾經親自為他頒獎。劉祿泰,一個天才華裔特工,最終的結局卻因偷竊、精神問題而被開除。
新加坡出生的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和中央情報局(CIA)特工劉祿泰曾因第一個成功滲透進中國高層、竊取大量機密,而於20世紀80至90年代被捧為美國“無形戰線的雙王牌間諜”,一度受到聯邦調查局重用。
然而,到了1996年,這名“過氣英雄”被指控在加利福尼亞州的一家超級市場偷竊僅值15美元的物品,被聯邦調查局和中央情報局當成垃圾掃地出門,淪為連自己都快養不活的流浪漢。
“雙王牌”間諜心如死灰心如死灰的劉祿泰覺得自己形如1996年間諜電影《從冷戰中走來的間諜》的主人公———英國間諜埃裏克·利馬茲。影片中的王牌間諜利馬茲曆盡艱辛,為英國情報機構立下汗馬功勞,正準備翻越柏林牆重返西方“自由世界”的時候,一顆飛來的子彈將他結果在近在咫尺的柏林牆下。子彈是從“自由世界”那邊打來的,因為利馬茲知道得實在太多了。
身為美國FBI和CIA雙王牌間諜的劉祿泰甚至覺得自己比利馬茲還慘,因為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他還得活著,活著忍受他曾經服務甚至幾乎為之獻身的情報機構的羞辱和折磨。直到2000年2月之前,劉一直還是FBI的國際間諜,但因為擔心他知道得太多,所以FBI一腳把他踢出門外。除此之外,劉還透露,就因為他是華裔,因此為聯邦調查局裏的種族歧視所不容,聯邦調查局裏這種種族歧視的根源在於:一個有色人種不可能漂亮地完成任務,最終必然會給美國的國家安全形成威脅。劉覺得自己便是這種種族歧視文化的犧牲品。
聯邦調查局的說法則大相徑庭。在他們的口中,劉之所以丟了飯碗,完全是他自己的責任,因為他撒謊,並且還有小偷小摸的習慣。負責為聯邦調查局辯護的美國助理檢察官克裏斯汀·S·多爾告訴記者說,劉這個案子“非常典型”,“他自稱之所以被解雇,完全是因為他是華裔,來自新加坡,可實際上他根本就是小偷小摸並且還撒謊。劉和他的律師根本就是想把他的案子炒大,搞複雜,無中生有地製造名堂。”
一些曾在FBI身居要職的人還是為劉打抱不平。FBI前特工約翰·瓦斯科斯主動請纓,甘當劉的證人,他說:“FBI和CIA用劉的時候,把他捧上了天;FBI和CIA用完了之後,就把他當成破抹布一樣丟掉了。”瓦斯科斯的話還是有分量的,因為他退休前擔任FBI訓練與研發部門主任,同時還是FBI安全機構的開山鼻祖。這個機構的工作就是給具有間諜潛質的人打分,監督和評估FBI現役特工的工作表現。因此,瓦斯科斯其實是FBI的總考評官,因此,他對每個FBI特工的評價可謂擲地有聲。
華盛頓“國家監督中心”海外項目部主任弗雷德裏克·懷特赫斯特博士感慨地說:“當FBI需要你執行特殊任務的時候,他們把你當成一個寶;當FBI用完你的時候,他們就把你當成一根草了。”懷特赫斯特博士也曾是FBI的超級特工,是一個知名的化學家和爆炸專家,1995年因首次曝光FBI實驗室證據管理和處理存在極大的問題而名動全美,但此後便被FBI一腳踢出門外。懷特赫斯特博士說:“劉掌握有許多令政府非常尷尬的情報,所以聯邦調查局想方設法毀掉他的信譽。”
盡管有諸多的前同事心甘情願出麵支持他,但這起民告官的官司注定是長路漫漫。
成功滲入中國竊取機密劉是新加坡出生的華裔,會講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和廣東話。1976年,劉移民美國,6年後獲得美國公民身份。這期間,劉先後在幾所大學讀書,並在密歇根州的一所亞洲餐館打工。打工之餘,劉又考上了奧克蘭警察學院。從奧克蘭警察學院畢業後沒多久,他就一腳踏入了神秘而冷酷的間諜世界。
根據法庭提供的資料,劉是1984年成為美國反間諜人員的。劉自稱:“我先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特工,他們先是讓我在美國境內活動。”1984年7月,劉成功地策反了一名對美國情報部門來說極其重要的情報對象,從而一舉成為CIA和FBI當年最出色的明星間諜。盡管FBI和CIA都爭先恐後地要正式拉他入夥,但劉最終決定正式投身FBI,因為“FBI的人給我描繪了一個更誘人的前景”。1985年,大學畢業的劉正式到弗吉尼亞州的FBI學院報到,在那裏接受當特工的係統訓練。
受訓結束後,劉被派往芝加哥,並且馬上被分配到一項“打入敵後的極度危險任務”。為了確保其身份不會敗露,劉奉命中斷了與家人的一切聯係,也不得在 FBI的辦公室裏露麵。然而,最讓劉寒心的是,他冒著生命危險為FBI竊取情報,而那些坐辦公室的高層們不但不關心他的死活,甚至還在經費上處處卡他的脖子:“他們甚至不願意將政府的公車轉到我的名下,因為他們擔心我會把那輛車開跑。可他們從來沒想過,我這麽一個秘密特工整天開著一輛FBI的車無異於自殺,可他們似乎根本不在意。”
盡管剛一入行就讓劉不痛快,可他繼續賣力,並且成功地打入了他所偵察的目標。1987年,對劉毫不懷疑的對手開始邀請他到海外去,這給劉帶來一個全新的機會。不過,讓劉不可思議的是,當他向上司匯報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時,上司居然滿腹狐疑,擔心這可能會“引發國際事端”。更可怕的是,在海外之行成行之前,他突然得知,FBI高層可能有人出賣了他。但此時的劉已經無法取消海外之行了,所以就冒著生命危險完成了這次任務。
任務是成功了,可劉先付出了代價:不明就裏的女朋友因為在大半年的時間裏沒能獲得他的半點信息,所以也就不等他,最後嫁給了別人。
FBI局長親自為他頒獎根據美國現行法律,劉不允許說明他的具體任務。然而,從他提交給法庭的各種記錄來看,劉的間諜行動涉及中國大陸和台灣。
劉在描述這些“危險的間諜任務”時說:“我每天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如果我真的被對方幹掉,那麽FBI肯定不會告訴我的家人。實際上,每天都有美國間諜在世界各地被殺,可美國政府絕對不會出麵說,‘天啊,那是我們的一個間諜’。”
在一封日期標明是1995年12月7日致FBI的公函中,劉因為向CIA提供了一份有關“亞洲有組織犯罪”的情報而備受表揚。受到鼓勵的劉更賣命地工作。由於劉對中國的間諜行動如此出色,以至於1988年1月,時任FBI局長的威廉姆·塞斯恩親自飛到芝加哥為劉頒獎。在那封日期為1988年1月20日的表彰信中,塞斯恩寫道:“如果沒有你的大無畏的精神,如果沒有你的職業操守,如果沒有你的犧牲精神,你根本無法承受所麵臨的一切艱難險阻,你是所有 FBI特工們的榜樣。”
最令人震驚的則是劉的雙重身份,他說:“在9·11發生前,美國政府表麵上說,FBI特工不得實施海外間諜行動,而CIA不得從事國內間諜行動,可看看我就知道,美國政府說的根本是假的,我就是國內外通吃的美國間諜之一,我敢向你保證,我身後還有一大串像我這樣的美國間諜。美國間諜機構教我如何冷酷無情,感謝上帝,我現在終於醒悟過來了。”
心理壓力過大偷竊超市牙刷劉的律師西弗拉坦言,由於劉一案涉及美國的國家全安,所以必須特別謹慎。正是由於本案的國家安全限製,所以身為代理律師的他對案情的全部也就知道個 “40%”。不過,這位律師坦言,5年壓力極大的秘密間諜行動已經讓他的當事人精神變態了:“我的當事人整個兒被毀了,可FBI卻不承認。”
劉承認,到了1990年,不堪秘密間諜行動巨大壓力的他開始懇請上司放他一馬,讓他脫離對華秘密間諜行動,但上司沒有答應。在這種情況下,劉想發泄,於是便在當年的12月上演了一幕進超市偷一支牙刷的“偷竊事件”,以期FBI能放過他。然而,FBI不但沒有采取任何的撫慰行動,更別說把他送到醫院接受精神治療,反而又讓他繼續執行6個月的秘密任務。任務完成後,劉又被FBI送到總部接受為期數周的“回爐訓練”,訓練結束後,不顧他想駐西雅圖的請求,一下子把他打發到他根本不願意去的薩克拉門托。美國FBI的前特工們紛紛表示:“對於一個經驗如此豐富的特工來說,他脫離秘密間諜行當後最好的去處就讓他教間諜,因為劉所獲得的經驗絕對是書本上找不到的,而FBI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結果不但毀了他,也毀了FBI自己。”
鬱鬱不得誌的劉很快被薩克拉門托FBI辦公室視為“刺頭”,經常把他批得灰頭土臉。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麵:1993年10月12日,FBI行政管理處處長史蒂文在一封寫給劉的信中說:“因為你偷東西,所以除了準備將你開除外別無選擇。”FBI考評部門負責人班德也在一份備忘錄中表示:“由於劉的偷竊行為無法讓人接受,所以不適合繼續在間諜機構任職。”
受此處分的劉精神壓力更大,因此好幾次無法完成薩克拉門托FBI辦公室交給他的任務,為此,辦公室主任大怒之下改派他一份羞辱的工作———讓他替辦公室的同事們複印文件。
1996年,FBI又以“失眠症嚴重”為名沒收了配給他的車輛和手槍。盡管車也沒了,槍也繳了,可上司還指派他做這幹那。劉的律師非常氣憤地說:“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劉沒有槍和車的情況下,上司居然還打發他執行諸如調查、逮捕、搜查等應該歸武裝特工幹的事。”從1996年11月14日到1997 年4月21日期間,赤手空拳的劉居然先後4次對亞洲黑幫控製的犯罪場所和商業場館進行搜查,這是得冒絕對生命危險的。“我真的無法想像有哪個美國執法機構派赤手空拳的特工搜查全副武裝的黑幫場所。也隻有FBI能幹出這樣的事,”美國國會“執法機構反種族歧視及反腐敗委員會”負責人馬休·福格說:“劉所受到的待遇簡直就是犯罪。因為讓一個沒槍的特工執行危險的任務,實際上就等於有人對他說:‘這樣你可以死得快一些’。”
FBI將“神經病”特工踢出門外對劉的折磨還沒算完,1997年,劉再次被指控從超市裏偷東西。這次他被指控從一家零售店裏偷了一支牙刷,一小瓶咖啡和一本小的筆記本。劉的律師說:“這是劉急需精神幫助的最明顯跡象,然而,FBI依然認定是偷竊,而沒有理會劉的精神狀況。”
此後,劉遭遇了一係列奇怪的事件。比如說1996年冬天,當劉看到兩名可疑人士在FBI大樓外亂逛時,他拔劍衝出去厲聲喝問(劉的槍和車是一直到 1997年3月才得以歸還的);1997年夏天的某個夜晚,劉聽到辦公室樓裏有異樣的聲音,於是拔槍搜遍了整幢辦公樓;1998年秋天,FBI行政負責人到薩克拉門托視察,在跟劉交談過程中,負責人問劉物價是不是很貴,劉莫名其妙地回答說,物價真是太貴了,以至於他不得不在遊泳池裏養魚,解決吃菜問題,這樣省錢。
這些奇怪的言行終於斷送了劉的職業,2000年2月,劉被FBI一腳踢出門外。劉的家人將其送到醫院後診斷認為,劉是由於長期的職業壓力而導致精神混亂。對此,FBI迄今仍不願意承認,因為FBI實在不想出給劉治病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