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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耀邦比較毛澤東與鄧小平:主席後來對我不滿意

(2008-01-10 09:05:30) 下一個
(作者:王仲方 作者係羅瑞卿秘書,原中國法學會會長)

我的日記裏記錄了與胡耀邦同誌的兩次談心,現整理出來以紀念耀邦同誌九十誕辰。   

  當選總書記後的一次談心   

  1980年3月1日,報紙發表了黨的十一屆五中全會公報。3月2日發表召開十二大的決議,成立中央書記處的決議,公布了書記處成員十一人的簡曆。這一天是星期日,上午我去看耀邦同誌,他正在家裏獨自一人讀《東華錄》。我們做了一次長談,將近兩小時。談興未盡,我告辭了。這是一次非常有意義的交心之談,當然主要是他談的。   

  我首先談到五中全會開得好,公報也寫得好。耀邦說,這個公報是下了功夫的,在寫法上不按議程一項一項地寫,而是集中起來寫。突出了五中全會的主題,加強黨的領導,改善黨的領導。公報中,為少奇同誌平反占了兩大段,篇幅最多。但是並不影響主題,並不使人認為五中全會就是解決少奇同誌平反問題。其實五中全會上議論最多的是汪東興等四位同誌的問題,但公報上對四個人的問題就是幾句話。本來對汪還可以說得好一些,但他在政治局檢查時,總想把總理拉下水,這就不好了。他不聽我的意見。總理當時的處境,大家是理解的。   

  公報定稿時,已是2月29日下午七時四十二分,離廣播隻有18分鍾。有人建議推遲發表,這怎麽能行呢?已經事先打過招呼,國內外都在等著,不能按時廣播,人家會發生各種猜測,說五中全會有分歧啦!公報意見不一致啦!等等。必須按時廣播,這是一個戰略眼光問題。   

  公報一公布,國內外反應非常強烈。總的反應是好的,都認為中國政治局麵更穩定了,保證了政策和領導的連續性、穩定性。   

  公報一些重要的論點,可以開出若幹題目,寫一批文章,如不搞終身製等等。宣傳部要抓好五中全會的宣傳。   

  耀邦接著說:小平同誌的戰略眼光是很高的。三中全會,四中全會,五中全會,提前召開十二大。這些重大戰略部署都是他提的,抓得很緊。按照小平同誌的戰略部署,再有三年,即使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有什麽三長兩短,也不致出什麽大問題,政策和領導的連續性就有保證了。三年,經濟工作大的發展,也在三年以後。1983年,馬克思逝世100周年,我們的情況會比現在更好。我們大家一定要發奮圖強,好好幹。   

  耀邦語重心長地說:我們不論在哪裏工作,做什麽工作,都要力求有所建樹。政治上的建樹,思想上的建樹,理論上的建樹,改革上的建樹,工作上的建樹,總之要有所建樹。你在某件事情上提出一個好的意見,做了一件工作,寫了一篇文章,起了好的作用,也是一種建樹。比如北京市,首都所在,搞好市容的美化,種樹、種花、種草,把服務行業搞好,既可美化首都麵貌,又可解決就業問題。抓住這一條,帶動各方麵,也是一種建樹。不抓這一條,老是想搞重工業,搞鋼鐵,搞石油化工,搞得首都汙染越來越嚴重,街道市容越來越髒,社會秩序很亂,就看不到有什麽建樹。   

  耀邦接著說:要有建樹,就要敢闖。我個人有什麽?就是敢闖。小平同誌是了解我的。這次要我出來工作,我看至少有三條:第一,我雖然沒有他那樣高的戰略眼光,但是他提出的主張,我能理解,能夠跟得上;第二,我能夠進行各項組織工作,實現他的戰略布局;第三,他知道我這個人是正派的,不搞歪門邪道。   

  耀邦同誌回憶起過去,說毛主席他老人家也是了解我的,後來對我不滿意,生我的氣。我在解放後團中央那一段工作,抓的麵太寬,經常發急,沒有搞出什麽特殊的建樹,是我自己不爭氣。羅(瑞卿)最了解我,他很早就說我是有希望的,賀老總也了解我,甚至林彪也還是看重我的。比較起來,總理不大了解我,先念也不大了解我。談到羅瑞卿,耀邦激動地說,羅是水平很高的,能力很強的。如果羅不死,這次很可能是政治局常委。有羅、趙,我們三個人合作,事情更好做。

  接著我們兩人評論起耀邦去年一年的幾次講話。耀邦說,去年一年,從全國宣傳工作會議這一篇算起,再有理論務虛會的兩篇,新聞工作會議一篇,上訪工作會議上一篇,農村宣傳工作會議一篇,再加上中紀委會上一篇,大塊文章,大概有九篇,小的講話不算。中紀委那一篇我講了中紀委的任務首先要抓政治路線,看你是執行還是違反黨的政治路線,這一點是很重要的。生產目的那一篇,講平衡,還是講得好的,那是幫助修改加上的。這九篇總有十幾萬字,其他不算。今年恐怕也要有四、五篇,當了總書記,免不了要講幾篇的。   

  耀邦說,我的東西,總要講一點馬克思主義基本觀點,方法論。要抓住現實存在的問題,把它集中起來,講點方法論,才能講得深。  

  耀邦認為當年多少篇講話,比較起來,劇本創作座談會這一篇水平最高。耀邦說,這一篇我是用了功夫的,不僅是對文藝,對其他方麵也是有影響的,可以發得寬一些,文藝工作者可以人手一篇。這篇東西講了怎樣看待自己,怎樣看待陰暗麵,也講了馬克思基本觀點,方法論。比如講了思想認識的規律由統一到不統一,又到統一;一致到不一致,又到一致。可以就這些觀點寫點文章。耀邦說,這篇東西文風也是好的,一氣嗬成,沒有老套。講起文風,還是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好。你看《論持久戰》、《實踐論》寫得多麽好呀!又深刻,又生動,簡直增減一個字都不行。可惜,到晚年就差了,包括《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問題》的著作,文風也比不上過去,真有些“江郎才盡”了。魯迅的文風也好,每一個字都是用了功夫的。   

  這次五中全會公報,包括去年鄧、葉幾篇講話,政治性、思想性、科學性都是好的,但是不夠生動。喬木同誌現在搞的東西,文風也不如過去,他很注意科學性、邏輯性,但生動性不夠。   

  社會科學院出那麽多刊物,我很少看,或者不看,沒有講出什麽東西。我看,說理論,還是數《理論動態》。抓住當前重要問題,理論聯係實際。   

  現在看,1978年,《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那篇文章,水平並不高。真正有分量的是第二篇《馬克思主義的一個基本原則》,是羅瑞卿親自抓的,是吳江他們起草的,羅改了幾遍,給我打過三次電話。當時我的處境有困難,羅挺身而出,這篇文章的影響大。可是吳江他們後來的文章也差了。   
  耀邦同誌說,過去公安部的東西寫的比較好,上中。特點是比較穩定,有些部門也有好東西,但不穩定,有時好,有時又下去了。公安部東西比較穩定,當然也是一分為二,也有些神秘主義。接著又聯係到我說,羅同我說過多次,說你是能寫東西的,為什麽現在不寫了?我看你是有思想水平的,有能力的,但是沒有搞出應有的成果來,我看你的闖勁不夠。   

  最後,我們的話題又轉到五中全會。我說五中全會是得人心的,中央書記處人選是符合眾望的,大家對這個領導班子寄以很大希望。要密切聯係群眾,要樹立新的一代領袖的新風。耀邦說,說不上什麽領袖。我說這個領袖是複數的。耀邦說,我們就是搞集體領導,不搞劃圈圈,有事大家商量,就地解決。  

  我告訴他,有人議論,胡耀邦當了政治局委員,不搬房子,不搞特殊。這次當了總書記,會不會搬房子,搞特殊呢?耀邦說,我一輩子不搬房子,不搞那些庸俗的東西。我說,不搬房子,當然好,一輩子恐怕難。耀邦說,至少五年不搬家。我說,安全還是要注意。他說,極個別的壞人要打黑槍當然是可能的,但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脫離大多數群眾,不為廣大人民群眾辦好事。  

  耀邦最後說,今年工作十分緊張,要分秒必爭,還要講究工作藝術,才能把事情辦好。   

  1989年3月18日晚上,李昭同誌來電話,說耀邦同誌已回到北京。第二天上午,我和史洛明去胡寓。李昭同誌接待我們,談他們去年12月去廣西、湖南,逗留了四個月。兩人休息都有成績,胡得過一次肺炎,也康複了。正談著,胡耀邦進來,暢談了一個小時,還照了相。

  耀邦同誌談到廣西缺糧,人民生活很困難。王恩茂同誌也到了廣西,談到他去了一趟河南宣化店,這裏是1947年359旅的駐地。舊地重遊,四十二年,一點未變。耀邦對一點未變不大相信。四十多年了,總有一點變化吧。恩茂同誌肯定地說,確實一點都沒有變。要談變,隻是過去他住過的一家院子,如今已擠進好幾戶人家。過去的鄂豫皖老根據地,群眾溫飽問題沒有解決,人民生活仍然貧困。當然,湖北有的地區,如荊州地區,比較富裕。談起這種情況,耀邦同誌的心情比較沉重,雖然很著急,又沒有辦法。   

  談著談著,耀邦的情緒開朗了。他說,有兩個沒有想到,一個是1980年,想不到在特殊的曆史條件下,自己走上了黨主席(後來是總書記)的職位。當時就表示,雖然擔任了黨的最高職位,但是胡耀邦還是胡耀邦,並沒有因為職位高了,本事就大了。第二個意想不到是,1987年初,下台以後,反而威信未減,影響更大了。要重視這兩個意想不到,度好晚年。不過問工作,到下麵,不要省的領導匯報工作,作為同誌,談談也就很好了。   

  我對耀邦說,你當總書記時,也不是沒有缺點和失誤,黨內外對你也不是沒有意見。但是,讓你下台的方式很不正常,反而使黨內外,以至國外,對你的同情和支持更高了。我認為1987年你下台,最大的損失不是你胡耀邦本人,而是損害了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樹立起來的黨的形象,黨並不如領導人再三表示的,在“文革”之後,黨的生活,特別是領導層的政治生活已經正常了,倒是使黨內外沉重地看到,黨內政治生活不正常的陰影似乎又重現了。耀邦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心境一直是振奮的。多次談到1958年毛主席提出的黨內那種良好的政治局麵,終於可以實現了。他談得多麽真誠、多麽深信不疑。可是嚴酷的曆史,再次教訓了他。正如楊西光同誌說的,耀邦太天真了。   

  交談中,我深為耀邦的心境擔憂。他這個人是把全部生命都奉獻給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的,他時刻關心著國家的發展和人民的福利。他看到的問題,特別是關係群眾疾苦的事,不讓他表示態度,無動於衷,是絕對不可能的。他是一個有感即發的人,如今他卻有感不能說,有話不便說,悶在心裏。這對於耀邦,再也沒有什麽讓他更難受的了。我看到他的神情之憂,知道他的心境之苦,又無言以對。隻好勸他放寬些,保重身體。過去再忙,也不放鬆讀書,今後可以更安靜地讀書了。我以前給他送過他喜歡看的書,以後會繼續給他送去。耀邦笑著點點頭。也許是長途旅行歸來,神情顯得有些困乏。在告辭之前,我忽然想起,同耀邦照了一張像。萬萬想不到這竟是一張“絕照”,是我同耀邦的最後一張照片,距耀邦逝世僅28天。   

  1989年4月15日,耀邦去世。據說是由於心髒血管破裂致死,真可謂是心碎了。耀邦逝世前四天,我去醫院探望。李昭同誌悄悄告訴我,耀邦剛睡著了。我沒有進病房見他一麵,真是又後悔,又悲痛。繼羅瑞卿同誌去世之後,我又失去了一位相知很深,從心裏感到極其親近,最為敬愛的良師、益友。耀邦不是完人,但卻實實在在是一位好人,一個極其真實、極其善良、心地透亮、大公無私的人。他沒有死,他活在我的心裏。   

  後來知道耀邦的墓修建在共青城,這可能不是耀邦生前所交待的,但應該是耀邦所能同意的。我認為這是最佳的安排。

姓名:胡耀邦
生辰:1915年11月20日
祭日:1989年4月15日
籍貫:湖南省瀏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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