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箱的故事

五月是畢業典禮季節，有個朋友跟我說，在孩子大學畢業典禮接過證書那一瞬間，他感覺孩子真的長大成人了。我也剛剛參加完我家大兒子的畢業典禮，在雨中看見兒子穿著學士袍，興高采烈地向我們揮手；我也很激動，但這些並不是我真正覺得兒子長大的時刻。

大兒子從小就是個“平庸”的孩子，如果按很多老中的標準的話，他不是很求上進，也缺乏許多孩子那種競爭精神，盡管他是高中遊泳隊的絕對主力選手，還曾經是唯一的高中棒球隊的亞裔隊員。他無論做功課還是運動還是玩遊戲，都是那種無所謂的狀態。

他小學參加棒球比賽時，他的隊友，一個白人孩子如果被三振出局，眼淚會流下來，而我兒子，每次被三振出局，都是環顧四周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還有一次遊泳比賽結束時，我碰到另外一個中國孩子跑到兒子那兒去羞辱他，大喊：“haha, Kevin, I beat you, I beat you!”我在旁邊聽著都有些“怒火中燒”的感覺，但兒子還是一臉毫無表情的樣子。之後遊泳訓練時也沒有因此更加刻苦。

我們雖然不象其他很多中國人家長那麽 push 孩子，但也不是一點不關心孩子的學業。有時我也和太太暗中叨咕，這孩子好像比當年我們差很多，但孩子好像並不笨，隻是他從來沒有想著爭第一第二，所以功課多是混過去就完，多年下來，雖然沒有響過警報，但也從來不是頂尖的學生。

高中三年級時，大兒子在媽媽的幫助下，得到了一個很好的暑假實習工作，他做了二年。因為不是自己獨立找的，所以以為工作會輕而易舉地找上門來。等大學一年級讀完想找暑假工作時，好的早就沒有了，最後找了個什麽遠程網上輔導的工作，輔導中國大陸的學生。因為時差的緣故，兒子隻好起早貪黑，零零散散地工作了一陣子，做的很辛苦。我們一是幫不上忙，實際上也不想幫忙。而之後那幾年，兒子知道早計劃的重要性了，暑假都找到了很好的實習工作。

大兒子從小是個心靈手巧的孩子，我感覺他做工程師的話應該沒有什麽弱點，但他自己選擇了金融行業。大兒子大三的時候，得到了某銀行的實習機會。剛開始工作的時候，他的老板一看他是中國人，就讓他做數據方麵的工作，而讓一個高個白人小夥子做小組領頭的。但過了一段時間，兒子用實際行動讓老板改變了主意，最後是他領頭代表他們組向上麵做演講匯報。最後他是他們組裏唯一得到那個部門正式工作的人，其它組員最後都到了其它部門。我以前曾多次和兒子講過，如果做工程技術，似乎 hard skill 更重要些，但做金融工作，很多時侯是和人打交道，soft skill 更重要，看來兒子有了些體會。

兒子畢業了，他們幾個未來的同事一起在某城市租好了公寓。公寓是空的，兒子讓我幫忙買些家具去布置新公寓。他和我說，他要先買些工具，到時用來組裝家具，我說家裏有，不需要買。但兒子說他應該有個自己的工具箱，我說好，我們就一起去了專賣工具的商店：Harbor Freight Tools。

在店裏，兒子先是選了個工具箱，然後我看見他又選個小錘子，鉗子扳手，不同種類的螺絲刀和其它小工具一個個往工具箱裏放，在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兒子長大了！我想，他擁有的，應該不僅僅是組裝家具的工具。

 

(1) 兒子買的工具箱

 

(2) “康奈爾經濟係”鑰匙鏈

 

(3) “康奈爾2018畢業班”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