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五次進京看望毛澤東 獲贈生活費"300萬"
作者:毛會華
我的父親毛澤榮與毛澤東是堂兄弟,主席排行第三,小名石三,父親排行第五,小名勝五。父親於1925年積極投入了毛澤東領導的大革命運動,曾任韶山特區第一鄉農民協會通訊員,負責站崗放哨和傳遞文件。大革命失敗後,根據黨組織的安排,父親改名毛冬青,逃往華容、沅江等地,靠打工為生。1937年國共合作開始後,才回到韶山,種了幾畝租田,直到全國解放。根據父親生前的介紹,從1949年起毛主席曾五次親自給父親寫信,並五次約他赴京會晤。其中,1964年春我有幸與父親一道進京看望了毛主席。
初上北京
新中國成立初期,百廢待興,毛主席日理萬機,晝夜為國事操勞,但仍然惦念著兄弟們的生活情況。1953年冬,遵照主席的來信,父親與主席的堂表弟文九明、文東仙和革命老人毛月秋前往北京與主席見麵。主席在信中叮囑他們“要自備路費,不要送禮,路上冷,每人要帶一條薄棉被”。到達北京車站後,中央辦公廳派來的小車將四位老人送到了中南海。大約等了十來分鍾,毛主席笑容滿麵地向他們走來,大家連忙起身,齊聲問候:“主席三哥,您好!”濃厚的兄弟情誼溢於言表。毛主席連連點頭:“好,好。”他招呼大家坐下後,詳細詢問了家鄉情況。父親告訴主席:祖父毛翼臣埋葬在滴水洞,大革命失敗後,蔣介石曾命令反動軍閥何鍵派了兩個營的兵力在韶山挖墳兩天,說要挖斷主席祖墳的龍脈,在鄉親們的拚死保護下,祖父的墳墓完整無損的保存下來。主席說:“多虧了鄉親,不然的話,連我們的祖宗也不得安寧啊!”父親當即建議,現在可以把土挖開一些,讓墳墓恢複原狀,並修一條公路通往虎歇坪,方便人們參觀。主席沉思一陣後說:“不要搞了,還是按老樣子好,把土還可以堆得更高一些。”這以後主席的祖墳一直沒有修繕,直到1986年當地政府在修建由滴水洞通往虎歇坪的石階時,清出了毛翼臣的墓碑,才將主席的祖墳進行了一些修整。
這次四位老人在主席身邊住了一個多月。他們驚奇地發現,三哥雖然當上了國家主席,但穿的是褪了色的粗布衣服,吃的是家常小菜,住房陳設也十分簡樸。父親曾問過主席,您日夜操勞國家大事,生活要過好一點,才能保障身體健康。主席笑了笑說:“我的身體不是很好嗎?我們國家底子薄,人民生活還有困難,我們當幹部的要時刻為人民著想,不能貪圖安逸啊!”主席愛在飯後梳頭,一次他一邊梳頭,一邊喊著我父親的小名說:“勝五,梳頭可以促進血液循環,你不妨試一試。”並告訴父親:“要保護眼睛,工作要勞逸結合。”父親離開北京前,毛主席和他們一起合影留念,並贈送生活費300萬元(折合現幣300元),一件青呢子大衣,一套被褥蚊帳,一口皮箱。
二上北京
毛主席一貫重視調查研究,解放後,總是利用前往北京看望他的鄉親們了解農村情況,並對一些農村政策作出及時的調整。1954年秋,父親應邀第二次赴京與主席見麵。在京住了十多天後,主席約父親在中南海吃晚飯,同桌的還有江青及毛澤民之子毛遠新,飯後一同攝影留念。這次父親向主席反映農村糧食統購有些過頭,不少農民秋後完成征購任務後,來年春夏因缺少口糧,又得購買統銷糧,不但浪費時間,經濟上也受到損失,因此意見很大。毛主席對父親反映的情況十分重視,第二天上午要父親隨他去中南海參加一個會議。當父親走進會議室時,一眼就認出了已經到會的劉少奇、周恩來、朱德三位中央領導人,還有兩人不認識。經主席介紹,才知道是陳雲和彭真兩位領導。主席說:“我的一位親屬從韶山來,反映了糧食統購統銷中存在的問題,請大家聽聽,研究一下。”接著父親將頭天吃飯時向主席反映的情況作了匯報。周總理聽後詢問我父親,每天八九兩的糧食夠吃嗎?父親如實回答,城裏人吃的油多,再吃些餅幹等零食,當然差不多。但農民隻有飯吃,加上勞動強度大,每天八九兩確實不夠。陳雲同誌當即表示:今後一定要明令禁止購過頭糧。會後主席和我父親在中南海共進午餐,飯後主席又一次與父親合影留念。在吃飯時,父親談到近一段時間,自己眼睛疼得很厲害,想在北京找一名醫生治一治。過了幾天,父親就住進了協和醫院,在醫院整整住了一個月,由蘇聯專家做了白內障切除手術,直到眼睛有了明顯好轉時才出院。在以後的幾年裏,一直由主席的秘書葉子龍負責給父親郵寄藥品,治療眼疾。這次父親在京住了兩個多月,是留住北京時間最長的一次。父親離京前,曾經聽到他匯報的五位中央領導同誌分別派人送來了毛衣、大衣等禮物。遵照主席的叮囑,父親一一婉言謝絕。當父親回到韶山時,獲知黨中央已經對糧食統購統銷政策作了適當調整,基本上杜絕了購過頭糧的現象。
三上北京
1955年6月,父親獲準與毛新梅烈士的胞弟毛仙梅及主席的親表侄文炳章、外甥陳國生母女,一道赴京與主席見麵。在中南海接見時,主席與大家一一握手,相互問好後,就問起了家鄉情況。父親匯報了農業社的定額管理及計工、分配辦法等有關情況。陳國生匯報了幹部職工的生活情況。毛仙梅向主席反映了韶山楊林鄉蔣梯空烈士家被劃為地主成分,親屬不滿,並把蔣的胞弟蔣浩然的一封信交給了毛主席。這次在京住了一個多月。回家時,父親與毛主席一同乘飛機前往杭州。當飛機到達杭州上空時,根據主席的指示,飛機圍繞西湖、錢塘江、六和塔等風景名勝區盤旋了兩圈,主席笑著對大家說:“杭州自古稱為人間天堂,你們仔細看看下麵的景致呀!”在杭州逗留了兩天,又乘專列到達江西南昌,再轉湘贛鐵路,到了長沙。主席說:“我在湖南會找省委負責人談話的,蔣浩然的事你們就幫他多講幾句吧。”當天下午省委書記周小舟向主席匯報湖南的工作情況。談著談著,毛仙梅插話說:“主席,我先前跟您講的那件事呢?”周小舟和省委其他領導同誌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都以驚奇的表情望著主席。主席對周小舟說:“湘潭縣楊林鄉有個蔣浩然,是個烈屬,土改時他家劃為地主成分,他家有意見,這個問題請你們複查一下。”說完把蔣浩然的信交給了周小舟。1955年底蔣浩然家改為小土地出租,同時掛上了“烈屬光榮”匾牌。父親一行在蓉園招待所住了兩天後,主席告訴大家:“我還要到別的地方去,這次就不送你們了,你們回家的車票我叫警衛員給買好了,由他們送你們上車。”父親懷著依依難舍的心情,告別了主席,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四上北京
1964年春,我有幸與父親一道進京看望毛主席。在北京下車後,我們父子倆直奔中南海,經電話聯係,主席的秘書沈棟年騎著單車來到傳達室,與我們一道步行去了附近一個小招待所,將我們的食宿作了安排後就走了。第二天他給我們送來了100元,說是主席給我們的零花錢,以後每隔一兩天他都來看我們一次,並征求對生活上的意見和要求。過了十多天,沈秘書驅車前來,接我們去了豐澤園,與主席共進晚餐。下車後,主席和我們一一握手。我當即將嶽陽縣的基本情況及當時的生產情況兩份材料送給了主席。主席親切地問我:“你入黨了嗎?”我如實回答:“還沒有。”主席說:“那要爭取呀,主要要在工作上表現自己。”我說:“我一定聽主席的話,把工作搞好。”主席接著又與父親拉起了家常。到開飯時,主席把手一指,說吃飯吧。桌上擺的全是家常小菜,有辣椒、茄子、空心菜,最好的一樣是煎豆腐,主席說:“目前國家還處在困難時期,國家科學技術還不發達,全國人民仍在過苦日子,我這個主席當得不好,我有責任啊!今後要依靠黨的領導,依靠人民群眾,自力更生,艱苦奮鬥,要發展生產,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縮小三大差別。”離開豐澤園時,主席叫沈秘書送給我300元,並說:“我現在很忙,沒有時間陪你們,你們在北京住些時間就回去,好好勞動,好好工作。有興趣的話,叫沈秘書陪你們到長城、故宮等風景名勝看一看,再休息一下就回去。”過了幾天,沈秘書陪我們看了故宮博物院,住了十來天,由沈秘書給我們買好了車票,並把我們送上了南下的列車。
五上北京
1972年父親得知主席病重的消息,想起主席已是近80歲高齡,自己也有了七十多歲,兄弟倆風燭殘年,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永遠不能相見了,於是在獲準主席同意後,父親於1972年第五次進京,這次是兄弟倆最後一次見麵。地址仍然是在中南海,隻是毛主席的住處換到了中南海遊泳池旁。父親緊緊握住主席的手,他發現三哥蒼老多了,走路也顯得非常吃力,父親的心情不由得一陣緊似一陣,著實為主席的健康擔憂。但主席還是以頑強的毅力料理國家大事。他與父親講國內形勢,講不久要召開四屆人大,講國際形勢,講三個世界的劃分和美蘇爭霸。最後說:“要發展生產力,要提高人民的物質文化水平,建設社會主義的現代化強國。”聽主席身邊的工作人員介紹:林彪折戟沉沙後,長期病魔纏身的毛主席精神受到重大刺激,曾一度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當他清醒時,便對守護在身邊的女兒李敏說:“我快不行了,有件事得請你們去做了,家鄉還有兩個叔叔(即我的父親與九叔毛澤連),他們身體很不好,你們要代我去看看。”
1976年9月9日,主席不幸逝世。1977年9月,即主席逝世一周年之際,父親隨省委瞻仰毛主席遺容代表團前往北京,在紀念堂見到了安臥在水晶棺中的主席,但他老人家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與兄弟們談笑風生了。目睹此情此景,父親不禁流下一行深情的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