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RFA自由亞洲藏語專題節目,任何轉載請注明。)
可能沒有哪條鐵路如同青藏鐵路這樣受到持續的關注和不同的評議。中國政府於2006年中共建黨日正式運行火車,很明確地給青藏鐵路賦予了政治色彩。隨後,中國民眾在媒體鋪天蓋地的宣傳下如潮水湧入西藏。據西藏自治區旅遊部門宣布,短短20天內,約有9萬人乘坐火車進藏旅遊,不但使拉薩人滿為患,並且幹擾了當地民眾的日常生活,糧食、蔬菜和肉類紛紛漲價,去寺院朝拜禮佛擁擠不堪,以至藏人們怨聲不斷。
西藏人對這條鐵路的反應是複雜的。今年1月底,我特意乘坐了從北京開往拉薩的火車。這個時間是旅遊淡季,所以在火車上看到的遊客很少,但遇到不少寒假回家的藏人學生。他們從小在中國內地上學,過去因為往返西藏的交通費用昂貴,已有多年不能回家度過藏曆新年,而低廉的火車票價可以讓思鄉之情得以抒解。青藏鐵路帶給藏人的另一個好處,是使得多衛康等藏地的信眾可以乘坐火車到各藏地乃至漢地朝佛。
我在火車上遇到的列車員說青藏鐵路沒什麽經濟意義,主要在於政治意義和軍事意義。但藏人們認為本身可能沒有多少經濟意義的青藏鐵路,卻為漢地相當多的商人和打工者提供了開發西藏自然資源的機會。有官方數據表明,西藏自治區境內已發現2500多個礦點,這意味著,西藏自治區76個縣,平均每個縣就可能會有30多個礦點將在未來被開采。事實上,來自中國內地的“淘金者”已沿青藏鐵路雲集西藏,紛紛從事探礦、采礦及礦權交易等業務,青藏高原脆弱的生態環境遭到破壞的夢魘正在成真。
但是中國官員以及官方的禦用學者對此置之不顧,反而振振有詞地說:我們希望西藏人民也有享受現代化的權利;傳統與現代化,一個都不能少。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對於西藏最重要的並不是現代化,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自治權。何況什麽才是現代化呢?西藏的現實已經證明進入西藏的現代化是一種偽現代化,說到底正是一種入侵,是那種外表裹著一層甜蜜糖衣、蒙著一層絢麗色彩的暴力行為,對於沒有自治權的西藏人來說,我們必須分辨不同種類的侵略。
其實鐵路本身不是問題。隻要西藏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自治,別說一條鐵路,就是村村通鐵路,那都屬於自己的內部事務。可是沒有自治權,就隻能任由別人宰製自己的命運,就隻能任由別人剝奪自己的權利,以至在自己的土地上日益被邊緣化,乃至真正的受益者並非土生土長的藏人,而是那些源源不斷的“淘金者”。既然沒有自治權,青藏鐵路就不是中國官方所宣傳的“幸福路”,而是一條使西藏淪為犧牲的不歸之路。
2007-2-23,拉薩
(RFA自由亞洲藏語專題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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