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左鉄流,中彭誌一,右蔣綏民在彭文應先生墓前合影
敢為右派父親塑像立碑的孝順兒子彭誌一
2007年12月18日 星期二
鐵流:敢為右派父親塑像立碑的孝順兒子彭誌一
右派,不少右派是中華民族的脊樑!是敢講真話,說實話而又有本事的人。而今在人民群眾中一提起“右派分子”,莫不受到大家的尊敬尊重。右派光榮!右派正直!但遭遇又是最悲慘的。
他們中不少人被殺、被關、被集體鋨死。
五十年後的今天,幸存與健在的人已不足三萬人了,是國家民族的一筆寶貴財富。可是執政者並不重視,珍愛,仍在采取打壓與封殺。
據悉,參加今年“反右鬥爭”五十周年活動,公開聯名上書中共中央、人大常委、國務院的六十一名老右派,已有兩人謝世長眠,他們是原中國新聞學院教授、著名翻譯家、離休幹部劉迺元,原重慶市公安局共產黨員、少年管理所長、退休幹部蔣伯齡。
明年不知又有多少謝世的老人?
十年後可能活著的右派所剩無幾了,再十年後右派就快死盡死絕了,也許這一巨大的曆史災難就煙消雲散,就徹底為人遺忘了,何況還有當局“強迫遺忘”極不道德的做法。
如果當今執政的中共是個負責任的政黨,是個願意總結曆史經驗與教訓的政黨,一定會承認曆史事實,會自我革新改正錯誤,就應該為這場屠民主,殺言論,誅異已,滅正義的“反右鬥爭”建立博物舘!
博物館建在什麽地方?應建在天安門廣場,改毛澤東紀念舘為“1957—反右鬥爭紀念館”。
因為,由於毛澤東親手發動這場反進步、反民主、反憲法的錯誤政治運動,才毀滅和改變了中國的曆史進程,給中華民族和執政的中共帶來了巨大的災難,直到今日今時,他還礙著中國民主進程的發展。
當然,執政的中共不會“搬掉祖墳”認錯認罪,就是在當今中國國土上的任何一個地方,也決不會同意建立“反右鬥爭紀念館”的,這是勿用置疑的事。
就連文學巨匠巴金先生提出的,建立“文化大革命紀念舘”,也未獲同意,何況這是中共更為回避的史事。
為什麽?要人民忘掉過去一切的一切。在他們看來,“偉光正”過去、現在、今後的一切,都是無可指責的,決沒有阿Q的癩頭,油光光,亮晶晶,好看極了。
而最遺憾的是我們中不少難友,也持此種認識,比如在朋友和兒孫麵前,不敢或不願提及自已是“右派”,視為“羞辱”與“難堪”,有的又以“安度晚年”為名,認為“抗爭”與“維權”是無功而返的“自討苦吃”,有的又以“關愛兒孫”換利,甚至做出“左派”驚人之舉。
一言蔽之,逃避現實,逃避責任,做“逍遙派”、“觀潮派”、“招安派”。
所以,今年“五十年反右鬥爭紀念”,才如此淒涼與無奈……
不過,曆史與現實生活中總有勇士,總有堅持正義的人,敢於站出來說話的人,不然中華民族早就滅亡了。
“在斉太簡,在晉董孤筆”,民國有魯迅,抗暴有林昭。
當局不建自已建,父輩不立兒孫立;建在死後的墳頭,立在陰陽交替的墓穴;建它個幾千幾萬,立它個幾十萬上百萬。
此舉是保護曆史,還原曆史,留下曆史,誰也無權幹預,縱是秦王政也不會去阻止孟薑女哭拜長城啊!
最近“死不改悔”、拒不認錯認罪、也是全國五個未得到中共“改正”的大右派(其他四人是章伯鈞、羅隆基、儲安平、陳仁炳),原民盟中央委員、上海市副主任委員、市人民代表、市政協常委彭文應,其子彭誌一先生自籌資金,在上海市奉賢區杭州灣畔的“海灣寢園”,為其受屈受淩的父親,在墳頭上立下碑和豎下頭像,供後人瞻仰,讓來者憑吊,此舉才真是孝順之道,民族正義之道!
我希望我們全國近百萬右派分子的子孫,都能這樣做!
這樣作!都能學習效仿彭一誌先生,為自已的父親立碑塑像,這樣全國就有了上千上萬個“右派曆史紀念館”了。
這次,我和老右蔣綏民先生去上海旅遊,在彭誌一先生的陪同下,特別去彭文應難友的墓前獻上花圈,並深深地三鞠躬,我默黙地說:你是我們的榜樣,你是我們的楷模,你高風亮節,你堅持正義,是我們右派的驕傲!是我們右派的光榮!你最可慰的是,有一個孝順的、敢於堅持曆史真實的、為父親立碑塑像的好兒子。他為你立了碑塑了像,也是為我們千千萬萬右派分子立了碑、塑了像。我們老右為你有這樣一個兒子,也為我們右派有這樣一個後代,感到無比的高興。你好好安息吧,在那個真正和諧的社會裏,沒有人監控打壓你,更沒有人鬥爭批判揭發你,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有絕對的言論自由!……
值得特別一提的,在這之前,原廣西環江縣第一任縣長、縣委副書記,右派分子王定,在他走後,當地老百姓為他造墓修墳,並在石碑上這樣刻寫著: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右派分子,不屈不撓爭民主的人民英雄!
王定,原名廖基豪,廣西全州人,1923年生,肄業於具有革命傳統的桂林兩江師範。1947年他和愛人蔣繼璘把剛8個月的女兒留在家,參加中共領導的全(州)灌(陽)武裝起義,是遊擊隊中惟一的夫妻戰士。解放後出任縣長、縣委副書記之職。因他拒絕說假話,做假事,主張“包產到戶”,不同意“統購統銷”中的高征購,在 1957年5月廣西第二次區黨代會上,對省委拖延兩年仍未處理平樂地區大量餓死人事件,公開提出了較為尖銳的批評,後被打成右派,全家掃地出門,攆出縣委大院,其妻葉葵仙,縣財政科副科長也被株連。組織上逼迫她和王定離婚,她堅決不從,被罰到酒廠挑水,從此一家淪為“賤民”。
1958年秋被武裝轉押到柳江縣新興農場勞改,而此時,這個縣的縣書記洪華,為了升官求榮,死心追隨毛澤東極左路線,在“大躍進”中大肆作假,
竟放出全國水稻畝產十三萬斤的最高產“衛星”,
結果使這個不足十七萬人口的小縣,餓死了五萬多人,
王定得知情況後痛哭三天。
他於1961年解除勞動教養,摘掉右派帽子,因不服處理,8次向廣西區黨委申訴,4次向中組部上書,又被重新戴上“右派分子帽子”,直到1979年2才恢複政治名譽、恢複黨籍、恢複原工資級別,分配適當工作,先後當過小學教師、農校校長,統戰部宗教處處長、副廳級谘詢員。
他不辭勞苦,長期搜集整理核實環江縣餓死人的事情。
他說,他從來就不在乎所謂的職務和級別職稱,仍然童心依舊,一往情深,憂國憂民。
1980年,當他得知當年環江縣餓死人事件的主要責任人洪華獲得“平反”之後,在驚訝與憤慨之中,寫了一篇短文說:“幹蠢事的人不受懲罰,每每啃著甜頭,不肯罷手;做好事者吃著苦頭,難以翻身。”
在另一篇文章中又說,“現實告訴我們,與其說要說假話者誡,倒不如說要說真話者誡了。好人受罪,壞人神氣的局麵什麽時候扭轉,說假話才會被人引以為誡的。”
1988年環江事件30周年之際,王定又再次上呈《申訴意見書》,坦陳心跡,“大慘案30周年了,使我這個曾經任過環江縣委書記的黨員幹部,感到揪心地痛斥時蔽,明確提出三點要求:
一、從速安置受冤和被株連清洗回鄉的幹部;
二、追查主要負責成員的罪責;
三、請飭《廣西日報》對當年假報道速作公開檢討,但沒有人理睬他。
1997年秋末,他終於衝破重重樊籬,毅然投書媒體,《南方周末》於1988年10月9日於18版上,以大半版的篇幅,刊出王定近八萬字壓縮文章:《狂熱及其災難》,從而向國人揭開了40年前環江慘劇的真相。
這解密文章的發表後,相當於一次地震,環江有人馬上將文章複印了100多份,廣為傳播散發。
環江縣的幹部和老百姓寫信給王定,向他傾訴多年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心聲!
——是的,王定是當之無愧的環江人民的真正公仆。
反右派——大躍進——餓死人:環江就是這“多米諾效應”最殘酷的典型。本來完全是人為造成並且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情,竟然成了不可避免的的曆史的必然。這教訓,實在太慘痛了!而這一切,全都是毛澤東禍國殃民的空想狂熱“烏托邦”所謂“共產主義”瞎搞胡搞所造成。
王定是說真話的勇土,揭假的英雄!
他2000年7月26日逝世,享年七十七歲,環江縣人民為了懷念他,紀念他,在他墳頭立下一個巨大的石碑,刻上那麽兩行字,這是何等的肯定與獎厲?人生足矣。
為此,我告?兒孫,我死後立一石碑,上寫“死不悔改的右派分子;打不斷脊樑骨的鐵流!”也就足矣!
張貼者: 12/18/2007 09:44:00 下午 標籤: 反右5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