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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草地”的悲慘現狀——若爾蓋草地變遷70年 (圖)

(2007-10-21 05:33:31) 下一個

“紅軍草地”的悲慘現狀——若爾蓋草地變遷70年

“紅軍草地”的悲慘現狀(若爾蓋草地變遷70年:一場生態噩夢)

作者:趙亞輝

正在嚴重沙化的草地

 

 

這不是已治理好的沙漠,而是正在沙化的草原

 

 

慘烈現狀——草地正在加速消失
當年紅軍所過的若爾蓋草地正在經曆一場前所未有的生態噩夢,一片片沙化的傷疤在綠色中上蔓延。幾十年來,沼澤已經難覓蹤跡,300多個湖泊幹涸了200多個,濕地麵積萎縮超過60%,草原沙化麵積已達到158萬畝,占草原總麵積的13%,還在以每年以11.65%的速度遞增……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很難相信這是真的。
    在紅軍長征經過“曾經沼澤遍布”的若爾蓋大草地,在天府之國的四川省西北部,在被中外專家稱為“中國西部高原之腎”的黃河上遊重要的水源補充地,一場前所未有的生態噩夢正在加速發生著。
    我站在若爾蓋草原核心區中的一條公路上,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沙丘,望著眼前高度隻有20厘米左右的草場,望著草場中一塊塊如傷疤般醜陋的沙地,望著群群數量可觀的牛羊在啃吃路邊草根的情景,一種悲涼之感油然而生。
    這還是當年紅軍走過、水草豐茂的茫茫草地嗎?這還是曾被讚譽為“中國最美的濕地草原”嗎?這還是魂牽夢繞的“中國黑頸鶴之鄉”嗎?
    “翻過前麵那座小沙山,就可以看到連綿幾千畝的沙地。”若爾蓋縣林業局副局長左林說:“10多年前,這個位置的沙地還不到10畝,現在卻已經有幾千畝了。”
    “我在草原上治沙十幾年,吃奶的勁都使上了,卻看著沙地越來越多,沙化越來越快,轉眼已經有上百萬畝草原變成了沙地。我心疼啊!”左林低聲的話語裏透出一種無奈。

正在沙化的草原

 

 沙化的草地

 

    70多年前的1935年8月,當紅軍右路軍在毛澤東等人的率領下進入若爾蓋草地的時候,“草地的情景令人驚心,紅軍戰士舉目望去,茫茫無邊的草原上籠罩著陰森迷蒙的濃霧,讓人很難辨別方向。草叢裏河溝交錯,積水泛濫,水呈黑色,散發著腐臭的氣味。在這廣闊無邊的沼澤中行軍,紅軍戰士稍不留神就會陷入泥潭,被它無情的吞沒。”
    70多年過去了,當年留下無數心酸和故事的茫茫大草地也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遷——它正在加速消失中。“特別是最近十幾年以來,草原退化和沙化的速度讓人‘心驚肉跳’。”
    若爾蓋大草原是我國六大草原之一,也是最大的高原沼澤植被集中分布區,具有重要的生物多樣性價值,若爾蓋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就設在這裏。若爾蓋濕地草原也是黃河上遊重要的水源地,是我國最大的高原泥炭沼澤地,泥炭總儲量達70億立方米,蓄水總量近100億立方米,被中外專家譽為“中國西部高原之腎”,黃河流經後流量增加29%,枯水季節增加45%。
    在很多人的印象裏,這裏的草原是中國最好的一片草原,沙化對這裏來說好像是“一個很遙遠的名詞”。但是,殘酷的數字告訴了我們事實。
    “若爾蓋縣草場總麵積是1212萬畝,1995年,我們進行了大規模的普查,當時的沙化土地麵積是24萬畝。”若爾蓋縣林業局副局長米軍說:“12年過去了,我們陸續在1999年、2004年和今年進行了三次普查,這個數字分別增長到38萬畝、92萬畝和158萬畝。”
    158萬畝!已經占到草場總麵積的13%,而且還在每年以11.65%的速度遞增。
    除了這些已經沙化的草場,若爾蓋縣受到威脅的草場麵積也已達203萬畝,危及公路30公裏,危及村莊30個,其中直接受害村莊18個。
    上個世紀70年代,若爾蓋牧區境內有哈丘湖、措拉堅湖、興措湖、鬼湖等大大小小的湖泊300餘個,最大的麵積有6000多畝,最小的也有1畝左右。到現在,除了熱爾大草原的幾大湖泊和其他幾十個較大的湖泊外,其餘200餘個較小的湖泊都已經幹涸。著名的隆剛木措湖於1988年幹涸留下一大片鹽堿地,幕措幹湖於1998年幹涸,瓦延爾措湖已萎縮了五分之二,哈丘湖、措拉堅湖等幾大湖的麵積與20年前相比縮小了至少20%。
    “十幾年前,我們到麥溪鄉,當時的興措湖還有水麵469公頃,當我們2004年再去的時候,湖麵已不足10公頃了。”若爾蓋縣林業局的監測人員白鬆說,湖水幹涸了之後,大量的湖床裸露,就產生許多新的沙源,也及到周邊草場,加快了草原沙化的速度。
    為什麽在過去二十年的時間,草原沙化如此嚴重呢?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用一句話可以解釋:“人禍天災,主要是人禍”。   

 沙化的土地是草原上的傷疤

 


  沙化正向草地侵襲

 
原因之一——過度放牧
“這是草原退化沙化最重要的原因,持續十幾年的過度放牧嚴重毀壞了草場”,2006年底若爾蓋牲畜存欄數就達118.78萬混合頭,折合羊單位340多萬個,而理論載畜量僅為186.5萬個羊單位,超載率近80%……

    “我小時候騎馬,在草原上隻能看到馬背,那時草十分茂盛,長得很高,至少也有六七十公分。大人們帶小孩子到草原,都要給孩子背上拴個繩子,要不然孩子一走遠,就淹沒在草裏找不到了。”
    50多歲的澤仁多吉在黃河邊的轄曼鄉長大,他對草原這幾十年的變遷印象非常深刻:“現在還是草原最好的季節,你去看看,草最多也就30公分高,大部分都是20公分左右。牛羊太多了,吃得太厲害了,草還沒長起來,就被吃掉了,惡性循環,草總也長不起來。很多地方,草根都被吃掉了,草地就沙化了。”
    “你看到草原上有很多鮮豔的花,好像是很美的風景。但事實上這也是草原退化的表現,因為草被牛羊吃得越來越少了,而牛羊不吃的有毒有害的花卻多了。這說明草原雜草和有毒有害植物比例上升了,對草原不是好事情。”
    轄曼鄉是若爾蓋草原沙化嚴重的地區之一,據澤仁多吉回憶,在80年代初的時候,還看不到幾片沙地,轉折點是82年牲畜折價歸戶、私有私養。“從那時起,草原上牲畜的數量出現了爆炸性的增長,草場麵積沒變,牛羊多了好幾倍,草原哪受得了?”
    “大概1986年的時候,牛羊就到了一定數量,草原開始變差了,出現了一些沙地。”澤仁多吉說:“到了1993年左右,就有成片的沙地了,那時麵積還不算很大,但是這十幾年下來,草地上的牛羊越來越多,草地的負擔越來越重,沙化麵積也越來越大,很多沙地都連起來了。”
    據若爾蓋縣畜牧局統計,在上世紀50年代,若爾蓋全縣共有各類牲畜33萬混合頭;到上世紀80年代中期,全縣牲畜就增加到87萬混合頭;2002年,全縣牲畜就已超過117萬混合頭。換算成羊單位,每畝載畜量為32.5個羊單位,而同期全國草場的平均載畜量才5.3個羊單位。
    也就是說,若爾蓋草場的載畜量6倍於全國平均水平。
    若爾蓋縣畜牧局負責人李開章告訴我,在2006年底,統計結果是牲畜存欄已達118.78萬混合頭,折合羊單位340多萬個,而全縣的理論載畜量僅為186.5萬個羊單位,超載率已近80%。
    “持續十幾年的過度放牧嚴重毀壞了草場,是草原退化沙化最重要的原因。”若爾蓋縣林業局負責人說,過度的放牧致使草原生產能力明顯下降,每畝可食牧草產量從30年前的七八百公斤下降到現在的320公斤。由於牛羊吃草速度太快,草原雜草和有毒有害草比例急劇上升,由八十年代的40—50%上升到60—70%,局部地區高達80%,嚴重威脅著草原生態平衡,嚴重製約了畜牧業的可持續發展和農牧民增收致富。
    “我們把草場分成5個等級,1980年,若爾蓋一、二、三等(優質)草場麵積分別占可利用草場的9.72%、13.9%和30.6%,四、五等(劣質)草場麵積共占可利用草場的45.78%。到2003年,四、五等(劣質)草場麵積共占可利用草場的60.85%,增加了15個百分點。可以說,現在若爾蓋地區大部分可利用草場都是劣質草場。”

已經退化的草地上,牛羊仍在啃食可憐的草

 

已經退化的草地上,牛羊仍在啃食可憐的草,不遠處的沙化地就像草地上的傷疤

 


成群的綿羊在啃食草


原因之二——鼠蟲肆虐
“過去是風吹草低現牛羊,現在是風吹草低現老鼠”,若爾蓋草地的鼠害、蟲害分布麵積800.5萬畝,占可利用草地麵積的81.9%;危害麵積450萬畝,占可利用草地的46%;其中重度危害麵積逾141.9萬畝,還在不斷擴大……

    “過去這裏是風吹草低現牛羊,現在是風吹草低現老鼠。”縣牧局李開章說,“一方麵是因為草場退化,草的高度大大下降了;另一方麵,鼠害蟲害比以前要嚴重得多。”
    中國科學院地理所的生態專家張鐿鋰告訴我,草原上鼠害與草場品質有著密切的反向關係。草場質量越好,水分越充足,草越茂盛,鼠害就越少,因為老鼠在這些地方活不了。草場質量越差,退化的越嚴重,老鼠就會越肆虐,直到讓這些地方沙化了,老鼠沒得吃了,才會遷徙走。
    在草原麵積最大的熱爾大壩地區,我看到鼠洞非常之多,有些草地每平方米有三四個鼠洞,還不時有幾隻老鼠探頭探腦,據說一公頃草地有幾千個鼠洞。每個鼠洞口都是一小片沙地,小的有臉盆大小,大的超過1平方米,這都是老鼠打洞時刨出來的沙土。
    “鼠蟲破壞草地非常嚴重,它們啃吃草根,危害草場,加速了草地的沙化。”李開章說:“這裏的草原鼠害以高原鼢鼠和高原鼠兔為主,蟲害以草原毛蟲和草原蝗蟲為主。現在,全縣鼠蟲害分布麵積高達800.5萬畝,占可利用草原麵積的81.9%;危害麵積450萬畝,占可利用草地的46%,其中鼠類重度危害麵積141.9萬畝,每年因鼠蟲危害損失牧草約12000萬公斤,直接經濟損失2400萬元。”
    張鐿鋰告訴我,高原鼢鼠是草地害鼠之首,常年在地下生活,獨鼠獨居,每隻鼢鼠一年可以打最多150個洞,破壞近1畝草原。鼢鼠拱土成丘,能夠把草地連片翻起,破壞性很大,而且到目前為止還不能開展微生物防治,隻能采取保護其天敵的生態防治和弓箭捕殺的物理防治方法。在若爾蓋,高原鼢鼠分布麵積520萬畝,危害麵積240萬畝。
    “草原鼠蟲害的加劇也和它們的天敵減少有關係,過去打獵的人很多,草原上的狐狸、狼、鷹、鷲和其他動物的數量大大減少。現在,禁止打獵了,這些動物的種群正在慢慢恢複,但是不可能立刻見效,需要很漫長的過程。”

若爾蓋縣林業局副局長左林告訴我,鼠害肆虐,對草地破壞很大

 

鼠害肆虐,對草地破壞很大


 

這些都是鼢鼠推出的土丘

原因之三——氣候變化
幾十年來,若爾蓋氣候變化明顯,大風天氣增多,降雨量減少,氣候變暖趨勢明顯,冬春幹旱更加嚴重,為草地沙化發展創造了條件……

    “應該說,氣候變化也是若爾蓋草原退化的原因之一。”從1957年到2000年,氣象資料顯示,若爾蓋44年間平均氣溫上升了1.36℃,遠高於我國升溫0.8℃的平均水平。
    據氣象統計資料表明,過去10年,若爾蓋冬春幹旱更加嚴重,降雨量下降,為草地沙化發展創造了條件。全縣冬春降水量僅是夏秋的18.4%;冬春濕度僅是夏秋的86.2%。冬春風速一般達3.6米/秒,八級以上大風(30米/秒)日數上世紀六十年代為135日次,七十年代高達195日次,八十至九十年代這種增加趨勢尤為明顯。
    同時,受全球氣溫升高的影響,近年來若爾蓋縣年平均氣溫也呈明顯上升趨勢,1995年平均氣溫為1.2℃,2004年已增至1.5℃,10年增加了0.3℃。
    有氣候專家指出,麵積廣闊的泥炭地與氣候變暖息息相關,可能正是因為泥炭地的破壞加劇了氣候變暖。有專家認為,若爾蓋是全國泥炭儲量最豐富的地區,泥炭地退化會造成了大量碳素的釋放,或許是氣候變暖的誘因之一。“因此,要遏製氣候變暖,保護和恢複泥炭沼澤地的生態也是一種重要的措施。”


 脫了皮的草地

 

 

 正在沙化的草地

 

 沙化的草地

 


這裏曾經是一個湖,現在湖底的泥土已經全部裸露出來了

 

原因之四——開溝排水
上世紀60年代,“農業學大寨,向沼澤濕地要草場”,人工開溝排水380公裏,涉及沼澤210萬畝,致使120萬畝的水沼澤變成半濕沼澤或幹沼澤,使濕地麵積減少60%,影響一直波及至今……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為提高草原載畜率和草場利用率,若爾蓋草原上開展了一場“農業學大寨,向沼澤濕地要草場”的大行動,在沼澤裏開出上千個排水溝,長達380公裏,把水一直排到黃河裏。
    如今脫水的沼澤地非但沒有變成豐美的草場,反而板結硬化,並迅速退化、沙化。那場耗時耗力的人工開溝排水工程涉及沼澤210萬畝,致使120萬畝的水沼澤變成半濕沼澤或幹沼澤,致使濕地麵積減少60%,巨大的影響一直到今天還在持續。
    現在,很多排水溝渠仍在正常運行,從而使保護區內沼澤、自然湖泊水位下降,草場沙化、退化加劇。
    為了保護草原,人們今天不得不給那場“愚昧”的行動還債。過去幾年,以紮堵填溝為重點,若爾蓋縣著手恢複沼澤濕地生態係統。
    “2004年至2005年,我們在沙區內采取紮欄填溝的方式進行濕地恢複,實施了20條、66.4公裏長的排水溝濕地恢複試點,涉及濕地麵積10000餘公頃。”若爾蓋國家級濕地保護區管理局副局長李華說:“通過監測,恢複後平均水位比恢複前抬高了0.5米;由於泥土的淤積,河床比恢複前平均抬高了0.5米,解決了沙區地下水位下降和缺水的問題。”
    這種方法被證明是有效的,但是工程量是巨大的。“目前隻治理了60多公裏,還有300多公裏需要進行紮欄填溝。”

幹枯的河曲

六七十年代開挖的溝壑

 


六七十年代開挖的溝壑

 

治理困境——治沙進度遠不及沙化速度
“這裏的沙化是完全可以治理的,但是與草地沙化速度相比,治沙速度遠不是一個數量級”,可以說是“九牛一毛”。過去3年,進行沙化土地治理2.3萬畝,但沙化麵積卻增長了65萬畝,相差十分懸殊……

    在唐克鄉一片草原中間的沙地上,治沙多年的左林帶著我細細查看。他用手在沙地地上挖了一個坑,裏麵出現了濕潤的沙子。
    “這下麵的沙是濕的,現在若爾蓋草原的沙化大部分和這一樣,還隻是表麵沙化。這是沙化的初始階段,土壤結構還沒有本質變化。”左林說:“現在治理還來得及,如果現在不治,等到完全沙化了再治理就困難了,可能要比現在多付出幾十倍的代價。”
    左林告訴我,現在若爾蓋的沙化是完全可以治理的。這裏現在每年降水有600多毫米,而400毫米是草類植物生長的臨界點,如果應對及時得當,恢複植被大有希望。
    過去10多年,若爾蓋進行了大量的治沙試驗,通過試驗示範基地和示範區建設,對不同的沙地類型都有成功的治理模式和方法,已經累計成功治理各類沙地近6000公頃,差不多9萬畝。
    “但是與草原沙化的速度相比,我們治沙的速度顯得太慢了。”左林說,我們10多年治了9萬畝,並不是治了都治好了,而沙化麵積卻有大約150萬畝。拿過去3年來說,我們進行沙化土地治理2.3萬畝,但沙化麵積卻增長了約65萬畝,治理麵積隻相當於沙化麵積的3.5%,可以說隻是“九牛一毛”,相差十分懸殊。
    “破壞起來容易,治理起來就難了。”讓人更加心疼的是,有些沙地治理剛有了起色,草剛長出來,就又受到了二次破壞和形成新的危害。治沙圍欄倒了,牛羊又進去把剛剛長出來的草吃掉了……
    “有些牧民對沙化的認識比較清醒,很配合我們治理,幫助我們禁牧,但也有不少牧民做不到這一點。”左林說:“後期管護對我們來說是一個難題,這對治理沙地影響很大,有些沙地治好了,又二次沙化了,太可惜了!”
    左林坦言,現在最大的困難還是經費問題,國家在若爾蓋防沙治沙投入經費十分有限,一年隻有幾十萬元,隻能搞一些試點,因此治理規模和速度遠遠低於土地沙漠化速度。


 正在治理中的沙地,旁邊植了不少樹

 


 正在治理中的沙地

 


沙地治理示範區碑


形勢嚴峻——三大難題短期難以解決
過度放牧、鼠蟲肆虐、氣候變化三大難題至今沒有太好的解決方法,在可預見的未來難以發生大的改變。這種嚴峻的狀況明白無誤的告訴我們,草地退化沙化的趨勢目前還難以逆轉,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也正在受到嚴峻的威脅。

    “草原退化沙化的狀況危害非常嚴重,已經直接影響到本地新農村建設和群眾的生產生活。”若爾蓋縣縣委書記張銳說,目前,局部治理、整體惡化的趨勢十分明顯,必須進行搶救性的治理,“治早、治小、治了”,不治不行。
    但是,雖然盡了很大的努力,但是形勢依然非常嚴峻,而且越來越嚴峻。因為客觀來說,在造成草原退化沙化的四大原因中,除了第四個“開溝排水”目前正在恢複但進度並不算很快之外,其他三大原因“過度放牧、鼠蟲肆虐、氣候變化”都是難題,“在可預見的短期內恐怕很難扭轉和解決”。
    對於過度放牧的問題,當地畜牧局負責人道出了無奈:都知道是這個問題是造成沙化的主要原因,我們也在努力想辦法解決,但是若爾蓋牧民傳統的生產生活就是放牧,牛羊既是他們唯一的經濟來源,也是他們賴以生存的生產工具。這裏的人們的普遍觀念就是以放牧牛羊的數量為富裕的標誌。
    “對於草原退化,他們是有責任,但是不能光責怪牧民。牧民要生存要生活,要保持和提高生活水平,他們沒有別的辦法,他們隻能放牧,他們沒有條件改行去幹其他工作。”
     專家認為,要解決過度放牧的問題,最根本的治理辦法就是實行生態移民,將牧民從草原上遷移出來。但是牧民搬遷不僅需要修建房屋,需要對他們進行教育、培訓、安排工作。這是一個龐大、係統的工程,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
    “中國這麽大,需要解決的問題很多,如果國家沒有大投入的決心,州級甚至四川省級財政是根本無法承擔這筆費用的。現在看,這種移民的條件還不成熟,這個計劃還不現實。”
    縣畜牧局李開章說,我們隻能在現有條件下想辦法,引導農牧民改變傳統的飼養方式,盡量減少放牧對草場的損毀。“過去傳統散養的放牧方式,對於草場破壞很大,幾乎是牛羊‘吃掉三分之一,踩掉三分之一,浪費三分之一’。”現在,若爾蓋縣正試圖幫助牧民改變這種方式,推行舍飼和半舍飼,加大了牲畜越冬育肥力度,同時以草定畜,提高牲畜出欄率,減少牲畜存欄數量,縮短牲畜飼養周期。
    但是改變是不容易的,而且需要一個過程。在草原上采訪的時候,我在很多明顯退化明顯的草場上,依然看到了成百上千的牛羊在啃食那些“矮得可憐”的草,有些牛羊還在半沙化的草地上啃食。
    “對於鼠蟲害的問題,很多省內省外的專家都來考察過,卻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每年我們都組織大規模的人工滅鼠,從效果上看,隻能控製其發展的趨勢。”為了治理鼠害,若爾蓋還在草原上修建很多鷹架,吸引老鷹前來。“要恢複鼠類天敵的數量,使草地的食物鏈趨於正常,最終才能真正維護草地的生態平衡。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對於氣候變化,這是全世界的難題。為了保持和加大降雨量,特別是給黃河補水。若爾蓋實施人工降雨的力度很大,在我采訪的這些天裏,幾乎每天都能不時聽到“轟轟”打炮的聲音,這就是人工降雨的“雨炮”聲。但是至少在這幾天裏,“雨炮”的效果並不很理想,基本上沒有下雨。偶爾一場雨來了,也很快就停了。

這裏的沙地已經成為流動沙丘

 


若爾蓋縣林業局副局長左林描述一般鼠洞大小

 

 

 某些人為了經濟利益,在草原上挖沙


草地消失——是否注定的命運?!
拯救中國最美的濕地草原若爾蓋,並非人與自然的賽跑,而是人與人的賽跑。

    在若爾蓋大草原采訪這幾天,我的心情格外沉重。
    在這裏,我也看到了被譽為“中國最美的高原濕地”美麗的一麵,在若爾蓋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核心區花湖,秀美壯觀的濕地風景讓人讚歎,黑頸鶴、白顴、灰鶴、天鵝等30多種9國家保護動物在這裏棲息。

組圖:中國最美的濕地——花湖(點擊進入)

 


    但是,就在這種風景不遠處的地方,就有傷痕累累的草地,就有嚴重的沙化退化的草場,就有連綿起伏的沙丘。
  我還想到了一個沉重的數字:國家林業局2004年第三次全國荒漠化和沙化監測數據顯示,我國沙化土地已經有173.97萬平方公裏,占國土麵積的18%,影響著近4億人的生產和生活。
    沙化!不僅僅是若爾蓋,是整個中國都是必須正視和積極應對的生態考驗。在若爾蓋,這種考驗更加緊迫、更加急切、更加關鍵。
    “如果再不加大治理力度,就會嚴重影響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的生態安全。”若爾蓋草原正處在黃河流域和長江流域的交界地區,黃河從草原西部流過,補充了約30的水量;長江支流白龍江在其境內發源,逶迤向東流去。專家認為,若爾蓋草原和濕地的退化,將會對黃河、長江流域的生態安全產生嚴峻的影響。
    四川大學梁玉祥教授等專家經過長期的研究還提出“若爾蓋地區就是中國的沙塵啟動源”,從若爾蓋吹向北方的西南季風會從若爾蓋地區吸取大量的水份並帶往北方。如果若爾蓋有水補充,北方沙塵天氣就會減少,如果沒有水份補充,幹燥的季風就會在北方掀起沙塵。
   “如果我們在聽之任之,再不加大治理力度,若爾蓋大草原在我們這一代或者下一代就可能不複存在。”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
    草地消失,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曆史上已經有很多現實的例子證明了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
    “草地退化沙化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人禍,而不是天災!”這句話的份量很重。事實上,拯救中國最美的濕地草原若爾蓋,並非人與自然的賽跑,而是人與人的賽跑。 

畜水填堵當年開挖的溝壑

 

 

正在治理的沙地,已經初見成效 

 


人與濕地,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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