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葉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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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20 19:38:20)
我記憶中的過年
1975年兩月。春節要到了，天更加陰冷了。
阿青在姆媽關照下頭乖乖交穿上棉毛衫褲，假領頭，絨線衫，絨線褲，老棉鞋，老棉襖跟罩衫。罩衫外頭還套了兩隻袖套來保暖跟防齷齪。假領頭是阿姐穿舊格，醬紅色格絨線衫是阿婆結格。阿婆格一隻手節頭伐好伸直，伊還是勒熱天格辰光撥伊最寶貝格外孫囡阿青結了一件流行格辮子花樣絨線衫。老棉襖是好幾年前趁舅媽鄉下頭格親眷叫蔡婆格來上海白相格辰光幫忙翻格。迭個蔡婆一雙小腳，人生的矮墩墩，福篤篤，頭發盤成一個小揪揪，黑顏色格斜襟大衫上插了針線，立了兩隻骨牌凳跟問隔壁頭鄰居借來格木板拚湊起來格工作台前頭做起生活來。有格辰光蔡婆還會哼幾句，阿青記得伊唱格：“地上跑跑，隆格裏格隆格隆。”大概是唱關於啥格雞啊鴨子老啥格。後來阿青就背後頭叫蔡婆“地上跑跑”了。阿青穿格格件罩衫是去年過年格辰光姆媽自家幫伊做格。今年阿青曉得姆媽又會得撥伊跟阿姐一人做一件新罩衫。
過年前格辰光是姆媽一年當中最忙格了。先要問隔壁鄰居借石磨，再去糧店裏買糯米來叫爸爸奈糯米加水磨成米漿。阿青勒海爸爸磨格辰光負責奈糯米一小把一小把格擺進石磨當中格洞洞眼裏去。捏伐老落了外頭的糯米拔姆媽看見了要哇啦哇啦叫了：“伐要來瞎白相，儂看米裁拔儂浪費脫。” 爸爸倒是蠻好，笑笑格講：“阿拉阿青曉得幫忙做事體了。”姆媽一麵講：“還做事體來，幫倒忙偶。”一麵到陽台上去看伊晾了竹竿上格風雞，臘肉，黃魚鯗。格點東西是托人開後門弄來格。阿青格阿婆是做媒高手，伊奈賣肉格小周介紹拔賣魚格小路，還居然撥伊成功了，格能介一來兩個人裁要謝謝阿婆，格個人情就用手裏廂格魚跟肉來還了。當然阿婆跟姆媽過年還要送拔伊拉兩個人跟伊拉格小組長電影票，年曆片拉。
阿青看牢爸爸奈盛了米漿格白布袋吊到竹竿浪去，等袋袋裏格水滴光以後就變成糯米粉撥姆媽包肉湯團用。阿青伐大歡喜吃糯米團，吃上去好像有點苦苦交，姆媽跟阿姐倒是老歡喜吃格。阿姐現在勒嗨廚房間裏炒長生果，擺了粗鹽格長生果炒起來交關吃力，格老阿姐眉頭皺了老吃力格樣子。“阿姐，讓我吃一顆看看好了伐。”阿青眼睛盯了有點發灰格鹽跟長生果講。“我炒了吃阿吃力煞了，現在調儂來炒了。”阿姐比阿青大8歲，平常辰光伐大搭阿青白相，講起閑話來老有權威格，阿青伐敢伐聽伊，弄的伐好伊就要到姆媽格得去告狀，格老隻好乖乖交奈過鑊鏘刀炒起來。炒好長生果再奈熱天介留下來格西瓜子炒炒，奈隔壁頭大中拉姆媽送格一點黑龍江香瓜子炒炒。
爸爸走到廚房間來奈砧板跟菜刀要切年糕片勒。阿青奈鑊鏘刀硬窩到阿姐手裏，又去幫爸爸掰年糕條了。格個阿青歡喜做的，搭成功“井”字格年糕條冷冰冰格有點彈性，拉開來後爸爸奈菜刀切成一片片，格能家姆媽就好炒年糕了，像塌棵菜，青菜，韭芽肉絲炒年糕。阿青歡喜了海吃炒年糕格辰光擺一點醋，比較有味道。
年夜飯擺了台子高頭了。阿青跟爸爸還勒陽台浪廂放炮仗，為了省省點放，爸爸奈一串頭格炮仗一隻隻拆下來撥阿青，再奈嘴巴裏呼了格香煙撥伊，阿青奈煙頭點著炮仗就嚇得馬上摜出去。“吃飯了，吃飯了。” 爸爸奈出一瓶香雪海來撥每個人倒一眼。阿青嗒嗒味道老甜格，就當伊無介事吃了老多。阿婆看了就馬上講：“快點吃點菜呢，儂要醉脫了。”姆媽一麵了廚房間裏燒菜一麵叫阿姐奈燒好格菜端出去。阿姐奈一隻沙鍋端到台子上，裏廂有雞湯，線粉，黃芽菜，蛋餃，旁邊格小菜擺了一隻紅燒粉皮魚頭，跟老多格大蒜頭，還有炸春卷，熏魚，冷盆牛肉，炒蝦仁，炸豬排，炒年糕跟點心水果小圓子羹。
阿青還沒等到吃水果羹就醉得悃著了，格睏就睏到第二天年初一早上。醒過來看到被頭浪姆媽撥伊擺勒格紅花頭新罩衫，阿青開心得唻張開嘴巴一笑，硌得啥辰光因為吃瓜子，長生果忒多了發出了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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