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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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門陣 9

(2011-02-25 12:33:20) 下一個
遼國首都上京臨潢府此刻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這座位於漠北的小城根本沒法和大宋東京汴梁相比。搭眼看去,一片荒涼和蕭瑟的樣子。在偌大的原野上,星星點點布滿了一座座的氈房,而在氈房的四周則是許多簡陋的用土壞堆起來的小屋,沒有飛簷鬥拱,更談不上雕梁畫棟。頭戴氈帽,身著皮衣的人們,不時地穿梭於街上,時而也有羊群,牛群,馬隊和駱駝垛子穿市而過,上麵馱著皮貨,柴草以及毛氈之類的東西。而更為顯眼的是這些麵色黑紅,渾身油贓的漢子們,一個個都在腰下懸著一柄牛角彎刀,那彎刀在腰下隨著主人的行進而不時地晃動著,時而還因碰撞了別的物什而發出叮叮當當的金屬的撞擊聲,緞帶人一種不寒而憟的感覺。街上不時地飛過一隊隊的巡邏的兵丁,那些騎著戰馬的兵士,從大街上打馬飛奔而過,把那些駝隊和牛羊衝得七零八落,稍有躲閃不及的人或牲畜,便被士兵們的馬鞭打得抱頭逃竄,忙不迭地閃到路的兩旁。八姐來到臨潢府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下午時分,女扮男裝的她頭戴一頂白色的羊皮帽子,身披一件白色的羊皮鬥篷,足蹬雲靴,腰下懸劍,頭上一顆英雄結隨著梨花馬的跳躍而微微顫動,看上去頗象某個王府的公子哥兒從這街上經過。八姐此刻覺得肚子裏有點動靜,也難怪,都走了一天多了,人也有點困,馬也有點乏,何不就在此稍微打個尖呢。看來已經到了這臨潢府,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挺多,不如找個店家先住下再說。其實八姐這次來遼國不為別的事情,就是奉了母親佘太君的命令,取回父親當年遺失在北國的金背大刀。當年父親遭奸人潘美陷害,誤中遼人埋伏,終因寡不敵眾,在李陵碑前悲憤而死,卻將平生所用的金背大砍刀失落在遼幫。眼下六哥在三關前遭遇遼國元帥韓昌布下的天門陣,破陣之日迫在眉睫,母親卻下了命令,要在破陣之前,取回父親的遺物。那天宋真宗和天官寇準一同來到天波府選將,小侄兒宗保力挫眾將,搶得令箭在手,連九妹也敗在小宗保的槍下。別人看不出其中端倪,但八姐一看便明白九妹是有意成全小宗保,想讓他為國立功,但那才是十六歲的小孩子,這等大事豈可兒戲,再說宗保乃是六哥的唯一的血脈,天波府內也就這一根獨苗,倘若有個閃失,怎麽對得起六哥?她心裏不由得一陣惱怒,暗暗地把九妹好一頓瞞怨。不由分說,下場來從小侄子宗保手中奪過令箭。可是憑心而論,小宗保的功夫也著實讓自己費了半天勁兒。若不是小宗保已經鬥數陣,自己畢竟經驗多了些,不然的話,還真得不好說誰勝誰負呢!令箭雖然到手,可自己終究是一女流之輩,這狐身一人,遠赴敵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是那麽回事。她隻好女扮男裝,喬裝成遼人模樣,混入上京臨潢府。可是在選衣服時,她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母親原本想自己打扮成一個普通人,這樣不易引起敵人的注意,可是當下人把遼人穿的衣服拿過來後,一股腥膻之氣差點把她彈性熏得背過氣去,當時就吐了一地,八姐自小到大,錦衣美食,那見過這種骯髒的東西,連忙叫人把那東西扔了出去。最後還是自己親自動手,按那東西的樣式,自己做了一身行頭,雖然說幹淨了一些,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味道,不過要不是女扮男裝,八姐真想用些香料熏上十天半月,才肯上身。八姐這身打扮之後,看上去英姿勃發,倒象個俊美的小生,一時間把自己府上的那些丫環婆子看得兩眼發呆,三魂早溜去了兩魄,必想天底下若真是有這樣俊美的人兒,就是死上一百回也是值得的。九妹看到姐姐這扮相,高興得兩個巴掌都拍不到一起去,直叫“妙哉,妙哉!”隻是母親佘太君不以為然,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便回到自己的府上去了。八姐這時也顧不了許多,徑自走進一家客棧,店小二急忙走過來,接過八姐手中的馬韁,看到八姐這身打扮,心中不由得暗喜,心想大主顧來了,少不得有銀子可掙,便向八姐一禮,低三下四地說道,這位客爺,敢問您是住店,還是打尖?八眼眼皮也沒有抬,便對那小二說到,住店,有無幹淨的客房?那小二連忙點頭,有,有,客爺您放心,我們這兒的客房絕對幹淨,保證您滿意。八姐抬頭望飯堂裏望了望,幾張油膩而又烏黑發亮的飯桌擺在飯堂裏,飯堂裏七零八落地坐著幾位用飯的食客。幾乎每個桌子的人麵前都放著幾盤肉和一壺酒,那些人用腰下的彎刀切開大塊的牛肉,然後再用尖刀挑進嘴裏。那吃相看上去怪駭人的,滿屋子的酒氣好遠就衝著八姐撲麵而來。更有甚者,有一個滿臉連鬢絡腮長滿胡須的家夥,手裏正捧著一隻牛頭,冿冿有味地啃著。看到這裏,八姐無論如何是不能在這裏吃了,便對店小二說道,給馬添上好的精飼料,切二斤熟牛肉,打一壺酒,送到客房裏去!然後扔給小二一錠銀子,轉身就向客房走去!得了,客爺,您慢走!我這就給您送上去!說完,店小二就屁顛屁顛地忙乎起來了!八姐到了客房裏看了看,果真象店小二說的,還算得上幹淨,但無論如何是沒有法和自己在天波府裏的閨房相比了,但這次來自己是肩負著找回父親寶刀的使命,至於其他的,能將就的就先將就一下,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不一會兒,店小二送上一盤熱騰騰的牛肉,外帶一壺酒,這酒也是溫過的,一進房門,便有一股酒氣撲鼻而來。小二將吃食放在桌子上,然後說了聲,客爺,您慢用,還需要什麽盡管吩咐就是,然後,倒退著身子,掩了房門,下樓去了。八姐其實不喝酒,而且說真的,對於這種生產於北國的劣質酒,還說不上有一種返胃的感覺,牛肉聞上去味道真還有點不錯。不過,當她在樓下望飯堂裏看的時候,她發現幾乎每個人麵前都放著酒,想來這北方苦寒之地,人們已經將酒作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個組成成分了,既然要裝,幹脆裝的更象一點,自己也要了一壺酒,就象自己也是遼國的人一樣!酒雖然不喝,但酒還有它的用處,八姐用嘴含了一口酒,朝著屋子四周噴了噴,一是遮一遮這屋子裏的腥膻之味,其次,滿屋酒氣,讓人聞起來也以為她剛喝過不少呢!八姐剛用完飯,便聽得樓下一陣吵嚷之聲,不由得她眉頭一蹙,轉身來到窗前向下觀望,隻見院子裏來了一隊遼兵,將個小小的客棧圍得水泄不通。八姐不由得心裏打個激淋,心想,不好,莫非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難道是自己暴露了身份?但是仔細一想,這不可能,自己在來這小小的客棧之前,從未和任何人打過交道,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也拿不定主意,也一時間卻不知怎麽辦才好。稍加沉思之後,她反倒靜下神來,先看看這些遼兵來此的目的再說,反正自己以不變應萬變,在未弄清情況之前,自己千萬不要先亂了陣腳。店主人和店小二都被遼兵叫了出來問話。經過一陣吵雜之後,八姐才大概弄清了一點眉目,原來,近期因為遼宋已經在三關前擺開了決戰的架勢,遼國上京臨潢府不但加強了備戰,同時也加強了對來往的行人和客商進行盤查,以防大宋派人來自己的後方搗亂,所以,所有的來往行人都必須接受盤查,並必須有當地發放的關文和印碟方能在上京留宿,否則的話,一律抓到親王府關押並審訊。這一下卻大出八姐的意料之外,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什麽都考慮到了,就是沒有料想到這一層,而且她一路走來,也並未聽說要什麽關文和度碟之事,這可如何是好,一進間不由得暗自叫苦,這可如何是好?就在這時,遼兵已經開始逐個房間進行檢查,到處都是一片砸門聲和吵鬧聲。正在這時,她突然聽聽見自己的房門有叩門聲,她不由得一驚,心想,這麽快就來了,不由得伸手去抽腰下的寶劍。這時突然聽見門外有人低聲說道,公子不必緊張,先開門再說。八姐不禁一怔,這聲音分明是中原人的口音,難道此處竟然能遇見故人不成,於是趕快將門打開,隻見門前站著一位老人,道士打扮,身穿水火道服,腰係水火絲絛,足登雲履,手裏拿著一柄拂塵,望臉上看,雙目似電,臉上清臒紅潤,頭上高束發髻,頦下一部銀髯飄灑胸前,好一派仙風道骨,隻是看上去有些麵善。好麵熟啊,在那裏見過呢?八姐一時想不出來。這來人進門後隨手將門掩上,一提鼻子,聞了滿屋的酒氣,便說道,公子好雅性啊!八姐此時有點不明就裏,也不知此人是誰,來自何處,到此為何,滿腹狐疑,竟不知如何是好,隻得雙手一拱,敢問道長因何而來?小子這廂有禮了!那道長卻不說話,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著八姐,不禁喃喃說道,是她,是她!八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心裏暗暗吃驚,是她?她是誰呢?於是便向道長一揖,敢情道長認識在下?那道人左手掐了掐指頭,右手舉起拂塵,說道:姑娘不必多言,且告訴我你是八姐還是九妹?八姐聞言,差點跌坐在地上,身子往後一退,正扶著桌子,才沒有倒下,另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抓住劍柄。隻見那道人拂塵輕指拂,止住了八姐的舉動,此時外麵的遼兵已經越來近,可以聽到隔壁的砸門聲。道人低聲說道,孩子,別怕,為叔就是來救你的。此時情況緊急,我無法細說,且就我說的去做,快做醉狀,躺在床上,一切看我的。話音剛落,客房的門就被遼兵一卻踹開,進來的遼兵被滿屋的酒氣彈性熏得睜不開眼睛,隻見眼前坐著一個道人,床上躺著一位公子。有個大膽的遼兵,看見桌子上的酒壺,便樂滋滋地走上前去,不由分說,抓起來就往嘴裏灌,可是那兒有什麽酒剩下,把酒壺抖了又抖,搖了幾搖,才有幾滴掉入嘴內。他不滿地把酒壺往地下一摔,奶奶的,喝的精光,一點都不給大爺我剩下。道人閉目坐在桌前,一言不發,就在那遼兵將酒壺摔下去的時候,說是遲,那是快,忽見拂塵一摔,將那酒壺卷了起來,然後輕輕地放在桌上。隻見那道長言道,無酒何故怨壺也!貧道並不知老總要來吃酒。再說酒壺碎了,店家是要找貧道索賠的,還望老總手下留情!這一切都似電光火石一般,在場的人無不駭然!隻看見那遼兵手將酒壺高高舉起,使勁摔了下去,誰承想竟被這道人輕描淡寫地用一柄拂塵卷將起來!那惱羞成怒的遼兵舉刀就向道人砍去,誰知道人將拂塵從桌上收回,並沒有看那遼兵,隨意將拂塵往肩上一搭,那倒黴的遼兵隻覺得一股巨大的氣浪向他襲來,“呯”的一聲向後飛去,直從門裏跌落到門外,摔了個七仰八叉,哼也沒有哼一聲,便昏了過去。屋裏的遼兵登時傻了眼,誰也沒有搞清是怎麽回事,還以為這道人有什麽妖法,他坐在那裏動也不動,怎麽他們的夥伴便飛了出去?於是便一個個向後退了數步,哇呀呀地一齊舉起了拿在手中的牛角彎刀。就在此時,有個遼兵飛也似地跑了出去,他肯定是在去找幫手,這屋子裏頭怎麽來了個妖道,坐在那裏,不動聲色,就把自己的兄弟摔到門外去了,這還了得。屋子裏的人誰也不敢動,隻是圍著道人,生怕他跑了,而八姐此刻躺在床上,佯裝酒醉不省人事,不過她偷偷用眼觀瞧,看見那道人用拂塵將酒壺從空中卷起,又輕輕地放在桌上,本來就已經顯示了極強的功力,若是識相的,早已經退避三舍了,那知道那個不知死活的遼兵,竟然舉刀去砍道人,豈不是自討苦吃,道人看似輕描淡寫地一收拂塵,隨意往自己肩上一搭,實際上是用了一招隔山打虎的絕招,漫說是一個遼兵,就是這一屋子的遼兵一齊上,豈夠這道人一頓打?看來這道人深藏不露,卻原來是有著極強的功力的,那他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說要來救自己,而且還提到“為叔”,可是母親從未提起過這麽個人呀!八姐正在躺在床上胡思亂想,這時從門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聲音,了凡道長,別來無恙,什麽風把您老人家吹到這裏來了?想必是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得罪了你老人家,我這裏給您先賠禮了!人未到,聲先聞,而且還是個女的,這又是什麽人?八姐更是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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