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記事 楔子10 |
三天後,在風陵渡口,陳子安和石姑娘正在焦急在等待和師傅他們會合。那天晚上,順子舍身吸引敵人,不幸遇難,宋永祥毀橋阻擊增援的清軍,生死不明,直到現在還未現身,十有八九也已經遭遇不測,石鎖奮力斷後阻擊敵人,才使得他和石姑娘死裏逃生,這三名師弟可能都已遇難,也不知師傅那邊的情況如何,師傅是敲鑼打鼓,朝著敵人的主力陣營那邊走去的,到底情況如何,卻更使人擔憂。而且敵人要抓的主要就是師傅。這次熊家班來武功縣城,明義上是為溫玉山母親賀壽演出,實際上主要目的就是要來除掉馬三保這個仇人。因為張化龍一家就是被他抓去的,十多年來,師傅一直想要除掉他,為死去的大哥一家報仇,叵耐這家夥十分狡猾,一直未能得手,這次得知他在武功縣,所以想借演出之機,暗中下手,不料被他占得先機,事情就壞在溫玉山這個壞蛋的身上,原來他和馬三保暗中勾結。 師傅那天晚上夜探縣府,手刃二賊,事後才發現那個馬三保是個假的。也是師父多年行走江湖,經驗豐富,否則的話,熊家班這次就全中了這家夥的道兒。 石雪飛這兩天來一直心中十分沉痛,覺得為了自己,師傅和師兄們都把個人的生死置之度外,多年來熊家班就如同一個大家庭一樣,師傅實際上就是和自己的父親一樣,師兄師弟們也和親兄弟姐妹一樣,可是在一夜之間竟產生了這麽大的變故,現在師傅和師兄弟們生死不明,她的心中被什麽人都要著急,但是除了自己在心中為他們的平安暗暗祈求之外,她什麽也不能作,誰叫她是個女流之輩呢? 大約午夜時分,五兒和六子一夥人到了,但唯獨沒有師傅,師兄弟們一見麵,就抱頭痛哭,陳子安和石姑娘焦急地問師傅的情況,五兒他們含著淚把分別後的遭遇告訴了他們。大家說一場,哭一場,五兒說:師父和敵人在那裏拚殺,卻叫我們坐在那裏不要動。師傅和敵人殺的時候,就讓我們唱戲,師傅和那十二個乾州武士打的時候,就讓我們唱《三娘教子》,他打那個滿州武士的時候,就讓我們唱《打金枝》,最後和仇人馬三保殺的時候,就讓我們唱《祭靈》。那天晚上,一邊是刀光劍影,一邊是鑼鼓喧天,我們就使勁的唱啊,敲啊,給師傅鼓勁,後來連鑼也敲碎了,鼓也擊穿了,胡琴的弦也斷了,就剩下一隻笛子在吹,連那些爬在樹林裏的清兵全都站起來,在看師傅和敵人惡鬥,聽我們唱戲,最後師父終於殺掉了馬三保,可自己不幸中了他的暗器,起先我們還不知道,隻看見師父挺在那裏,一隻受傷的腿跪在地上,馬三保倒在師傅的麵前,後來才發現他袖子中的另一隻插在了師傅的身上,馬三保的身上還穿有護心鏡,師傅的銅煙管硬是從護心鏡穿了過去,才知道師傅當時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後來那個楊總兵帶兵走了,我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師傅的煙管從馬三保的身上拔了出來。 說著五兒拿出師傅的銅煙鬥,遞給了陳子安。這是師傅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陳子安接過那隻銅煙鬥,交給石姑娘,說道,師妹,請保存好師父的煙鬥。 此刻,大家心裏都很難受,一齊望著陳子安,現在師傅不在了,一切都得看大師兄的安排了。下一步怎麽辦,需要大師兄拿主意,師兄,我們怎能麽辦? 陳子安看了看遠方,冬夜裏皎潔的月光照在原野上,灑下一片銀色的月光,夜風吹來,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遠方是稀疏的村莊,在月夜裏看上去黑黝黝的,不時遠方傳來幾聲狺狺犬吠,天地之大,竟無我等容身之處,陳子安的心中蕩起一股蒼涼的感覺。他看著師妹和五兒幾個麵帶稚氣的孩子,他們都以一種茫然的眼光望著自己。 隻見陳子安抬起手來,指著遠方,堅定的說道:“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