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王家思絮絮
我思無邪、我行無悔、我歌無恨
正文
a)
我就要揚帆起錨了。海浪拍打著海邊靜泊的孤舟，嘩啦嘩啦，聲聲拍擊我的心坎。
日頭已經西斜，橙黃的太陽照著跪拜的歌者盤中的獻果，反射著金光，刺痛我的雙眼。
群集的沙鷗掠過海麵，迅速地飛到了不知名的遠方。
海風襲襲，漂泊者登上孤舟，忽然間竟然覺得有些冷。駕船的老漁夫麵色冷峻，巴噠巴噠地抽著旱煙。一柱輕煙嫋嫋而上，孤寂無助的，奇跡般直抵藍天。
阿媽輕拍著我的頭，黯然神傷，在我哭泣啟航前還在勸說我隨她歸帆回鄉。
b)
我在異地的林中迷途了。我拚命敲打他們的門，卻沒有得到回應。寂靜的林中沒有旅行者，褐色房子的門都是閉著的。
我回首，一盞油燈就在我歪歪斜斜的身後。午夜了，阿媽還在抽針納線，淚光兒如星星點點。
我回首，一眼清泉就在我若遠若近的故鄉。午夜了，阿爸掬起一捧清泉，掌心滿是清涼甘甜。
晨風吹拂，都說從故鄉吹來，困倦無力的我幾欲放棄抵抗，閉起雙眼幾欲隨風飄去。
c)太陽升起又隕落，如畫不完的圓，無止無休。漂泊者在天黑前做完了所有的活。剩下沒有做完的功課就是頂禮膜拜，在永夜傾聽萬籟同歌。
白天的工作又辛苦又漫長，黑夜寧靜祥和卻顯得短暫。點燃油燈，席地而坐，漂泊者靜坐於孤舟，虔誠如歌，不去理會孤舟會漂泊到何方。
隱隱青山腳下就是通往故鄉的小溪的源頭。漣漪圈圈，繾綣如濕漉漉的小曲，盛開成一朵一朵的花兒，逐漸擴散，一如星空一樣遼闊博大。
我憧憬的心兒掛滿了甘甜的紫色葡萄，開滿了神秘的金色召喚。在涼爽的夏夜中我低吟著聖歌，和諧寧靜，一塵不染。
d)
攜我幻境莫言愁，笑看雲水變沙洲，仙媛嫋娜舞瓊樓。歌東遊，一半兒輕柔一半兒瘦。
這就是層層幻滅後出現在我麵前的海市蜃樓！她富麗堂皇的虛幻刺痛我卑微貧窮的真實。在虛幻和真實之間我徘徊掙紮，茫然若失，彷徨欲哭，一重一重地，我幾乎要將自己的真實層層否定。
阿爸，阿爸，日落前請托來信鳥告訴我吧，那虛幻的風景也應該是一種真實，隻須在心底裏依戀著它，歸依於它，和它相依而坐，默默同唱。
我坐上祥雲，在虛幻的舞曲中浮遊、歌唱、成長。此刻，我似覺超乎喧囂的塵世之上，心滿意足中我仿佛看見了天神，仿佛應和著眾神之歌。
漂泊者輕柔的歌聲來自天邊，若遠若近，低沉而緩慢，徐徐傾注於我快要幹涸的心田。
e)
小小清溪的對岸就是傳說中的綠洲，芳草萋萋，汀蘭崢嶸。上空有不死的青鳥在鵬翼飛翔，均衡、對稱、完美、和諧，如同跋涉者心中那一縷永不凋謝的信念，從我心底緩緩升起。
我搖槳而歌，沒有畏懼，向著那一片綠洲而唱，不去問心兒它到底有多遙遠。
猶如我昨日依偎著的故鄉。我告訴阿媽，我會永遠昂首前方，變得堅強而無所畏懼。因為我知道，在我彷徨困苦欲哭時，隻要我回頭就能伸手觸及故鄉，就能將阿媽看到，就能將阿媽擁抱。
f)
多年來心中那一灣清泉還未枯竭，這不止是一個奇跡。仿佛淼淼太虛道上閑庭信步，忽聞瓊花玉露馨香盈袖。澄天無垢，仙媛伴我，嫦娥玉兔，泠泠幸聞桂花香，人生何須歎悲喜一場？
一如永夜中那盞小油燈，在風中飄忽搖曳，多年後它還在為我靜靜地燃點，在孤空，在赤銅色的千年樹梢，在我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得見的地方，如神話般永不熄滅，如不屈不撓的鳥兒在我的心中飛翔。
遙望洞庭情滿笏。水動芙蕖，曲院風荷露。
堯舜娥皇猶未去，湘妃竹淚淒如故。
掩卷夢還回嶽麓。滾滾瀟湘，卷起一江綠。
屈子詩魂飄緒緒，楚辭散曲傾如瀑。
(2006-06-26to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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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的格式比較新穎，除偶然見到的英詩外，我還沒有見過這樣的中文詩。除了自由格式外，詩中有加有類似律詩或詞的段落，給自由詩注入另樣的節奏，可以說這是作者一種嚐試吧。另外，詩的寫法有史詩的味道，詩可能是基於個人的經曆，但其中的事又何嚐不是人類的共同命運。
回到詩的主題。全詩似寫詩人背井離鄉，漂流奮鬥過程的思考。詩中沒有小標題，我的理解各節大意如下a）離鄉-背井離鄉，孤舟遠行。b）困惑-迷失他鄉，困惑無助。c）思念-繁忙後的靜夜，思念故鄉。d）歸依-精神上歸依接受現實，重新得到快樂。e）希望-心態趨於一種穩定的理想。f）回想-抒發多年的感受，讚歎故鄉這個奇跡。和所有的史詩一樣，詩裏充滿神話般的語言和描寫，把一個孤獨的漂泊者眷戀故鄉之情寫的淋漓盡致。詩裏麵包含的內容極為豐富，涉及人類的理想，奮鬥，希望和信仰等。最讓我讚歎的是詩人揭示了故鄉給人類的力量，它是人類希望中永不冥滅的航燈，正如詩人所寫“我告訴阿媽，我之所以昂首前方，無所畏懼，隻是因為我知道，在我彷徨困苦欲哭時，隻要我回頭就能伸手觸及故鄉，就能將阿媽看到，就能將阿媽擁抱。”
詩的語言很美，意境中似可看到亞伯拉罕當年告別父親，前行去迦南的影子，這正是史詩的內容。這首詩寫得很好，前不久讀了現代譯文《離騷》，我認為作者對故鄉的描寫頗有屈子之風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