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全職太太的幸福生活（7）
如果讓程無為憑良心說，風荷對他父母還是很不錯的。他在上海學習工作者若幹年，也知道上海女性，尤其是知識女性對婆媳關係的基本態度是客氣而冷淡。風荷祖父母是山東人，母親是上海人，所以風荷的處事中既有上海人的分寸感，也有些北方人的熱情。
風荷每天下班回家，隻要程母醒著，就會去問一聲：“媽，今天感覺怎麽樣？胃口好不好？想吃些什麽？”
但是程母身體一好，力氣就來。力氣一來，就開始給兒子媳婦計算生活開銷。兒子一個人掙錢，雖然房子是當初一次性付款的折扣關係房，但是管理費卻是省不掉的，另外水電，有線電視，電話，上網，兩台手機，樣樣是錢。他們家放著保姆，卻用全自動洗衣機洗衣服。內衣一缸，淺色衣服一缸，深色衣服一缸，每周還有被套枕套床單一缸，那要多少水多少電啊？兒子還跟他們提起，這裏的保姆帶孩子的不做家務，做家務的不帶孩子。他們這個春燕既帶孩子又做家務，工錢就比人家貴。現在媳婦又是學攝影又是去健身，簡直是在燒錢。她是親眼看見她晚飯不吃，卻一個接一個地吃水果。
這不是敗家嘛！程母開始心疼起兒子來。怎麽看兒子怎麽就象滿臉疲憊的樣子。她晚上對著老頭子嘀嘀咕咕。老頭子說：“你少管人家的事。風荷算是不錯的媳婦了。結婚沒跟你要錢要房子要首飾。你現在住在人家家裏，長點眼色。”
老太太氣極：“什麽叫人家家裏？難道不是我兒子的家？”
在老頭子這裏找不到共鳴和同情，轉身找兒子發發牢騷。本指望兒子跟媳婦說說，可幾天過去後，太陽照樣從東邊升起來，往西邊落下去，風荷該幹啥還幹啥——早上出門上課，下午回家上網，水果一箱一箱往家搬，一邊吃一邊說：“爸，媽，吃水果。春燕，你跟阿柔也吃。”
老太太終於忍耐不住，如武林高手一樣開始飛暗器：“風荷啊，你學那攝影有啥用啊？”
“媽，你看我是不是進步很大？你看看這是我現在拍的照片，” 風荷興衝衝地把婆婆拉到電腦前，又低頭找出一本大相冊，“這是以前拍的，是不是新舊社會兩重天？”
“拍得好能當飯吃嗎？”
“比吃了飯還高興呢！媽，我們瑜伽班裏有個同學寫文章，現在都出書了，掙得比以前上班都多。”
“寫文章也能賺錢？怎麽賺？”
“是啊。我們買書要付錢給書店吧？書店付給出版社，出版社再拿一部分付給作者。”
程母這壺不開，再提那壺：“你練那個什麽瑜伽有什麽用啊?”
“讓身體更加柔軟靈活啊~~~~”風荷說著，趴在床上做個瑜伽動作，“媽，我建議你也練練，可能那個腰酸背痛什麽的就好了。”
程母無話可說。總不能不讓人家追求身體健康。那就再換一壺，還不相信壺壺都不開了！
“風荷，我聽說你媽已經退休了，怎麽不幫你們帶帶孩子？”
風荷笑咪咪地回答：“我媽雖然退休了，很多大學都請她去上課呢，比我還忙。”
“哎呀，她不是有退休金嗎？怎麽還這麽辛苦？”
“我媽喜歡上課。不上課渾身難受。”
程母翻翻白眼，你媽退休了還到處撈錢，怎麽你年紀輕輕倒先退休了呢？
程無為在父母來的這幾天，乖乖地做孝子，推掉應酬每天回家陪父母吃晚飯。一天晚飯後，風荷來著他出去散步，走到小公園裏開始爆發了：“你媽什麽意思？憑什麽我媽就該給我們帶孩子？我媽養大我姐和我，已經盡了做父母的責任，怎麽，還要再負責第三代？”
程無為絕望地閉上眼睛，知道他媽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還有，我上不上班，上不上課，學什麽，她有什麽資格管我？我又沒跟她去要錢！我一忍再忍，好欺負是怎麽的？再一再而不在三，如果再有一次，你別怪我不給她老人家麵子！”
他伸出胳膊環住老婆的肩，息事寧人地說：“好了好了，你別生她的氣啦。我媽一是心疼銀子，二是心疼兒子，出發點還是好的嘛。她實在是不知道我們現在掙多少錢，總以為我一個人養家很辛苦。還有呢，老人家一輩子勤儉持家慣了，以為我們浪費也是可以理解滴。要不我明天跟她說說我們現在的狀況，告訴她我們現在不需要你出去工作，而且你年底是有分紅的，你看行不行？”
風荷聽他這麽說，登時就心軟了，把頭依偎在他寬闊的懷裏，說：“算了算了，我也就是發發牢騷。你支持我，我還有什麽好計較的？你也別跟你爸媽說實話，否則他們又要今天說什麽換房子，明天說你哥困難，嫂子下崗，侄子讀書什麽的。”
輪到程無為生氣了：“我哥又不是外人！難道我眼睜睜看著我哥日子過得不好袖手旁觀？”
風荷知道一提他們家他就急，也不跟他吵，隻是擺事實講道理：“我們這麽長久的夫妻，你看我是個小氣不講理的人嗎？你媽這次看病花錢買補品，我有沒有皺一下眉頭？錢呢，救急不就窮。如果你哥你嫂子你侄子也來上海看病，也要我們出錢，我要是不肯出我就不姓陸！可他們都那麽大的人了，總不能指望我們養他們一家子一輩子吧？上次他說做生意，你借給他十萬，結果虧得一分不剩。好在本來我也沒指望他們能還。可是你總不能一年十萬，年年接濟吧？”
程無為無語。偏偏每次講道理他都講不過老婆，超級鬱悶。
“好了好了，我們比說這個了。回去吧，別板著臉讓你爸媽看出來。”
此後程母又在飯桌上旁敲側擊幾次。風荷一遍笑笑裝傻，一邊伸出手來在飯桌下死命地擰老公的大腿。程無為吃痛，趕緊打斷他媽說：“媽，你別說了。你是不是一位你兒子沒本事，養不起老婆孩子啊？”
某某的一句頂某某的一萬句，程母低頭吃飯。
程父程母住了兩個月，因為程母完全恢複，放不下家裏的孫子，就動身回家。臨走根程無為和風荷商量，要把阿柔帶回老家，幫他們帶。
風荷心裏冷笑一聲，嘴裏卻說得婉轉：“媽這病雖然好了，卻是不能受累的——還是好好修養吧。我們不能在跟前盡孝那是不得已，怎麽能讓阿柔去拖累你們呢？”
程無為更不是不肯。你讓他放棄晚飯後跟女兒親熱玩耍的機會，打死他都不幹——現在肉敦敦的不玩，長大了就不好玩了。他哄他媽說：“秋天開學，阿柔就可以上幼兒園，到時候就用不著春燕了。總共也沒剩幾個月，何必折騰來折騰去？”
程母這才作罷。程無為和風荷帶著阿柔陪著老夫婦逛了逛動物園，東方明珠和世紀公園，買了幾身衣服，又給了五千塊錢，才把他們送上火車。
如果讓程無為憑良心說，風荷對他父母還是很不錯的。他在上海學習工作者若幹年，也知道上海女性，尤其是知識女性對婆媳關係的基本態度是客氣而冷淡。風荷祖父母是山東人，母親是上海人，所以風荷的處事中既有上海人的分寸感，也有些北方人的熱情。
風荷每天下班回家，隻要程母醒著，就會去問一聲：“媽，今天感覺怎麽樣？胃口好不好？想吃些什麽？”
但是程母身體一好，力氣就來。力氣一來，就開始給兒子媳婦計算生活開銷。兒子一個人掙錢，雖然房子是當初一次性付款的折扣關係房，但是管理費卻是省不掉的，另外水電，有線電視，電話，上網，兩台手機，樣樣是錢。他們家放著保姆，卻用全自動洗衣機洗衣服。內衣一缸，淺色衣服一缸，深色衣服一缸，每周還有被套枕套床單一缸，那要多少水多少電啊？兒子還跟他們提起，這裏的保姆帶孩子的不做家務，做家務的不帶孩子。他們這個春燕既帶孩子又做家務，工錢就比人家貴。現在媳婦又是學攝影又是去健身，簡直是在燒錢。她是親眼看見她晚飯不吃，卻一個接一個地吃水果。
這不是敗家嘛！程母開始心疼起兒子來。怎麽看兒子怎麽就象滿臉疲憊的樣子。她晚上對著老頭子嘀嘀咕咕。老頭子說：“你少管人家的事。風荷算是不錯的媳婦了。結婚沒跟你要錢要房子要首飾。你現在住在人家家裏，長點眼色。”
老太太氣極：“什麽叫人家家裏？難道不是我兒子的家？”
在老頭子這裏找不到共鳴和同情，轉身找兒子發發牢騷。本指望兒子跟媳婦說說，可幾天過去後，太陽照樣從東邊升起來，往西邊落下去，風荷該幹啥還幹啥——早上出門上課，下午回家上網，水果一箱一箱往家搬，一邊吃一邊說：“爸，媽，吃水果。春燕，你跟阿柔也吃。”
老太太終於忍耐不住，如武林高手一樣開始飛暗器：“風荷啊，你學那攝影有啥用啊？”
“媽，你看我是不是進步很大？你看看這是我現在拍的照片，” 風荷興衝衝地把婆婆拉到電腦前，又低頭找出一本大相冊，“這是以前拍的，是不是新舊社會兩重天？”
“拍得好能當飯吃嗎？”
“比吃了飯還高興呢！媽，我們瑜伽班裏有個同學寫文章，現在都出書了，掙得比以前上班都多。”
“寫文章也能賺錢？怎麽賺？”
“是啊。我們買書要付錢給書店吧？書店付給出版社，出版社再拿一部分付給作者。”
程母這壺不開，再提那壺：“你練那個什麽瑜伽有什麽用啊?”
“讓身體更加柔軟靈活啊~~~~”風荷說著，趴在床上做個瑜伽動作，“媽，我建議你也練練，可能那個腰酸背痛什麽的就好了。”
程母無話可說。總不能不讓人家追求身體健康。那就再換一壺，還不相信壺壺都不開了！
“風荷，我聽說你媽已經退休了，怎麽不幫你們帶帶孩子？”
風荷笑咪咪地回答：“我媽雖然退休了，很多大學都請她去上課呢，比我還忙。”
“哎呀，她不是有退休金嗎？怎麽還這麽辛苦？”
“我媽喜歡上課。不上課渾身難受。”
程母翻翻白眼，你媽退休了還到處撈錢，怎麽你年紀輕輕倒先退休了呢？
程無為在父母來的這幾天，乖乖地做孝子，推掉應酬每天回家陪父母吃晚飯。一天晚飯後，風荷來著他出去散步，走到小公園裏開始爆發了：“你媽什麽意思？憑什麽我媽就該給我們帶孩子？我媽養大我姐和我，已經盡了做父母的責任，怎麽，還要再負責第三代？”
程無為絕望地閉上眼睛，知道他媽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還有，我上不上班，上不上課，學什麽，她有什麽資格管我？我又沒跟她去要錢！我一忍再忍，好欺負是怎麽的？再一再而不在三，如果再有一次，你別怪我不給她老人家麵子！”
他伸出胳膊環住老婆的肩，息事寧人地說：“好了好了，你別生她的氣啦。我媽一是心疼銀子，二是心疼兒子，出發點還是好的嘛。她實在是不知道我們現在掙多少錢，總以為我一個人養家很辛苦。還有呢，老人家一輩子勤儉持家慣了，以為我們浪費也是可以理解滴。要不我明天跟她說說我們現在的狀況，告訴她我們現在不需要你出去工作，而且你年底是有分紅的，你看行不行？”
風荷聽他這麽說，登時就心軟了，把頭依偎在他寬闊的懷裏，說：“算了算了，我也就是發發牢騷。你支持我，我還有什麽好計較的？你也別跟你爸媽說實話，否則他們又要今天說什麽換房子，明天說你哥困難，嫂子下崗，侄子讀書什麽的。”
輪到程無為生氣了：“我哥又不是外人！難道我眼睜睜看著我哥日子過得不好袖手旁觀？”
風荷知道一提他們家他就急，也不跟他吵，隻是擺事實講道理：“我們這麽長久的夫妻，你看我是個小氣不講理的人嗎？你媽這次看病花錢買補品，我有沒有皺一下眉頭？錢呢，救急不就窮。如果你哥你嫂子你侄子也來上海看病，也要我們出錢，我要是不肯出我就不姓陸！可他們都那麽大的人了，總不能指望我們養他們一家子一輩子吧？上次他說做生意，你借給他十萬，結果虧得一分不剩。好在本來我也沒指望他們能還。可是你總不能一年十萬，年年接濟吧？”
程無為無語。偏偏每次講道理他都講不過老婆，超級鬱悶。
“好了好了，我們比說這個了。回去吧，別板著臉讓你爸媽看出來。”
此後程母又在飯桌上旁敲側擊幾次。風荷一遍笑笑裝傻，一邊伸出手來在飯桌下死命地擰老公的大腿。程無為吃痛，趕緊打斷他媽說：“媽，你別說了。你是不是一位你兒子沒本事，養不起老婆孩子啊？”
某某的一句頂某某的一萬句，程母低頭吃飯。
程父程母住了兩個月，因為程母完全恢複，放不下家裏的孫子，就動身回家。臨走根程無為和風荷商量，要把阿柔帶回老家，幫他們帶。
風荷心裏冷笑一聲，嘴裏卻說得婉轉：“媽這病雖然好了，卻是不能受累的——還是好好修養吧。我們不能在跟前盡孝那是不得已，怎麽能讓阿柔去拖累你們呢？”
程無為更不是不肯。你讓他放棄晚飯後跟女兒親熱玩耍的機會，打死他都不幹——現在肉敦敦的不玩，長大了就不好玩了。他哄他媽說：“秋天開學，阿柔就可以上幼兒園，到時候就用不著春燕了。總共也沒剩幾個月，何必折騰來折騰去？”
程母這才作罷。程無為和風荷帶著阿柔陪著老夫婦逛了逛動物園，東方明珠和世紀公園，買了幾身衣服，又給了五千塊錢，才把他們送上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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