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美國, 不免常常對其風俗少見多怪。在每日火爆的電視節目中,最令我感到驚異的就是所謂血緣認親節目:總是有好幾對或美或醜的青年夫妻或情人出場, 目的不過是為了確定女方肚子中的孩子是否那位男士的種。 在大家痛訴各自所以遭遇外遇的委屈,繼而表達相互諒解和依然相互愛慕之意之後,主持人將手持具有法律效力的血緣認定證明書 , 相聲拋包裹似的高聲說出:yes 或no, 於是那對男女就因為這宣告或者大喜或者大悲相互擁抱在一起並打kiss個不停。
這在國人的 傳統婚姻道德觀看來,確實是有些不可思議:試想,明明知道自己已經穩穩當當的戴上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哪裏還有如此心情去為女方肚子裏的孩子是自己的種子而幸福異常讚美命運呢!更別說去麵對鬧了半天那孩子還不是自己的哪一種結果了。我看不破口大罵就已經算 是很有修養的 紳士風度了, 鬧不好動刀子流血也不算什麽稀奇的事。 至於旁觀者的意見, 可以毫不懷疑地說,絕大多數國人對如上行為的評價都不免要以不知羞恥為基準而大張鞭躂。遇上飽讀聖賢書的儒士,或者還要冠之與淫盜惡名並引以為夷人至今猶 屬野蠻人種的例證。是的,就此而言, 吾人是極為自信可以代表 99.9%之國人的意見的。
或曰:此非主流之美國, 不過美國下九流 文化之一例耳。 誠然誠然。 而且我人還要加一句, 既此下九流之美國人, 也決不會以情人偷情為光榮幸福事, 當不待言。 然而, 誰又能否認這種下九流的文化也能代表美國人與婚姻的某種潛意識中的普遍心態呢? 國人中下九流的文化中, 能夠出現這種風格麽? 要之, 美國婚姻文化中, 雖然同樣崇尚追求貞潔的至情, 但是卻並因此而視離情別戀為大逆不道的人皆可殺, 更不會認定女子必須做其夫的一世犧牲為道德。
相較之下, 我思國人引以為榮的純潔高尚的道德觀,其實質純以對方(主要是女方)為一己之私為出發點,所謂純潔高尚不過常常是求諸對方(主要是女方)的自私之貪欲 ,管不得自己 一肚皮的男盜女娼, 卻偏偏要求對方必須冰清玉潔。不信且觀造就此種婚姻道德觀 的吾國之燦爛曆史便可以明了:自古以來,我國人就是位愈尊而妻愈眾。 蓄妾不惟是貴顯之民的常例,即使小康之家在過去也不乏其例, 使多數之婦女 屈服深閨猶如囚徒 , 設若有久閉之女 為情所動偶有出軌便汙之以淫蕩惡名, 而當事男子也視之 為有失體麵的奇恥大辱,必極其人性之惡而報複之, 而強勢男子則視之為當然或且讚而助之, 久 之乃成風俗。是故國人的傳統婚姻道德 觀乃緣於不平等的強勢集團的私有貪欲,實與基於自由平等的真正愛情 完全背馳, 全無尊崇之理由,極有拋棄之必要!
吾人以為, 真正崇高之愛情,應該以對方之幸福為出發點,而以贏得對方的愛情為目的。以尊重對方 自由為標鵠,方可以造就動人的真情, 忘記自己一己之私,方可譜寫博大 純潔的 愛情之曲。 在此中, 哪裏有吾人 麵子的位置?!
然而麵子究竟重要, 嗚呼,離開體麵,離開炫耀,吾生還有何物可以珍惜的呢?於是我們大笑了:可笑的外夷之民, 你已經戴上綠 帽子, 猶不知恥乎?體麵不在, 尚談幸福乎?!在這裏,我不僅記起了美國蘭德的一段關於國人的話,如下:
大多數中國人從來就沒有學到過什麽是體麵和尊敬的生活意義。中國人普遍不懂得如何為了個人和社會的福址去進行富有成效的生活。潛意識裏,中國人視他 們的生活目的就是抬高自己從而獲得別人的認知。這樣一來,一個人就會對"保有麵子"這樣微不足道欲望感到滿足。"麵子"是中國人心理最基本的組成部分,它 已經成為了中國人難以克服的障礙,阻礙中國人接受真理並嚐試富有意義的生活。這個應受譴責的習性使得中國人生來就具有無情和自私的特點,它已成為中國落後 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