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武俠《奇情俠緣江南雨》第二章

第二章   隻恨梅花抱殘枝  卻是蝶翼飛庭院

“紅穌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一個柔美的女子的聲音在輕輕的念著，湖邊上一間低矮的小屋裏，一盞油燈昏昏的亮著，燈影之下，依稀可見一個秀美的麵龐，她輕輕的讀著這首詩，屋裏的爐頭上透出一陣陣的霧氣，“淼兒，咳咳，咳咳…”一聲弱弱的聲音傳來，“娘親”，那個叫淼兒的秀美女孩兒聽到聲音，立刻奔到床邊，拉住一位病得贏弱無力的中年美婦的手，“娘親，我給你端藥去”，“淼兒，給娘親把被子拿掉，我渾身熱的像火爐！”

淼兒利索的給她的母親掀開被子，隻給她蓋上一件輕薄的衣裳，又快速的從滾熱的藥罐裏倒出一碗藥來，在碗邊使勁的吹來一小會兒，然後輕緩的把藥碗端了過來，“娘親，給你喝藥。”“好，我喝。”淼兒一手端著碗遞到母親的嘴邊，另一隻手輕輕的扶住母親的肩膀。淼兒的母親喝下藥，喘了幾口氣，用手摸著淼兒的臉頰，問到，“咋家明天有吃的嗎？”“有，一筐哥送來的魚還夠吃兩天的呢，我還用蘆葦編了十隻魚筐，明天到鎮子的集市上買了，換幾升米吃”。“我的兒，你長大了，娘親為難你了”。說著中年美婦的眼淚流了下來。

“娘，孩兒長大了就該侍奉娘親。”“好孩子，你跟你爹一樣孝順！”，中年美婦說到這兒，臉上顯得很激動，仿佛往事就在眼前，看著眼前這亭亭玉立的十八歲的女兒，她的心潮無法平靜。“娘，你累了，休息吧。”

中年美婦輕輕的躺下睡著了，昏黃的油燈下，淼兒又繼續念著書上的詞“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讀到這裏，淼兒若有所思的自問道：真是好句子“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臉上透出一彩紅暈來，心理暗暗道，哥哥明天會來嗎？

烈日高掛在頭頂，市井之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這隻是一座江南小鎮，鎮子不大，可是方圓幾十裏的人都知道這地方-遠近聞名的酒甸鎮，這裏盛產江南名酒-大麥酒，揚州的富甲名流，達人才子都喜歡這種風味獨特的大麥酒。在江南一帶水鄉，洋河大曲名氣雖大，口味卻不見得比酒甸鎮的大麥酒好多少，所以，這個酒甸鎮上的酒家，酒坊一排排，一家家，生意十分興隆，繁華的景象都要快趕上揚州城了。

市井的一處不起眼的街頭角落裏，一個衣著撲素的魚家女子靜坐地上，她的眼前放著一串用蘆葦編織成的蘿筐，“賣蘿筐啊，結實，輕巧又便宜”，她的聲音清脆，動聽卻又細弱，隻是路人大多都叢叢的瞄一眼，就無聲的離開了，轉眼間太陽已開始西斜，這個女子也感覺餓了，她從懷裏掏出自家煮的地瓜輕輕的嚼著，天氣炎熱，看上去她嚼的有些吃力。

這女子的地攤邊上有一座茶亭，在這炎熱的更午，喝茶的人倒是不少，不遠處茶館的老板娘笑著迎接著四方來客，這老板娘風姿不凡，過客的就是不想喝茶的，也被她那兩言三句說到心裏直花花，不知不覺的就進來喝一杯茶。老板娘目光犀利，忙而不慌，自然也將這個買蘿筐的女子看到眼裏，自言道：“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出門做生意，唉，這世道！”

“小二，”“老板娘，您有何分付？”“去，給那個賣蘿筐女孩兒一碗茶”,一個十一二歲跑堂的小男孩，頭上的辯子隨著他的跑動晃來晃去的，他利索的倒了一碗茶，輕輕的快速的遞給了這女子，“姐姐喝碗茶。”，這女子輕輕的接過茶碗，“謝謝你家主人，也謝謝你！”說完，沽咚，沽咚的一口氣把茶水喝了下去，這女子抬起頭來，忽然發現小二直愣愣的看著她，就問“怎麽了，小二？”，小二憨憨的說“姐姐，你真漂亮，你是我懂事以來見過的最美的姐姐！”“嗬嗬，你瞎說，小貧嘴！””沒有啊，我心裏就是這麽想的啊…姐姐就是美...”

“喂，這蘿筐怎麽賣，一個戴官帽的男子叫道，“一個一貫，貨真價實”，買筐的女子答道，男子轉身對仆人說到，把筐全買下，給這個女子十貫錢。
“是，老爺。”“喂，教她把筐送到府上”。仆人是個五十開外的老漢，湊上前去對女子說“跟我來，把你的筐送到老爺那裏去”。

嘿嘿，一聲古怪的笑聲傳來過來，“十隻上好的蘿筐才值十貫錢，你是欺負人家小女子啊，大爺我出十兩銀子買下這些蘿筐”“十兩銀子！”戴官帽的男子有點哆嗦的驚道，他的仆人也把嘴張的大大的，說不出話來！

說話間一個衣著錦華，氣質不凡的中年人從茶館出來走到了眼前，他款款遞給那女子一錠十兩銀子，說到“你的蘿筐編的精致結實，我今天全買了！”那女子吃驚的不敢接銀子，她怯怯的說“小女子不敢，我的蘿筐之值十貫錢”。

“哈哈哈…，一聲豪爽的笑聲也從茶館響起，“我出二十兩銀子買這些蘿筐！”笑聲裏，一個頭戴氈帽，黑廋卻看起來十分精明的老頭笑著扔過來兩錠十兩的紋銀，買蘿筐的女子更是吃驚，在場的人都驚的呆呆的，有人小聲的議論著，“今天真是奇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二十兩大銀買十隻蘿筐！”

“不過我有個條件，我是連人帶筐一起要了！”頭戴氈帽的老頭朗聲說道，“老家夥，連人帶筐二十兩銀子，真是便宜你了老東西，連人帶筐我出一百兩銀子。“中年人也不甘示弱，這一聲喊叫，讓四周的茶客，夥計和路人都尖叫了起來。

中年人和老頭互不相讓，在場的人都被這陣式赫的膽戰心驚，那位買蘿筐的女子就是酒甸鎮臨湖魚村的淼兒，為了生計，這個秀美的小姑娘獨自一人出們買筐養家湖口伺候生病的母親，沒想到第一次出門就遇到了這般不同尋常的場麵，先是被嚇的她秀顏盡失，慢慢的她倒是鎮定了下來，她打定主意，這筐今天不賣了。

老頭兒有點兒生氣了，冷笑道，“看來你這廝今天是要跟我過不去了”，中年人笑道，“在下沒有得罪前輩的意思，隻是這揚州城裏城外，都是做生意的好地方，好的生意，有誰不願出手呢”，言語之間，絲毫沒有承讓退卻的的意思。

“哈哈哈”，一陣大笑聲中一隻茶碗直飛想那中年人，茶碗中滿滿的一碗熱茶，這個那個老頭兒生氣後擲出的，四周的人個個都嚇的不敢出聲，隻見那茶碗疾飛到中年人鼻尖，就在茶碗要連茶帶水的要潑向中年人臉上的那一瞬間，中年人伸出右手的中指，在碗底輕輕一點，一口茶水進了他的口中，接著他順勢一轉，茶碗又直飛回那老頭麵前，口中還直道“好茶，好茶，多謝好茶！”。眾人都看的膽戰心驚。

老頭兒伸出左手，輕輕接住茶碗放回原處，笑到“好個《梅花手》中的一指送佛，閣下可是江南慕容府中的何人，怎麽有興趣來攪找我老頭子的好事？”，中年人答到，“嘿嘿，在下慕容雨，路見不平，揍個熱鬧，你出二十兩紋銀擺擺你的江湖俠義氣概也就罷了，哼！你卻要連人帶筐一起賣下，你莫不是要把人家漂亮小妮子賣到哪家春樓去？！

“嘿嘿，我二十兩大銀愛買什麽，用不著你慕容家的公子來管！”聽起來這老頭兒的口氣很大，連江南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慕容府都不放在眼裏，這個慕容雨也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江南武林世家慕容府上到了這一代，就一男一女，男的是老大慕容雨，現年三十有五，修得慕容家的所有武功，生性豪爽，喜好行俠丈義，女的慕容燕不愛在江湖露麵，所以不為江湖所熟悉。

“啪”的一聲，隻見這老頭兒飛起一腳把他身邊的茶桌踢了起來，直奔叫慕容的那個中年人，這一腳來勢凶猛，一張四角的大木桌讓他踢飛起來，可見老頭兒的功力是何等厲害！

桌子飛過來時，滿茶亭裏的茶客都驚叫了起來，“呀”，人們尖叫著四處逃竄，幸好，老頭兒的桌子距慕容雨是一條長走道，沒有傷到人，轉眼之間這隻茶桌就飛近了慕容雨，隻見他從容不迫，右掌伸起，在地下一撐，身形忽然倒立，說是遲，那是快，雙腿一前一後將兩隻桌腿蹬去，這桌子借力飛旋，轉飛回老頭兒的方向，桌子飛到眼前是，老頭兒右掌影起，哢嚓一聲，若大的一隻茶桌被他的掌力震碎，在場的人無不咳然，但是大家都不敢說話。

“嘻嘻”，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過來，這一次的卻是這樣的柔美，甜潤，眾茶客和那個淼兒的姑娘都不約而同的望過去，隻見一位素衣纖容，慧麗秀雅的女子款款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按祥溫和的笑意，“兩位江湖豪傑在這個小茶館裏鬥法爭勇，看你們把我們這些井市小民們嚇的不成樣子，小女子不妨請你們二位再喝一杯茶，消消氣！”。慕容雨望去，隻見如此一位俏美麗人在兩大武林高手之間橫插一杠，可見來人很不一般。就問到“這位姑娘，從何而來，為何要管我們的閑事？”

這女子笑道，“兩位大英雄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位賣蘿筐的小女子，小女子安靜做為女人也出來替她求個情，請二位英雄放過她！” 慕容雨道“嶗山仙神派的水墨安靜嗎？久聞你的大名。”

來者正是山東嶗山仙神派的大才女水墨安靜，安靜出身名門望族，自小棋琴書畫無一不精，無所不通。“ 青山險川勾畫點捺，不俱其形但求其意”這樣的好詩句就是出自這位才思敏捷，美貌如花的女子。

“放過她，憑什麽？！”安靜也不回話，輕輕的走到淼兒的身邊，拉著她的手說，“妹妹吃驚了！都是這幾隻蘿筐惹的禍，唉…”說著話，安靜隨手抓過蘿筐，雙手一合，蘿筐立刻化為碎條，轉眼之間，她將淼兒的蘿筐都粉碎，對小二喊道，”小二，給兩位英雄上茶上酒，隨後一錠銀子飛到了小兒手上，老板娘很識趣，敢快說到，是是，上茶，上菜，倒酒。

老頭兒看著這安靜的這手《玉手碎石》的仙神派的神指功，冷笑了一聲，“算了，看在你們嶗山仙神派的丁老頭子的麵子上，在下今個兒就網開一麵了”。慕容雨也一笑道，“老人家還算識像，晚輩也就此罷手”。

安靜拉著淼兒的手，就像對待親姐妹一樣，淼兒這時才從剛才那種緊張的氣氛中回過神來，麵對這位容貌豔麗，才氣武功都十分過人的美人十分好感，緬腆的說，“謝謝你，姐姐”，安靜把她拉進茶館兩人一起喝茶，聊天，她們雖是第一次相見，卻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再說那紅袖兒看見一個廋高個身影如電的撲向那個被稱為叫化子年輕人，她一提真氣竄起了近前觀看，這個廋子看起來比那個胖子的出手更狠，他的拳既快又狠，拳掌並用，出手攻擊時多為拳，防守護身時則變拳為掌，這種拳法很奇怪，她自思道：“這會被不是江湖上傳言的《神拳魔掌》的招式？”，抬頭看去，那個年輕人應付那個胖子的腿腳功夫是身隨腿影，而跟這個拳掌並用的厲害應身功夫的招數卻是化掌為靜，禦拳為動，年輕人的身影似緊似慢，腳下輕緩移步，手臂頭肩卻隨拳如掌的快速旋轉，廋子愈發加力舞動拳掌，但是十餘個回合下來，始終不能傷及年輕人一丁點毫毛。

這時紅袖怒火添胸，身形一躍就到了這個廋子眼前，“你們為何如此惡霸，欺負一個外鄉叫化子？”“哼，紅袖兒小姐少管閑事！”這個叫化子壞了我幫兄弟的好事，打散落了我兄弟的銀子，還打傷了我大哥！

隨著廋子的話聲，一個聲音叫道，“我們三個起上，為大哥出氣！”遠處觀望的曲未平，茉兒和阿裏都大吃了一驚，剛才那對撕打的夫妻聯手和這廋子一起圍攻那個叫化子年輕人。

紅袖兒這時忽然明白了，這四人莫不是最近揚州城傳說中的街市惡霸，百姓都稱他們“偽善四少（惡）”。這夥惡賊的特點的專揀街市鬧區，酒樓茶坊做事，或假裝被偷被強或被欺，引出心慈麵善的有錢主兒下手，明強暗榨，欺行霸市，一般老百姓遇上了算是倒黴。可這夥惡霸今天遇上了個曆害得角色，要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