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後第二天,護士就找來奶泵讓我開始泵奶。一開始,奶少得可憐,根本就沒有東西滴到瓶子裏麵去,隻是在喇叭口上有可憐的一星半點。護士說那是寶貴的初乳,拿來一毫升的注射器讓我給收集起來。記得頭一天給護士的匯報是:0.1 ML。0.2 ML,然後拿到NICU就直接從寶寶的嘴角給喂進去。
到產後第四天的淩晨,終於有第一次初具規模的出奶,現在想想,也就是可憐的1盎司,但是在那之前,最多也就是蓋個瓶底而已。興奮得我隻想找人說說,可是看看沉睡中的LG,我還是忍下了。病房裏的手機信號不好,我就跑到走廊裏,給遠在中國的父母打電話,用輕輕的聲音告訴他們,我有希望成為“奶牛”啦!
一直到產後第四天的下午,寶寶終於脫離了氧氣麵罩,NICU的醫生也允許我給她喂奶了。我興奮得不得了。要知道,上一次給寶寶喂奶的時候,我還沒有奶水呢,寶寶白白地費了不少力氣,卻什麽也沒有吃到。這一次,我會讓我的寶寶滿意的。
從這以後,我每隔兩,三個小時來一趟給寶寶喂奶,聞者寶寶身上甜甜的奶香,覺得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有時候我還沒來,寶寶醒了要吃奶,護士就打電話到我的病房,我就馬上趕過去,我戲稱我是寶寶的“Room Service”。
到了產後的第五天,我必須出院了,但是NICU的醫生決定寶寶還需要再觀察兩天,因為盡管我已經開始母乳喂養,寶寶的體重還在往下掉,他的膽紅素卻在慢慢上升,這讓醫生有些擔心她的黃疸問題。
我家離醫院不遠,開車隻要15分鍾,但是這對於醒來就要吃奶不然就哇哇大哭的寶寶來說,還是太遠了。所幸的是,我住的醫院非常崇尚母乳喂養,他們給為NICU寶寶母乳喂養需要留宿的媽媽們留了幾間病房,稱為“Boarding Room”,就是說,我們會有一張病床可以睡覺,同時對寶寶的需要可以隨叫隨到。
但是我們需要留宿的時間有些不好。剛剛下了一場大雪,又是月圓的時候,據護士說,這兩種情況都是產婦生產最多的時候。這麽多的產婦,有時候正常的病房已經不夠住了,就得把“Boarding Room”裏已經不是病人的媽媽們送回家,好讓還是病人的產婦去住。所以雖然我們得到了一間房,也同時得到了隨時可能卷鋪蓋走人的警告。這個時候,我已經打定主意,如果不幸要讓出病房,我就找個寬敞的椅子坐著,隻要能及時給寶寶喂奶。
好在我們一直擔心的情形沒有發生,我在那個臨時的“旅館”一直住到兩天後寶寶出院。
唯一有些不方便的是,以前住的產科病房就在NICU樓下,每次接到護士的電話,我隻要出了病區,電梯上一層就直接能到寶寶的病房,現在的房間是在醫院大樓的另一側,每次到寶寶的病房我得幾乎繞大樓大半圈,再坐電梯上樓,哪怕是急走也要十幾分鍾才能到。每次大老遠就聽到寶寶在哇哇大哭,把我給急壞了。我幾乎每次都忘了自己身上的刀口,幾乎小跑地趕過去。
有一天還鬧了一個笑話。寶寶的夜班護士看我和LG的臉色不好,就勸我少來一次,讓她用我以前泵出來的奶瓶喂,這樣我能睡個整覺。到早上六點多,護士還沒有打電話給我,我就又急急地趕過去。路上遇見一個正下夜班的護士,以前在產科病房照顧過我。她問我寶寶現在怎麽樣了,我大致說了說,然後說,寶寶今晚的護士很好,讓我睡了個整覺。我說的是:
“The nurse was nice enough to offer breast feeding the baby so I can have a good night of sleep.”
那護士聽了很驚訝,說,breast feeding?這個護士是誰?我沒有聽說NICU的護士還需要胸喂病人呀?
把我鬧了個大紅臉。那護士也說,看你說話都語無倫次了,看來你是要好好睡一覺了。
到了寶寶出生後的第8天早上,終於,讓醫生擔心的兩項指標都轉了方向:體重增加了0.8盎司,膽紅素也開始回落。我們終於出院回家了。
我的“Room Service”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