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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擊》

(2007-06-19 22:00:11) 下一個

聽說國內電視劇《士兵突擊》拍地不錯,收視率很高。於是從網上下載了全部28集,剛看完。整體感覺不錯,比較真實。軍人的戲本來就是一幫男人的生活,沒必要硬加上無聊的和沒有必要的感情戲,當然如果是真摯的感情當然可以反映。前幾年的《DA師》中軍隊為適應現代化戰爭的需要加強軍隊信息化建設組建數字化部隊,揭示了軍隊體製和建設觀念的改變,讓人耳目一新。但情節中生搬硬塞的那些所謂的男女間的感情矛盾和糾葛就太幼稚了,似乎隻是為了多安排幾位女演員。該電視劇展示的角度是以師團一級主官為出發,還不能讓普通老百姓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基層的變化。而《士兵突擊》是以新兵許三多和成才的成長軌跡為線索,不僅解開了特種兵選拔、訓練、和生活的神秘一角,也反映了軍人的氣節、理想和品質。劇中人物個個性格鮮明,真實地就像身邊的人,而忘卻了他們是在演戲。這的確是今年不可多得得好作品,無怪乎掀起了一股熱潮,據說超過了《越獄》。導演康紅雷拍的作品,如《激情燃燒的歲月》,也很受歡迎,沒有都市戲的矯情造作和清宮戲的胡編亂造,而是貼近生活的真實。

 

近年來網絡小說流行,網絡的開放性給了很多寫手展示自己才華得舞台,很多小說就是在網上獲得轟動後,再被正式出版,以至於被拍成電視,像《亮劍》就是這樣。網絡寫手中有不少人具有良好的文字組織能力和小說寫作技巧,其作品與專業作家相比也毫不遜色,加上網絡的實時性、流行性和多樣性,網絡小說的影響力已儼然超過了一般的印刷作品。剛看《士兵突擊》時不禁想起了一部赫赫有名的網絡小說:漠北狼(我是特種兵)寫的《兵王》,兩者的發展主線基本一致:新兵入伍,被分配到閑散連隊但不忘訓練,調到尖刀部隊成了兵王,打演習時部隊慘遭特種兵屠戮但主人翁卻表現突出,演習後參加特種兵選拔,被選上了參加了艱苦甚至是殘酷的訓練,成為正式特種兵後赴南疆與毒販激戰。一開始我還以為《士兵突擊》是從《兵王》基礎上改編的,後來搜索後才知道是兩部不同的作品,不知有沒有參考的成份。《士兵突擊》的作者藍曉龍畢業於中央戲劇學院,現在北京軍區從事專業創作,可謂科班出身。因此《士兵突擊》對人物個性、內心的描寫更突出,許三多的成長、家庭環境、遇到心理障礙後得到的幫助等這些小細節和背景材料的處理和交代較詳細,讓讀者和觀眾對許三多有全麵的認識。但小說前幾章在新兵訓練和許三多被招新兵環節上相互交替表述,讓人感覺有些亂;並且全文第三人稱表述和第一人稱內心獨白也相互交錯(也許是在展示編劇或寫小說的技巧)。電視劇的交代整體比較清楚、流暢,忠實於原著,並改善了小說的表述。《士兵突擊》更強調士兵的精神,“不放棄、不拋棄”,而相應的軍事細節方麵並不十分突出,甚至經不起推敲。作者可能隻是了解部分軍營生活而不十分熟悉士兵,沒有那種深刻的體驗,寫的也隻是涉及軍事內容的小說。反觀《兵王》,漠北狼即使不是真正的特種兵也對特種兵十分熟悉,小說中軍事細節和戰術描述是一大看點,因此深受廣大軍迷的喜愛。作者也許一開始就想將《兵王》定位於較純粹的軍事小說,而非普通人,對人性的描述著墨不多(漠北狼最新的一部《兵道》有很大的改善,在保持軍事描述逼真的特點的同時,加強了人物的刻畫,值得一看)。兩者是各有千秋。

 

從《DA師》到《士兵突擊》,我們欣喜地看到,軍隊的建設目標明確到打贏現代化戰爭、應付突發事件上,士兵的訓練、考核也始終圍繞著實戰情況。軍隊再不是隻出出操,幫助老百姓幹好事,參加抗洪搶險和電影拍攝,腐化與慵懶,或打著軍隊的名義做生意。軍官用心,戰士用命。士兵是職業化的軍人,主要的精力是保家衛國。電視劇中我們看到軍隊的換裝步伐,從輕武器、服裝、作戰背心、背囊和頭盔到坦克、戰車、導彈、直升機,頻繁的演習和實實在在的戰鬥技能,以及用模擬外軍作戰模式的藍軍去敲打紅軍,提升現代化作戰能力等。畫麵中的化妝隱蔽措施也幾乎可以亂真,相信這隻是拍電視,真正更好的設備和武器是處於保密狀態的。武器再不是擺設,而是訓練和必須掌握的工具,大強度嚴要求的訓練才能打造一支鋼鐵之師,是和平生活的屏障,要知道隻有強大的經濟是無法保護經濟建設的成果,一個國家也隻有當國防強大後才能真正成為一個強國。我們很高興軍隊正確的發展思路。

 

《士兵突擊》中的許三多本是個比較木呐但執著的人,在新兵連時許多動作都做不好,但到了新兵連後在班長史今的督促下努力提高戰鬥技能,在一次馬拉鬆式地做了三百三十三個腹部繞杠後,獲得了無比的自信,從此突飛猛進,從“老末”變成兵王。運動生理學表明,一個人的運動技能有一部分靠後天努力和科學的訓練是可以提高的,但還是受限於先天因素(如基因、種群等)。例如速度和耐力,士兵經大強度訓練後可以達到比一般人高很多的地步,但亞洲黃種人的頂級運動員比起黑人田徑明星就有很大的差距。許三多在新兵連原地向後轉都能摔倒,這說明身體的協調性不是很好,這要比速度和耐力更難訓練,是不可能在短期內有突飛猛進的。所以不是籃球運動員受了激勵獲得信心再加上刻苦訓練都能成為Michael Jordan的。而且在小說和電影中,腹部繞杠事件後短短一年,許三多就變得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中間沒有過程得交代,比較唐突。相比之下《兵王》的情節交代就比較合理。主人翁鴻飛出生於軍人家庭,從小就對軍隊環境很熟悉,入伍初期隻是想滿足父親要他當兵的要求,混到複員。後來遇到司馬和武登屹後,一方麵是相互治氣,一方麵覺醒後自覺地想當兵王,在刻苦訓練後逐漸脫穎而出。這種安排相對比較讓人信服。

 

在初次防紅外演習中許三多為了給班長史今留早飯,擅自拿了兩個雞蛋,結果被敵方偵探出隱藏的位置,使全班三個星期的工作毀於一旦。這個情節的設計也不盡合理。首先雞蛋從炊事班做好並和其他早餐一起送到訓練場肯定需耗費不少時間,雞蛋不可能長時間保持高溫。即使雞蛋溫度下降到5060度,我想也沒有人敢長時間抓著;若隻有3040度,則與體表溫度接近,何況上麵的偽裝網應該也有一定的防紅外功能。一般紅外偵察儀還不至於這麽先進能單單檢測出握在手中或揣在兜中的雞蛋;而且小說和電視劇中,連長高城說史今上次連熱水都不敢喝,似乎更誇張。小說中描述的是,直升機飛到該區域,發現隻有該處山包可疑,就不斷降低高度,直到檢測處“雞蛋熱源”。我想應該更有可能的是偽裝本身出了問題(觀眾發現偽裝處還有新鮮的泥土,認為是導致被發現的原因這可能隻是拍攝的失誤),至少讓直升機覺得不對勁。在戰時軍隊可不會放過任何一絲的疑問,若覺得可疑肯定先開火以防萬一。

 

在與藍軍的演習中許三多持之以恒地追逐袁朗,直至將其擒獲。小說和電視中說許三多拚了命似地與袁朗纏鬥,雙方槍械均被擊落,格鬥中都受了傷,袁朗爬上山崖被許三多抱住雙腳,雙方都不能動彈,被後來上來的指導員洪興國帶人用繩子救下。演習中特種兵的進攻絕不是僅僅袁朗一個,相互火力交叉,不可能讓許三多怎麽容易地進入腹地,並且許三多與袁朗糾纏時也沒有任何一名隊員來支援(前麵的情節中,一名特種兵被擊斃後會由另一名背著撤出戰區以免露出任何蛛絲馬跡)。相比之下《兵王》中的情節就精彩地多。鴻飛等三人在逃過B大隊的伏擊後發現尖刀大隊大部陣亡,在沒有請示上級領導的情況下,擅自擬定大膽的作戰計劃,大迂回潛伏,利用B大隊的疏忽和輕視,摸進B大隊的指揮部,與林大“同歸於盡”。

 

還是《士兵突擊》中演習的部分,藍軍指揮部設在直升機上,機動靈活,因此紅軍始終沒有找到。這可能也是作者的一廂情願,有軍事常識的人都不會這麽做。首先要保證直升機不停地飛行就不太可能,油用光了就必須回基地加油,試問還怎麽指揮。二、指揮中心需要必要的信息處理設備,即使參謀部成員隻有9名,加上電子設備也絕不是一架直8能裝下的。三、直升機飛行速度肯定沒有防空導彈或火箭彈快(美軍在伊拉克的損失就是實例),連一級的單位肯定有防空武器。如果藍軍的指揮部一不小心被單兵防空武器幹掉,藍軍豈不群龍無首了?比較合理的安排應該是,藍軍的指揮部人員少,又是分布式的,而非像紅軍的團部有近一百號的參謀(這個數字似乎也太誇張了,團警衛部隊也不過一個連),直升機隻是其中一部分,藍軍指揮員利用直升機機動靈活的特點隨時掌握戰場的新動態,因此可以快速進行有效地兵力部署和調整。再說一點,特種大隊隻是配屬部隊之一,不會單獨正麵與一個機械步兵團作戰。

 

特種兵的訓練是極其艱苦的,甚至是超越一般人身體極限和想象的,《兵王》中的描寫相對更真實更可靠。特種兵需要過人的體力、極強的野外生存能力、堅強的毅力和忍耐力、敏銳的觀察力、全能的單兵作戰能力、良好的團隊配合和戰術技能、出其不意的作戰方式、強大的心理對抗能力等。《士兵突擊》中的訓練更像是培養軍事五項的運動員,是在提高隊員的身體素質,而不是從實戰角度出發提高戰鬥技能。如射擊訓練,原地對靶射擊是基礎,而實戰中敵人是不可能靜止站著等著挨子彈,射擊運動目標、行進中射擊才更能體現射擊本能,這將是為什麽射擊冠軍並不能成為一個合格兵的原因。《兵王》中這些訓練隻是一個部分,特訓隊員還要在有糞便的水塘中匍匐前進和遊泳、在極短的時間後就餐然後再繼續訓練,接著特訓隊員需要不斷地和B大隊打演習(自己製定方案),從剛一行動就被大部全殲逐步提高到能與B大隊打成平手等。

 

特種兵是執行特殊任務的,也應該有特殊的武器。雖然沒有007那樣誇張,但與普通士兵相比肯定會有所不同,譬如弩弓就有聲音小的優勢,在偷襲時很有用,但由於它的射速太低不可能作為常規武器使用。我軍的特點之一就是在一種武器的基礎上不斷做修正和改進,挖掘其潛力,充分其長至性能的極限。而這樣的改進是建立在基層使用心得的基礎上的,再反映到軍工企業,是由上而下的,經多次反複而不斷前進的。而不是隻是自上而下,基層隻管使用而軍工隻管設計生產。

 

《士兵突擊》對特訓隊員的最後一項考核就是在假定充滿毒氣和易爆的環境下,與小組其他成員均失去聯係(相信已經犧牲),看隊員的行為。成才被淘汰的原因就是他判斷小組已經失去戰鬥能力,所以撤出戰區。首先從用兵原則就有避實就虛、集中優勢兵力,沒有人會單獨一個人向敵人陣地衝鋒。即使如袁朗所說,特種部隊的作戰方式獨特,不能用常規部隊的思維,要知道特種部隊一般都是采用突襲,必須一擊即中而沒有第二次機會。如果單獨一名隊員就可以完成任務,絕不會多派人;作戰單位的組成既要保證完成任務,又不至於冗餘以至於暴露目標。如果一名隊員貿然衝向戰區,被敵人發現、擊斃,未完成任務,必然引起敵人的警覺,加強戒備,增加下一次行動的困難。孤膽英雄是被宣傳出來的,也是偶然的,並不能被作為固定模式被效仿。美軍在營救德黑蘭人質事件中出動了兩架直升機,一架遇風沙墜毀,因為沒有足夠的活力和空間運輸搭救的人質,另一架隻好返回。所以這個環節的設計也欠考慮。而《兵王》中對被俘後表現的考驗就更重要和令人信服。

 

《士兵突擊》中沒有怎麽提及士兵文化課和軍事課的學習,小說中說許三多從圖書館借書看,從AZ隻看到D。現代戰爭是高科技的戰爭,也是信息化的戰爭,再不是以前抱著搶奮勇衝鋒的模式。士兵知識的提高不僅是體現在招兵時對學曆的要求,也要在入伍後進行係統的文化、戰術技能和軍事理論的提高。像許三多那樣硬將教材背下來的兵是沒什麽用的,如果沒有理解和靈活應用知識,就像高城所說“開戰對敵方狂練五筆就行?”。尤其是特種兵,如果沒有優秀的戰術修養,隻靠突出的單兵素質是無法完成任務的。“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大部分兵服役滿後複員回家,如果沒有一技之長,隻會跑步、開槍,就隻能在田間勞作。雖然他們有優秀的軍人品質,但如果生活太困苦,又沒有了軍隊記律的約束,有可能鋌而走險。某些黑社會和惡性犯罪事件的主角都是退役軍人,受過職業軍事訓練的人可比一般的流氓混混的危險性大太多。軍隊還要進一步壓縮編製,即使是軍官也可能被裁員,這些人如何安置而不造成社會的動蕩也是軍隊建設中後勤保障的重要環節。

 

 

27號拓永剛,因不滿射擊考核而抗議。小說中95式新型突擊步槍隻有特種部隊才裝備了,許三多和成才還在用81杠和85狙。雖然槍械的原理基本相同,但每個型號的結構不同,我認可“一分鍾剛剛夠組裝槍械”,沒有人對任何新事物一上來就十分熟練,總要有個熟悉了解的過程。對一支新槍,首先是利用瞄具射擊,瞄具不準時調整,熟悉後才能憑感覺去射擊而不用看瞄具,因此“神槍手是靠子彈喂出來的”。袁朗表演的那一手完全基於他已經對95和射擊環境熟悉的地步,“勝之不武”。若給他一支完全陌生的、分解的、瞄具錯誤槍,拉到一個陌生的靶場,相信他也不會有太好的成績。成才被淘汰的原因之一就是當時未勸阻拓永剛。在第一次緊急集合時,成才就勸阻過吳哲而因“隊列中拉拉扯扯”被扣分,相信他不會也不敢再犯;加上拓永剛當時已經暴怒,勸阻也不會有什麽效果。

 

39號吳哲,軍事學和英語雙學士,光電學碩士,僅比成才大幾個月,小說中也就二十一二歲。國內大學一般雙學位需要五年,碩士需要三年,這樣一算,吳哲絕對是個少年大學生(不知道軍校是否有少年班)。上軍校也要接受軍事訓練,看吳哲並不十分強壯,十四五歲的孩子是無法接受大強度的軍事訓練。再者,光電學可與軍事學和英語是截然不同的,俗話說“隔行如隔山”,若沒有紮實的物理學和電子工程的基礎,突然跳到光電學去做研究生是天方夜譚。學習並不是有毅力肯下功夫就能達到的,是需要“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般的累積。像吳哲這樣高學曆高軍銜(少校)的人,應該被培養為一名優秀的軍事主官或參謀,而不是一名優秀的特種兵。要知道即使老虎、獅子再勇猛,也抵擋不住群狼的攻擊。在軍隊建設中,對優秀軍官的培養和選拔是重中之重,“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史今是個可愛的人物,招許三多時由於和自己從前比較像,認定能成為一個好兵;即使許三多到鋼七連後訓練一再拖後腿,在連長高城逼問下也承認“目前還沒發現有什麽優點”的情況下始終對許三多有信心,甚至在已經被鐵錘砸了一下後仍然給許三多掌鉗。這樣的人物設計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電影電視中“高大全”的角色,實在牽強。現代社會中能有多少人能不計個人得失而耐心地培養他人?教師應該擔當這種角色吧,可像史今這樣理想的人物真是鳳毛麟角,能有多少人像許三多那樣幸運?有些人是有潛力而未被發掘,有些是有能力卻始終缺少一個機會。“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裏馬,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宋江在發配江州時在洵陽江酒樓上提下反詩,“他日若得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也是不得誌的體現。培養伯樂比培養千裏馬更難,史今這樣“看兵的眼光比你們連長都毒”的人物是應該留在部隊的做人力資源管理。

 

許三多第一次給連長高城留個不好並且深刻印象就是被自家坦克嚇著下意識地做出投降的姿勢。我軍的教育中始終沒有投降這一說,隻有“堅決完成任務”、“與敵人同歸於盡”、“我在陣地在”、“堅決不做俘虜”等,因此敢打硬戰、不屈不撓,在朝鮮戰爭中給美軍留下深刻印象。不提投降,我想主要是為了保持士氣,但這也會造成另一方麵的問題。在戰爭中俘虜和被俘都是常事,我軍在各個時期都有被俘人員,這是無法避免的。如果沒有一定的事先教育、訓練和應付審訊的技巧,心理落差會很大,甚至崩潰。從朝鮮戰爭中我軍被俘人員的資料中就可以看出,有些人就這樣叛變了,而大部分戰俘由於不知道日內瓦公約中對戰俘的規定,沒有爭取到合理合法的人權。而且被俘人員被釋放後還遭遇不公平的待遇,這裏應該嚴格區分是主動投降還是不得以被俘。陳賡大將從事地下工作時也被捕,逃脫後不仍然可以擔任高級軍事指揮職務嗎?

 

許三多這個人木呐,按他自己的話“嘴笨,腦子慢,每次隻能想明白一點”,但他執著。我軍曆史上的幾位特級戰鬥英雄(如黃繼光、邱少雲等)都有這個特點,也許平時他們並不顯眼,但正是這份執著使他們摒棄了雜念,能在極度困難的環境中堅持,作出常人無法做到的事。許三多踏踏實實地做每一件事,為自己每一個進步感到高興,也反省自己的錯誤;他沒有好高騖遠,也沒有太多的野心。在別人看來他是“木木”,但拉開距離卻發現“他抱著的是我無法企及的參天大樹”。現在的社會太急功好利,總想著天上掉下個大餡餅正好砸中自己的頭,從此衣食無憂,而無法集中精神從一點一滴去建設輝煌的殿堂。作為一名普通士兵,許三多是可以被接受的,而作為一名特種兵,我總覺得他無法適任。特種兵的作戰是在敵後,而戰爭環境又是千變萬化,特種兵哪怕隻是偵察兵也需要十分機敏,對各種臨時變化迅速作出反映和調整,而不僅僅是單兵作戰能力,許三多顯然缺乏這種能力。而且許三多的人生觀、世界觀過於單純,如袁朗評價的“過於天真”。這種善良對普通人來說是好的,但對特種兵來說就可能受騙上當、誤入敵人圈套。如果一味無原則無條件地堅持善良就隻能是“婦人之仁”。而《兵王》中的鴻飛深諳兵法,行事又往往打破常規,不按常理出牌,奇思妙想又卓有成效,並且具有一定的組織協調能力,擔負戰術小組組長的職務,這樣的人物我覺得才可能是真正的特種兵。

 

許三多是幸運的,他身邊總有一群關心他、愛護他的人,小時候大哥陪他說話二哥替他打架,在鋼七連有史今,伏擊毒梟後老連長高城開導激勵他。而在現代社會中,每個人都在匆匆忙忙地幹著自己的事,有多少人能關心一下別人,在他人急需幫助的時候伸出你的手?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重要地多。即使是對淘汰的特訓隊員,也會作出點評,讓他們了解自身的不足。我們在中小學時還有學期評語,到大學後一切都靠自己去摸索前進,沒有人告訴你這是對還是錯。等到了研究生,更隻簡化為做科研的工具,導師也變身為“老板”,有的隻是幹活、幹活、再幹活,沒有教導,沒有“傳道授業解惑”。在軍隊這個大家庭中,其實是幸福的,而這種幸福也許當時並不能體會到。

 

與許三多相比,我認為成才更真實,他有明確的目標、思想靈活,也沒有故意去坑害別人,隻是為了自己能更上一步,耍點小聰明。為了晉升士官從鋼七連跳槽到紅三連,在職場中這種事很平常,用這件事說他“放棄、拋棄”,也似乎是在扣大帽子。紅三連缺狙擊手,得到成才卻僅因李夢調到團部而將他發配到五班,作者似乎在表現因果報應或對所謂“壞人”命運的嘲諷,但讓人更感覺好像是高城動用關係故意整成才更合理。在特種兵選拔中,伍六一腿摔傷了,成才拋下他獨自去爭取一個名額。成才的理由我認為也無可厚非,隻有三個名額,其中一個已經被搶占了,剩下兩個,伍六一需要別人攙扶才能前進,即使他們比另外兩個兵提前到達也隻能從他們三個人中取兩個。選拔後就是特訓,伍六一的腿已經受傷,受訓是不可能的,被淘汰的隻能是他。伍六一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最後主動放棄了,成全了許三多。戰爭始終是殘酷的,隻講究最終的結果,而不能一味隻講究善良。為了掩護大部隊轉移,就必須有一部分人擔任阻擊,而這部分人通常凶多吉少,不是說放棄他們,而是為了戰略目的舍車保帥。成才最令人感動的是被淘汰後回到草原上的五班,開始反省自己,平心靜氣踏踏實實從頭開始,摔倒了再爬起來。而袁朗認為已經看透了成才,不願意給他第二次機會。人和事務總是在不斷變化的,也不能因一件事就加上終身的烙印,讓人永不翻身。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作者的這樣的安排總覺得不公,為成才抱不平。即使不能成為特種兵,他也是兵中的佼佼者,不能就放在五班這個“落後兵的天堂,班長的墳墓”,進偵察營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二十一世紀什麽最貴,人才!”,如果一個單位不能合理地運用人才,那麽它的發展前景也不容樂觀。

 

零零落落寫了很多,沒有“雞蛋裏挑骨頭”的意思,隻是想讓今後的電視劇拍地更好。而我認為《士兵突擊》的最大亮點並不是對特種兵的描寫,不是它的軍旅題材,而是對士兵之魂,軍營之靈的表達,也就是鋼七連的口號“不放棄、不拋棄”。“不放棄”是對每個士兵的,而“不拋棄”是針對群體的,這個群體可以是小到一個戰鬥小組,也可以是整個軍隊。不放棄什麽呢?這應該是老子所說的“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在兵是為兵之道,在將是為將之道,在商、在學、在仕都有各自的“道”。做一般人都在做的,這條路最平坦,沒有危險也不會有燦爛;做上級(可以是軍官、老師、直屬領導等)需要做的,這條路最光明,可以平步青雲,花最小的氣力得到最大的成果;再有就是做真正應該去做的,這條路往往是大多數人不願意去做的,因為充滿了艱辛和危險。這是條羊腸小道,沒有幾個人能堅持到最後,不是被世俗所阻止,就是半途被迫放棄了。安逸的生活、光明的前途誰不向往,可那是“道”嗎?娛樂圈魚龍混雜,有實力的未必有機遇大紅大紫,眼看青春流逝,脫衣博上位,從玉女到欲女,肉光一片。也許能引起一時的轟動,可時過境遷,除了留下“站街大姑”的評語,還能有什麽呢?斯琴高娃和蔣雯麗都不漂亮,她們也沒想著特意搞點花邊新聞以提高人氣吸引眼球。有戲拍時兢兢業業,沒戲時修身養性,日子過得平平安安卻又瀟瀟灑灑,也沒人否認她們的演技和“腕”。其實當初來北美的中國留學生也是抱著無數的夢想,選讀的專業也是五花八門,功課、科研再繁重,其實也都能克服,拓手可及的博士、碩士頭銜就是最大的動力。可頭銜又有什麽用,畢業後才發現工作才是最大的困難,為了一份穩定的工資和薄薄的綠卡,有多少人舍棄了多年的專業,混跡於計算機的大軍中,在安定的生活中日複一日。今天也是明天,甚至退休後的歲月也已經早早地規劃了出來。在實驗室成天忙碌的人,拿著微薄的薪水,受著無能的指責,而卻能堅持理想,這樣的人也許就是另一個許三多。當我們嘲笑他們“木木”時,他們懷抱的已經是我們無法企及的參天大樹,而我們隻守著這一般無二的小草。在戰場上士兵主動、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了戰友,這是出自信任,因為他知道戰友不會“拋棄”他。戰場上的獨行俠即使如Lambo般勇猛無敵,他的眼睛始終無法顧及自己的後背,這個最大的空門。而一群彼此信任的人就是一個縮成一團的刺蝟,無論你從那裏下手,碰到的總是刺,而不是柔軟的肚皮。無論在戰場,還是生活中的其他場合,一個人或是一群散漫的人的力量是薄弱的,甚至微不足道,一衝即散。中國人,一個人是龍,一群是蟲。抗日時就有一個連的日軍輕易地連克數座縣城,一個中隊碾地國軍一個師四處逃竄。而當我們認識到亡國滅種的危險,拋棄一切雜念走到一起來,日寇也不過爾爾。

軍人的氣節軍人的魂,從士兵踏進軍營的第一天起,他就被注入了這種精神,而這樣的熏陶是伴隨終生的,即使複員,即使走出軍營,但曾經作為軍人的這種精神永遠不會磨滅。如今不少商場中的風雲人物都曾有過軍旅的生活體驗(華為的任正非,鳳凰衛視的劉常平),這使他們在麵對困難乃至絕境時仍不“放棄”,而對自己的夥伴“不拋棄”,才能打下一片江山。

 

所以《士兵突擊》不是一部純粹的軍事小說,作者隻是接著許三多這個殼,表達了他對軍隊的體驗,也希望軍人的優秀品質能被更多的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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