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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風花雪月 (圖)

(2005-02-01 03:14:34) 下一個

1997年,我在上海度過了一生中最美的冬,一切因為有你。 電影節永遠有太多的人,熙熙攘攘象趕集。采訪,看電影,見明星 , 參加不完的酒會,霓裳豔影 ,好不熱鬧 。這本是個不錯的差 事,可是因為有你,其他事都變得索然無趣。本不 喜歡上海的冬天,那麽的陰冷,加上淫雨霏霏,總是把本來很好的心情澆了個 透濕。可是那年,我們相依相偎在很多人當中,自以為頭頂上有十個太陽,最和煦的陽光把我們從頭到腳地籠罩在幸福中。從前一秒鍾的 卿卿我我,如膠似漆,到下一刻的 電閃雷 鳴,急風驟雨,我們神魂顛倒,不分晝夜,象兩隻惺惺相惜的小動物,因為對方而忘記了全世界。 你那時還不過是個拿獎學金的研究院 學生,連飛機都不舍得坐。可為了見我,同一天晚上連夜坐火車趕來。到酒店的時候,風塵仆仆,可臉上看到的隻有興奮和開心。而我 ,因為有同事,隻好強忍著歡喜和你一起抬著墨綠色的旅行袋進了你的房間。 我們那時候才剛剛開始,雖然已經知道彼此的心意,可是還沒有過任何非分地舉動。因為十年後重新遇見,我們各自都正繼續著和別人的故事。雖然重逢時時看對方第一眼的表情就出賣了我們的真心,可最過分的也隻是在你拿到簽證後高興得抱起我轉了好幾圈。後來你說,你還挺沉的,我白你一眼 說你不想活了。然後你就傻笑,那時我才知道打情罵俏是那麽有情調。 回到我們在上海的第一晚。我說你累了,先衝個澡吧。你說好,聽話得象個孩子。出來後,你隻是在腰上圍了塊白色的浴巾,露出好看的肌肉。排球校隊的你一定又迷倒了不少吧。發現自己盯得太久了,我臉一紅,仿佛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慌張地把頭低下。後來想,你的美男記用得不知 道多成功。因為一定要和組裏的人在一起,我們不可以住同一個房間,可是兩個年輕人,有什麽可以阻止他們烈火幹柴?我們先去了衡山路的香樟花園,在那裏 ,我點了最愛的紅豆刨冰。要了兩個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勺,澆著煉乳的紅豆冰融化在口中,和我們的心情一樣甜蜜。你時不時抬起頭來看我,好像我比紅豆冰更饞人。為什麽你的眼光可以那麽柔情,我常常笑你沒準上輩子是個癡心的女人,而我就是那個負心漢,上輩子沒看夠,這輩子來討還情債。你說是呀是呀,這輩子再還不清,那就下輩子還纏著你。 回去的路上,你象領著個怕黑的小孩,用你的手緊緊纏著我的手,生怕把我給弄丟了似的。那一夜,我們纏綿悱惻,你的吻比酒更容易醉人,你纖長的手指燙過我的每一寸肌膚。你溫潤的舌尖撩撥著我的每一根神經。我們第一次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給了對方。可是我們對彼此的身體卻象是上個世紀就熟知。我們不停地要,瘋狂地給,一次次飄起來,飄到雲端,又不斷地墜落,一直一直往下墜….…….夜色深不見底。 第二天早晨,我跟同我一間房的女孩這樣解釋了我的夜不歸宿,我和你看了一宿的夜場電影,也不知是我的神情很真誠,讓人覺得我們就是去看了電影,還是因為一付不打自招的心虛讓人不忍再問,女孩居然沒有問起看的什麽電影,說完 心裏想到前一晚的事,心一下子酥了。這天晚上,幾個好朋友一起去了和平飯店,那是一個星期四吧,老樂隊的成員一個沒少,我們點了啤酒,坐在離他們最近的吧台,喝了起來。我們都太不能喝,一瓶KEROLA已經滿臉通紅。朋友們起哄說要跳舞,平日裏靦腆的你因為酒精的作用,一下把我拉進了舞池。我們貼得那麽近,我仰起頭就可以碰到你的鼻尖。別人看我們,一定很可笑,兩個人的臉,全紅得象煮熟了的螃蟹。可我們,又飄起來,飄到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用眼神做愛。, 隔天頭痛欲裂地從床上爬起來,才發現我們被放在各自的房間,酒精過敏的我們就這樣被一瓶啤酒撂倒了。晚上去了複興公園的 PARK97,進去看見吳大為,很不起眼地在一個角落和幾個人喝酒,我看了看身邊的你,奇怪為什麽不去做電視台 DJ。那天的你,穿著很簡單的衣服,戴一頂棒球帽,可是帥氣卻讓每個在場的女孩子 多看了好幾眼。大約以為電影節,時不時見到個明星也不稀奇 。虛榮心讓我一下子好開心得不得了 ,又不長記性地嚷嚷著要喝酒。你輕輕地捏了我一把,我立刻領會,春宵一刻值千金,怎麽可以重蹈覆輒?酒來了,我們抿著,偷偷地笑,不再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們要做我們愛做的事,怎麽可以因酒誤事呢? 以為這會是我們最美好的一夜,過了這晚,你就要回家看父母了。都是因為你這個小妖精,你假裝恨恨地說。我做了個鬼臉,幸福寫在臉上。可是人是不可以覺得太幸福的,一旦美好得近乎於不真實,那就是樂極生悲的序幕。我們借口先走了,一路上得意於小伎倆的得逞,嘰嘰地笑。進了房間,你說需要用洗手間,我便坐在床邊等。不急,我們有一整個晚上呢。看見床頭放著的小紅本,有些好奇,可是沒有動。你出來了,我指著它問這是什麽,你有一點慌張,說是日記,你不想讓我看,可是我堅持。現在想起來,如果我不堅持,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呢?你太誠實,雖然有些慌張,可是你還是說了實話,你說這是那個她給你的日記本,讓你這趟回中國寫東西帶回去給她看。我問可以看嗎,我期望著你說些別的混過去,你卻說我不會想看的,我反而更堅持。你猶豫著遞給了我,第一眼就見到你稱呼她 BB,其它的不知是我要惡意失憶 ,還是根本沒有看進去,但那已經不重要了,象有後勁的麻藥,你的那句話耳鳴般地重複著,“ 這是寫給她 的 ,這是寫給她的……….” 我起身,象個木頭人樣的往外走,你瘋了似地攔住我, “讓我解釋,你聽我解釋 ” 可是還有什麽好解釋的呢,我也瘋了,狠狠地踢你,象拚命一樣地往外衝,你還是不鬆手,緊緊箍住我,手都快把我的骨頭掐斷了,嘴裏一直說你聽我解釋。我們就這樣僵持著,忽然我覺得累了,身體順著牆壁滑了下去,眼淚終於洶湧而出。你見我不掙紮了,捧著我的臉, 讓我看著你,可我沒有 力氣看了。你 發著抖,你的唇象尋找救命稻草似的吻著我的臉。可是我好冷啊,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唯一感覺到的是堅硬銳利的錐子一下,一下,一下狠狠地紮到心裏。 讓我走,我一字一頓,聲音冷得可怕。我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站起身離開,這一次,你沒有挽留。我聽見心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夜無眠,抽煙,喝酒,又哭又笑。奇怪的是,當我想醉了,卻是越喝越清醒。兩個死黨陪著我抽煙喝酒罵你。我拿著酒店的衣架掰著,彎了掰直,直了又掰彎,手越痛掰得越使勁,直到衣架完全變形,直到我的手勒出一道道紫紅的血印。 心裏想了一萬遍 恨你,決不原諒你,可是又想如果你過來敲門,我就原諒你。天終於亮了,門鈴響了。女友去開門,想讓我再矜持一把。結果她慌慌張張地把我從床上拖到門口。要不是提著來的時候那個墨綠色的旅行袋,我真懷疑,站在門外的是你嗎?你也一定和我有同樣的疑問。我們兩個就像兩個活鬼,一夜之間,形容枯槁。心一下子軟了,你卻遞給我一封信,想了一晚的東西全在信裏。大概是說你是怎樣一個沒有定性的人,又總是心軟,不懂拒絕。在外太久,一個人的日子讓你學會有事悶在心裏,不會解釋。還說需要一些 時間去麵對另一個她,不想太讓人傷心。 你說對不起,給我帶來這麽多困擾,希望沒有你的日子會比較開心。最後 你說 你真的很在乎我。我看信的時候,你站在一邊,不說一 句話 。我看到最後,更不知道該說什麽。不讓別人傷心,就可以讓我傷心了嗎? 優柔寡斷 隻能讓事情更糟 。我不甘心你給的答案,可是就這麽放你走嗎? 我等了10 年的緣分就這麽短暫嗎?我得想想,我得想想。我說了句很沒水平但很實在 的話,先去吃點早飯吧。是啊,折騰了一整晚,我餓了。他很老實地跟在我身後,誰也沒再說一句話。 吃一點就吃不下了,你說你該走了,怎麽看臉色還是可怕得象鬼。這次是我跟在你身後,沒有一句話。 CHECK OUT,叫TAXI,我們在大堂裏站著象兩個沉默的傻瓜。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快說呀。為了你,從來不曾妥協的我退了第一步。有時想,情人之間誰退後了第一步,那妥協的角色他(她) 就 要 一直當下去。我艱難 地舉起在手裏 的信,仿佛它有千斤重量,麵對麵,眼睛看著你,把它撕得 粉碎。我不要對不起,我要我們在一起。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你當時想 了些 什麽,後來我沒有問過,你也沒有提起。這是一個迷。我作了一個動作,說了一句話 ,挽救了一段愛情,至少是延長了這段愛情的生命。在後來的日子裏 ,我們還有太多的磕磕絆絆, 愛得死去活來 。絕大部分 是舊傷複發,倒不是你真有 什麽,但從那以後我添了疑神疑鬼的毛病。 又是後話了。你走了,在我把信撕碎以後,我們和好如初, 我們戀戀不舍 。上海的風花雪月很瘋狂,每每想到那一晚沒睡的你,心 總是暖暖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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