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教會的婚姻講座回家,突然想起姨媽,心裏難過.
小時候媽媽說要把我過繼給她養的,就一直等.那時太小,鄰裏街坊的到處說我在香港有個媽媽.他們問:丁丁怎麽有兩個媽媽啊?我想了想說:她們每人生我一半,合起來的.
來了美國後她有時來和我們住.每次要從LA機場回香港,她總是擔心.我是那種10點飛機9點出門的人,不計算塞車時間的,她又是很準時的人.常常要趕飛機,津姐和她被我嚇得死了一堆細胞.總是車子到了機場停路邊,3個人拉了行李狂跑,我一個年輕人永遠是追不上她們兩個中年婦女的.姨媽跑第一的,我媽跑第二(完全忘了關節痛),我跑第三,怎麽追到追不上.她倆跑的和奧運會選手一樣,快撞到人時還能江湖高手式迅速閃開再繼續狂奔.再一次表哥從澳州來看我,再去舊金山.也是誤了機,我開了車子在高速路上狂趕還是趕不上,到了機場車子往路邊一丟,津姐表哥我又是3人一陣狂跑.幸虧機場答應給他免費上下一班,否則我罪名更大.於是我從此在親戚們之間聲名狼藉,沒有人再敢來看津姐和我了,不想給我機會送他們去機場.
津姐這次還是堅強,對待她的死亡樂觀.回香港參加葬禮前,津姐突然在車上對我講:姨媽以後不會再打電話來了.想起這幾年在美國,幾乎每天都接到她電話,要不隔天一個.死後再見吧,隻有求上帝.最好她身邊有她過世的朋友現在正陪著她玩,開開心心的.
小時候不知道她的筆寫人都沒什麽好話,看親戚都怕被她寫,我還求她寫我,她寫了幾篇關於我的,叫"我那扁鼻子有蛀牙的外甥女".現在她還是動她的筆,那麽以後我們會看到張國榮如何娓娓道來他輕生之念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