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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時,泡茶鋪的圍棋時光

(2007-08-08 19:10:30) 下一個
下圍棋時,要有幾個棋力相當,脾氣也合得來的棋友,經常在一起聚聚。下棋講究個棋份,水平相當,一來有勝有負,下的時候棋局比較緊,有趣;二者,對圍棋的理解也差不遠,一盤棋下來,哪些是好手,哪些是庸手,也比較有共識。不是一樣的棋份,如果下,一般講,不是友誼性的指導棋,便是帶彩,俗稱‘刮兔’的了。高手有高手的圈子,低手有低手間的交流,相互間還是分得比較清的。當然,如果你棋份長了一大截,也就是說,有高手接連輸在你手下,你不去找別人,也會有別的高手上門來找你。

談棋友前,先介紹一下茶鋪。成都圍棋,不能不提茶鋪,二著經常是在一起的,也是他它的韻味所在。當然並不是所有的茶鋪,下圍棋的常去的,東西南北各有一些點,它們的形成,都有一些曆史的原因,有的推上去,建國初便是了,還有些名氣。一個茶鋪,去得久了,就會發現,下的比較好的,常來常往的,就是那麽一些人,就是一個圈子。在我接觸過的圍棋茶鋪裏,比較火的,有:

提督街的成都棋院。那時裏麵雖高手雲集,水平也有點參差不齊。如果你包裏有錢,又想會高手,可以去那兒,一般二三十元一盤,不複盤。如果遇到菜鳥,揀幾個茶水錢,也是有的。不過切忌充大款,語氣衝,不然就有專人來伺候你了。一次去看下棋,瞧見一個小夥,西裝革履,全身名牌,人精神棋下得也好,坐在那兒很出眾。三十元一盤,贏了兩盤,很有點誌得意滿。這時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師兄湊了上來,還是三十一盤,又讓他贏了,這叫釣魚。棋下到那個份上了,都是有麵子的人,不能現在你贏了,接著來,等下一輸就跑吧?接著的七八盤,小夥就沒有開過叫。那位師兄還嫌錢來得慢,看這小夥去意越來越強,最後又整了兩盤五十的;那時錢值錢,三五十,也可以對付兩天飯錢了;

東門大橋旁的。裏麵是走廊庭院式樣,小橋流水,有金魚,有花池的,還賣刀削麵,朋友聚會的比較多一些,三三兩兩,搬幾把竹椅子,一個方桌,隨便找地方一坐,下棋帶聊天,都有了;

合江亭旁的通宵小茶鋪。還賣‘鬼飲食’,就是半夜也開門營業的,價位也‘相因’,知道那兒的人不是太多,那兒都是老成都的長巷子,窄窄的巷子有一兩站路遠,陳毅在成都時小學的母校就在那兒。真是有龍不在水深,在那兒,有時可以遇到幾個成名人物。有次我和馮,向半夜在那兒玩,看人下棋,旁邊一桌上,一人被稱為‘毛師’,後來想想,怕是那時正火的毛吟龍。毛師看來不喜歡這稱呼,回答‘什麽茅司,還廁所啊’ 。

玉帶橋旁的成都市青年宮二樓,去那兒玩的,都是些水平較高的,一回去看人下棋,旁邊有一個人閑著無事,聊著玩,跟我後麵下了一盤十元的,讓先。開始幾步後,他去方便一下,旁邊人問我那兒的,我說設計院的,他說,‘我知道,你們院有個何四,和與你下棋的這位下分先’,我心說‘乖乖,不錯,十元,我算揀著了’。因為水平差太遠,那盤是一個脆敗。那兒後麵好象去的人少了,有些散了。

花圃路城北體育公園內。現在那兒改建,茶鋪早已經散了,很可惜。在那兒成年可以看見七八個人在那兒下棋,不是很高,但還不錯。這些人,要嘛下崗,要麽退休,嗜棋如飯。常見他們泡在那兒,飯都忘了,後麵茶鋪才增加了一個點飯的業務。曾幾何時,那兒也是我和哥兒們聚會的一個重要據點。那兒主要的好處是近便,從設計院後麵溜過去,也就需走五分鍾。高屋頂,大開間,環境,光線,通風也都不錯。

四川大學外培根路旁。這裏下棋的不是很多,常見得就那麽幾個,應該是川大的學生,水平比較高,下的棋殺氣很重,好象他們下棋也是要掛彩的,多少就不知道了。前段時間跳嘉陵江大橋的楊學峰,重慶市業餘圍棋冠軍,就是川大出來的,看他下麵一張照片,依稀有幾分眼熟,不過看錯人,也是有的。

那時和向下棋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城北花圃和合江亭處的茶館,前前後後有三四年吧,時常周末聚聚,同行的一般還有馮,不過馮不下圍棋,一起玩罷了。

總的來說,我的棋,沒脫離滿盤殺過來殺去的層次,覺得應該是二段左右。我理解的圍棋,開局象小火煨膏藥,保持棋形,點著目,注意平衡;中盤,要抓住機會,烘好的燙膏藥,一把貼上去,甩都甩不脫為高境界,不死脫層皮;官子很重要,對於我這水平的,很多時一盤棋的輸贏就在這兒。看人下棋時,TOM5,TOM6的棋還可以看出點門道,如果業五,也就是TOM7的棋,就看不懂了。至於業餘強五和專業棋的區別,我看不出來。

向和馮都是我高中時的好友,那時每次考試,不是向第一,就是馮,左右出不去,咱知道他們是真聰明,比不上,從來心態就很好,不嫉妒。向後麵保送南大核物理,畢業後可保送北大,那時造原子彈不如賣茶葉蛋,向不願意,就自己跑了回來,在家自己複習一年,就是那時,跟我學的下棋。後麵上了財大的研究生,再後去了銀行。銀行空閑,又是單身,就周末聚在一起下棋聊天。馮也差不多,飛機製造,畢業回成都後,覺得所裏沒發展,去了沿海跑了兩年,後上了財大的保險專業研究生,畢業去了股票證券行業。九十年代,經濟改革也許還行,但作學問不會當官不作生意,很難有出路。他們以前在的單位,現在一個在研究人造小太陽發電,一個飛機研究項目不斷,梟龍好象就是那兒出來的,收入都挺不錯,和以前是兩回事了,這兩位不得時。馮雖不下圍棋,看的癮頭倒挺大,經常我和向下,他端著茶在旁邊琢磨。到中午時,就在茶館點幾個菜,雖然不豐富,也是家常味,倒也有滋有味。

我和向經常在一起下棋,是九七年後的事,那時我從沿海回成都,發覺向棋力大進,棋份從讓他兩三子到分先了。覺得他的棋,平衡,大局,官子比我好,但中盤力量不如我。一般是開局他不錯,中盤我撈了回來,收官他又扳了一些目回去,結果難說。下麵是我以前和他下過的一盤,特點比較清楚,不揣冒昧,擺出來瞧瞧,咱水平有限,你多擔待。



我執白。白開局左下和右下定式咱沒下過,應對有誤,但也不是很明顯的壞棋啊,但棋局到這裏,我覺得基本上我沒戲了,白右上坼二薄,右下沒活盡,下麵味道也怪,而黑全局厚實,空也領先比較多,盤麵應該近二十目吧。看了半天,覺得要想翻盤,隻有弱勢打入,耍流氓了.



八十八先手刺個愚形,便宜一手,也有作準備的意思。九十正式動手。



九二,九四,九六,是早已準備好的手段。到一零六跳出,白右下方沒活盡,上麵兩塊弱棋,而黑就中央一塊較弱,白明顯不好走。



覺得他一零七封這手不好,被我反手搶先了,事後想,應該是向對我這打入有點冒火,不然,不至於如此。



到一百二十二,黑試圖纏繞攻擊上麵兩塊



但到一百二十八,黑算盤明顯落空了。



到一百三十九,黑反而生出一個劫,基本不行了。因為劫材不夠,白一百四十四跳,試圖連回家。

這是上麵連和下麵怪味的定型。

這盤棋下得並不好,關鍵在於前麵開局問題太大,如果不是向一百零七出緩手,可能早結束了。這盤棋的水平,大概相對與TOM2D吧。上3D後,象這種大的開局失誤,就比較少見了。

向的棋開始時很長段時間內都比較老實,和他人一樣,揀看得清楚的走,難得會下狠手,不過和我這種有些不講理的下,都看不清楚的地方,他很多時會選擇退一退,有些吃虧,有時贏棋就這樣被我翻盤了。半年前,在網上遇到他,發覺他下棋變得很凶,喜歡和人扭殺,有時覺得他簡直就是來硬的,亂整,不過,我想是為了殺殺玩,並不是棋風變了。

談到向的行格,很好的人,喜歡古詩詞,性格淡靜。一次周末在合江庭聊天時,談到女人,他說,‘我以後如果有錢了,也會去找的’,我真是很詫異,在我心目中,象他那麽淡靜善良的人,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啊。‘為什麽啊’,我問得直接了當。‘不為什麽’,他喝口茶,‘我沒錢時,哪個會因為我善良啊,有錢了,當然會去找了。’我聽了,沒開腔。是啊,善良沒錯,可為什麽啊?

下麵這張照片是萬福橋的攔水壩,再就是稍下幾百米處的彩虹橋,平時沿河兩岸都擺有一些茶桌茶椅,平時和朋友下棋,聊天,這裏也是個經常的去處。成都的朋友應該比較眼熟,這裏距文殊院很近。時常在這下到傍晚,去一站路遠處北門大橋旁,有一家路邊店‘東北大水餃’ ,來兩盤水餃,幾盤涼菜,兩瓶雪花啤酒。



在我工作單位裏,常在一起下棋的,川,唐和許。川是其中下得最好的,進院比我晚,那時便是三段強,他和馬老師下得很多,馬老師是成都七十年代的高手,但當時六十多歲了,棋力想來比以前弱了不少,和川應該是分先的棋份。城北花圃茶鋪裏有一群下棋的,裏麵有一個綽號‘瘦子’,那時我常去那兒玩,覺得‘瘦子’的棋不錯,在那兒算是比較好的,川告訴我,他和‘瘦子’下是先二的棋份,也就是一局讓先,一局兩子;唐,我叫他‘鴨哥’,當時搞裝修,空閑比較多,在一起下得更多些,他多年前去成都段位賽定過初段,可以當個標尺用。鴨哥人好,好幾次,下完後他還管飯。頭次和他下棋,是剛進院裏時,一個同事介紹的,周末去的他家裏,那時聽同事說,他的小孩,一次發燒時,老婆不在,他下棋忘了,後麵給耽誤了。那時和他分先吧;許,是單位的一個副總工程師,不過下棋不講這些,上去開砍就是了。他小時是棋校的,棋中規中矩,力量差些,我後麵總結是,和許工下,堅持砍就對了。許人也特好,有一個比較特別的習慣,吃葷菜時,從不夾頭一筷子,這點有點迷信。



川剛進院時,可以讓我兩子,這樣一直過了兩年,直到那次中建係統比賽後。那年中建集團那年在沈陽棋盤山辦了一次圍棋比賽,院裏派三個,川,我,另外一個師兄,成績不好,不過回來後,我棋力長了不少,和川分先下,不過還是他贏多些。那時,也開始和馬老師下,覺得他布局很厲害,如果落入他套路中,凶多吉少,我上去就是兩盤脆敗。後來發現他到底還是年齡大了,隻要開局避開他套路,中盤亂殺時,他容易看漏,才又撈了回來。覺得比賽這東西,對下棋的提高特別快,可能當時高度緊張,一些平時的坎,便邁過去了。坎這東西,邁過去了便是過去了,棋就好一點。翻過年去,院裏比賽,我遇到川,那天手順,中盤優勢比較大,但收官川下得很好,我點來點去,也搞不清誰好了,還剩一些小官子和一些怪味道。川說,‘沒戲了,不夠了’。‘你官子刮了那麽多,早領先了’,我馬上接道。旁邊正好一個關係很不錯的師兄在觀戰,‘嗬嗬,你們唱嘛,唱嘛,兩個一起唱’ 。後麵的小官子,兩個也是算了又算,邊算邊唱,不過那盤運氣好,後麵我贏了1/4目。因為那是院裏比賽,算是我們下的最重的一盤棋了,所以現在想起來,心裏還是比較愉快,兩年多時間的上手,還是在比賽時搬倒了。


(北門小彩虹橋)

那以後,和鴨哥下,便覺得容易了,那時中午有兩小時休息,遇到了,便到萬福橋或彩虹橋旁茶鋪,隨便下一盤,時間剛夠。許的棋局好幾次都在很好的茶館,邀我去,管吃管玩,何樂而不為啊。

(先寫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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