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期 （1）

青春期人生隻有一次。每個人都有一個特殊的經曆。你的會是怎樣？

幾年前，回國探親的某一天，我看到中學生放學，有一對年紀大概也就是13左右的男女生，在大庭廣眾之下，擁抱在一起，在大街上走著，看上去很甜蜜，讓我印象很深。當年這個年齡我也差不多發育了，可惜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連表達的機會都沒有，這怪誰？那個年代，這樣的行為叫早戀，是非常嚴重的過失行為，學校家長絕對不允許的。理由往往是，早戀會影響功課，早戀會影響身體，早戀會影響未來。盡管如此，我讀的中學還是發生了有女生懷孕的事件。

我是屬於發育比較晚的那種。在競爭激烈的今天肯定是不利的。如果是搞體育的，肌肉，身高，反應肯定不如早發育的，也就是常說的輸在起跑線上。學習上也差不多。我生日比較晚，讀大學的時候，班上不少人已經過了17歲生日，可我還沒到，屬於小弟弟。當然我可以跟人說，我沒到17歲就讀大學了。

那個年代，夥食普遍不好，營養極差，還整天搞支農勞動。從小學一年級到五年級，班上男女生基本沒有太多的差別。男女生互相也不來往，男生跟男生玩，女生跟女生。上中學後，因為轉校分班，同班同學差不多都散了。新的班裏基本上大家都不認識。記得我的同桌是一個家在附近（城邊）農村的，叫國慶，大概是國慶節出生的吧。男生似乎開始注意班上的女生了。有一個不認識的女生美風，人很漂亮，指的是臉蛋。她很瘦。當年的吃的很差，同學裏沒有胖子，女生有些快跟陳魯豫差不多，但比她健康，因為不少在家裏都需要做家務活的。

按現在的理解，營養差會導致發育晚，發育不良。我畢業前，為了高考，死拚了一陣子。由於營養不良，結果骨瘦如柴，還不到一百斤，但還是能通過了體檢。估計當年的高中同學如果現在還能夠聚會的話，肯定不少人認不出我。有的人一輩子變化不大，有的人變化極大。前些年有大學同學聚會，一開始就是猜對方是誰，結果出了不少洋相。

上中學後的某一天上課，國慶在往右後方看，口裏在念叨，美鳳，美鳳。這不是班上的美女，美鳳嗎？我以為我聽錯了。那時的早餐都是麵食為主，什麽麵條，麵片，米粉之類的碳水化合物，往往沒有挺到中午飯肚子就餓了，再加上肚子裏的蛔蟲等若幹寄生蟲在搗亂，低血糖的作用使得頭暈乎乎的，像是在夢中，聽課能力極差。吃飯顯然不是為自己吃的，肚子裏的餓鬼還有一大群。沒錯，真是美鳳。美鳳的美是一種中國古典的美：鵝蛋臉，溜肩，個子比較細長的那種。

美是能因為時間地點而變化的。我文革後回到廣州，感覺是滿街都是美女，有點眼花繚亂的感覺。相比之下，我曾經住過的小縣城裏的人都很土。倒不見得廣州人的樣子都更加端正，衣冠打扮肯定比小縣城要時髦洋氣很多，很多。西洋人喜歡大胸部的女性，認為是一種美。我記得那個時候，隻有懷孕生孩的婦女才是這樣，一般女性胸部都不誇張。

小縣城居住的還算比較雜亂。據說抗日戰爭期間就有不少廣東逃難過來的。據老人說，日本人隻是路過該城，並沒久留，沒有殺人放火，可以說還是比較安全的。客家人也不少，說的不是本地話，長相也跟本地人不一樣。我有個鄰居姓羅，一大堆孩子，生活上精打細算，說的話跟我們不一樣。我們的大院也是來自五湖四海，北方人比較多。

美鳳的家住在城邊，在消防隊的對麵。另一個同學也住在她家對麵，姓趙，陝西人。兩人比較熟悉，有時還說說話。據說他父親曾經是軍隊上的馬夫，從陝西過來的，解放後就留下來了。他們家還有馬車。趙同學給我印象很深，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學校的美術比賽他總拿第一，搞得我也沒心思去學了。他家在小山的下麵，山上是學校和消防隊。從他家路過，從山上看下去，基本上每次都能聽到他在彈揚琴。我每次路過那裏，總是先看看她在不在。她有時坐在門口幹活，比如粘火柴盒，砸橄欖核等記件活。從來沒見過她爸爸。記得她家有一個騎樓，裏麵黑乎乎的，需要點燈才行。

國慶家比較貧窮。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對讀書沒啥興趣。上課總是在胡思亂想，嘴裏美鳳個不停。沒多久，他老爹因病去世，他輟學，成了摩的駕駛員。曾經有一段時間，滿縣城都是濟南造的三輪摩托車。從此以後，我們上學放學都能經常看到他戴著越南遮陽帽，騎著三輪，在大街上拉生意。小縣城本來就沒有什麽機動車，馬路跟現在的步行街差不多，比較亂。這樣的三輪還比較引人注目的。

我隻跟美鳳有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我中小學的時候很調皮，但不知咋搞的（大概是浪子回頭吧），我被提拔成了班幹部，負責記錄同學的學農活動，這得感謝老師對我的高度信任。當然，自己還是要勞動的，沒能脫產。說實話，這個幹部真沒啥意思。本來勞動完了就可以回家去玩，但是幹部還需要監督其他同學。更加尷尬不方便的是，大院經常放電影，而我們還有晚自習，跟電影有衝突，需要請假。班幹部要起帶頭作用，不能隨便曠課。老是請假也不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