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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大白艦隊”環球航行與美國海軍的崛起(組圖)

(2010-01-28 08:48:54) 下一個

“大白艦隊”與美國海軍的崛起
2010年01月   來源:新華博客

本文感謝新華博友“什麽都不知道啊”提供

    1907年12月16日上午11時,美國東岸中部的切薩皮克灣口,美國第26任總統西奧多·羅斯福頂著刺骨的寒風,站在線條優美的總統遊艇——2690噸的“五月花”號上,注視著正從漢普頓錨地中魚貫而出的16個噴著黑煙的龐然大物——代表著美國海軍力量和精華之所在的大西洋艦隊下屬的16艘戰列艦。

西奧多·羅斯福與他倡導建立的“大白艦隊”(Great White Fleet)。 

    它們的艦體都漆成了耀眼的亮白色,艦首金色的旋渦飾映著陽光閃閃發亮。這種和平時期的塗裝使戰艦顯得格外優雅美觀,也不可避免地減弱了它們的凜凜殺氣。但那些高高揚起的12和13英寸大炮卻仍然明確無誤地向世人表明了它們和豪華郵輪之間的區別。這些戰艦依次從“五月花”號旁通過時,都以21響禮炮向自己的最高長官致敬,空氣中彌漫著禮炮噴出的硝煙和煤煙,滾雷般的炮聲在海麵上回蕩。目睹了這個宏偉的場麵,羅斯福總統不由回過頭,用激動得發顫的聲音對隨員們說:“你親眼目睹過這樣雄偉的艦隊嗎?我們難道不該為此自豪嗎?”

接受檢閱的“大白艦隊”(Great White Fleet)。

    西奧多·羅斯福的“大棒”

    這支因艦體顏色而獲“大白艦隊”(Great White Fleet)之名的令人敬畏的海上力量,此次所要進行的是一次由羅斯福本人親自策劃、就艦隊規模而言堪稱空前絕後的環球航行,其目的一是為了到世界的各個角落去昭顯美國強大的實力——其中特別針對了遠東的“暴發戶”——日本。目的之二則是以一種戲劇性的手法在美國國會和公眾的麵前展示自己的海軍,以引起他們對海軍的關心和支持。

    西奧多·羅斯福是美國曆史上最年輕(就任時42歲)、也最具個人魅力的總統,曾被人戲評為身兼七職:自然科學家、作家、獵人、牛仔、軍人、政客和情聖。對內,他以掃除黑幕政治、改革內政及保護自然而著稱。對外,則開始奉行“大棒政策”——即為了美國自身的利益,必要時不惜充當“國際警察”,以武力為後盾插手周邊地區的事務。他將“門羅主義”發揚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羅斯福推論”(Roosevelt Corollary),即如果事情發展到了非得讓外國政府介入拉美地區事務的地步,也應由美國而不是歐洲國家出麵。

    曾經擔任助理海軍部長的西奧多·羅斯福很早便清醒地意識到,海軍對一個國家來說意味著什麽,他曾經說:“美國人民必須建立並保持強大的海軍,否則就肯定要下決心接受在處理國際事務時的從屬地位。”在他的大力主持和推動下,美國海軍得到了長足的發展。隨著大批新戰列艦的下水,其實力曾經一度躍居世界第二,僅次於公認的海洋霸主英國,與德國基本持平。也正因為有了這支強大的後盾,羅斯福得以強有力地插手周邊乃至更為遙遠的地區的事務,比如成功化解了英、德、意等歐洲列強與委內瑞拉之間因債務而起的武裝糾紛;對同樣拖欠歐、美債款的多米尼加共和國實行軍事保護和經濟幫助;煽動巴拿馬脫離哥倫比亞進行獨立,從而控製巴拿馬地峽區、對摩洛哥危機進行斡旋……等等。而最出名的當屬調停了日俄戰爭,羅斯福本人還因此榮獲了1906年的諾貝爾和平獎。

    然而這一次成功的調解,卻給美日兩國間的關係帶來了意料不到的反作用。加之美國加利福尼亞“排日事件”的影響,兩國間的關係一時間變得極為緊張,甚至一度出現了將要爆發戰爭的瀾言。由於此前美國關注的焦點一直集中在南美及歐洲,其絕大部分戰列艦都由東岸的船廠建造,並配屬給大西洋艦隊,麵對剛剛贏得了對馬大海戰勝利而鋒頭正銳的日本海軍,力量較弱的美國亞洲艦隊顯然難以形成有效的威懾。盡管當時的日本政府不太可能真的考慮要和美國開戰——不考慮雙方國力上的差距,光是距離和補給方麵的問題日方就難以解決——羅斯福仍認為有必要派一支強大的艦隊到加利福尼亞及西岸顯示武力以安定當地的民心,同時也順帶檢驗一下艦隊在戰時增援菲律賓的能力。於是,大西洋艦隊的戰列艦紛紛進塢檢修,並從1907年6月上旬起開始在漢普頓錨地集結,直至出現了本文開頭的那一幕……

“大白艦隊”(Great White Fleet)號稱美國海軍史上最強的艦隊。

    美國曆史上最強大的艦隊

    “大白艦隊””(Great White Fleet)由海軍中現役唯一一位參加過南北戰爭的羅比·埃文斯少將指揮,16艘戰列艦分為4個艦群,第一分隊4艦均屬美國海軍當時最為精銳的“康涅狄格”級,包括“康涅狄格”號(大西洋艦隊的旗艦,此次既充當第一分隊的旗艦,同時也是整個艦隊的旗艦)、“堪薩斯”號、“佛蒙特”號和“路易斯安納”號;

    第二分隊4艦均屬“弗吉尼亞”級,分別為“佐治亞”號(分隊旗艦)、“新澤西”號、“羅德島”號和“弗吉尼亞”號;

    第三分隊則包括“康涅狄格”級的“明尼蘇達”號(分隊旗艦)和3艘“緬因”級戰列艦,“俄亥俄”號、“密蘇裏”號和“緬因”號;

    第四分隊則由2艘“伊利諾斯”級戰列艦,“阿拉巴馬”號(分隊旗艦)、“伊利諾斯”號及2艘“奇爾沙治”級戰列艦,“肯塔基”號和“奇爾沙治”號組成。

    除了幾艘參加過美西戰爭的老艦、2艘建於西岸船廠並被劃歸亞洲艦隊的“威斯康星”號(“伊利諾斯”級)和“內布拉斯加”號(“弗吉尼亞”級),以及2艘還未入役的最新型的“密西西比”級戰列艦“密西西比”號和“愛達荷”號外,美國海軍所有的戰列艦已盡集於此。它們身上體現了前無畏艦代最高的技術水平,其性能就算與英國皇家海軍的同類艦隻相比也毫不遜色。作為近代和現代戰列艦之間分水嶺的“無畏”號戰列艦已於1906年的2月在英國下水,美國的首艘無畏戰列艦“南卡羅來納”號也在其下水10個月後便也開始鋪設龍骨。可以說,從19世紀的最後十年開始,美國海軍在各項技術上已基本與世界最先進的水平保持同步。

    除了上述16艘戰列艦外,大白艦隊中還有幾艘軍輔船,包括補給船“卡爾高”號、“冰河”號,運煤船“阿賈克斯”號,修理艦“豹”號、驅逐艦供應艦“水神”號,還有一艘帶蒸汽動力的縱帆船“揚克頓”號。值得一踢的是,2星期前,一支由6艘驅逐艦組成的魚雷戰隊已提前從漢普頓錨地出發,這支魚雷戰隊在名義上也算是“大白艦隊”中的成員。

“大白艦隊”(Great White Fleet)環球航行路線圖。

    美洲之旅

    由於當時巴拿馬運河尚未開通,“大白艦隊”第一階段必須繞過大半個美洲,進行一次遙遠的中南美之旅。艦隊在途中首先訪問了英屬特立尼達的首府西班牙港,並在該地停留了一個星期。新年過後,艦隊於1月5日午夜跨過了赤道,在此後近1個月的時間裏,先後訪問了巴西(當時的)首都裏約熱內盧和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均受到了兩國總統以下各級官員及民間的最高規格的歡迎和接待。離開布宜諾斯艾利斯後,艦隊小心翼翼地通過礁石密布、水流湍急的麥哲侖海峽,於2月1日中午抵達智利南端最主要的港口蓬塔阿雷納斯,並於2月14日從智利首都聖地亞哥附近的港口城市瓦爾帕萊索旁邊駛過。智利總統特地從首都趕來,搭乘本國海軍的訓練艦出海檢閱了這支雄偉的艦隊。

    艦隊的下一個目標是秘魯中部的港口卡亞俄。2月19日,艦隊還遠在卡亞俄以南250英裏時便遇上了專程前來迎接的一艘秘魯巡洋艦,並在它的陪同下於次日抵達了目的地。此時由於2個月來的海上長途奔波,艦隊中出現了不少病患,更有數名水兵病故。年邁的艦隊司令埃文斯少將身體也吃不消了,此時正臥病在床,隻能由第三戰列艦分隊司令官托馬斯少將代替他率領眾軍官上岸,參加由秘魯總統親自主持的宴會及歡慶活動。

    29日,艦隊啟程前往墨西哥,於3月4日再次通過了赤道,並於12日駛入了瑪格達萊娜灣。休整2天後,艦隊進行了炮術訓練。一連18天,重型戰艦富於美感的威嚴身姿、巨炮的轟鳴和衝天的水柱成為風光亮麗的海灣中又一道壯觀的風景。此時,患病的埃文斯少將已先行被送回本土南端的聖迭戈養病,指揮權暫時移交給了托馬斯少將,而艦隊中其他病號則由專程從舊金山趕來的醫院船“安慰”號接回本土。

    11日,完成了訓練的艦隊再次啟航,於14號抵達聖迭戈軍港。埃文斯少將此時業病愈返回艦隊。艦隊經過4天的休整後又前往洛杉磯,在該地及其周邊水域活動了大約10天時間。接下來,艦隊的目的地便是第一階段航程中的重點——舊金山。

    舊金山地區作為加利福尼亞州北端最重要的港口城市,由於美日交惡,正承受著相當大的戰爭心理壓力,因此“大白艦隊”剛到達,便受到了當地政府和民眾的狂熱歡迎。艦隊駛抵舊金山北邊的小城聖克魯茲後,平時十分寧靜的小城裏眨眼之間就湧入了數萬名外地遊客,聚集在城外看熱鬧的人群沿著海灘足足排了20英裏!

    5月2日早上,艦隊噴著黑煙,以8節的航速駛進海灣時,城裏城外頓時變成了沸騰的海洋。城裏的每一個窗口都掛出國旗,海岸防衛部隊的大炮轟鳴,數百枚火箭越過艦隊的頭頂躥上天空……艦隊隨後在海灣平靜的水麵上進行了隊形變換等操演活動。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艦隊官兵被淹沒在閱兵遊行、宴會和舞會的海洋裏,小城裏的家家戶戶都被組織動員起來,為官兵們烹製美食或是舉辦遊藝活動。作為回報,艦隊向公眾開放展示了一天,普通遊客隻需花費50美分的擺渡錢便能登艦一飽眼福,而對於當地學校中的1200名小學生,則是免費參觀。一份當地的報紙評論道:“現在,隻有英國海軍大臣的手裏握有比我們的海軍部長所掌握的更為強大的艦隊,但從來沒有如此規模的英國艦隊曾進行過如此漫長的航行……今天我們往這些戰艦的炮口裏插鮮花,但也許有一天,我們必須用它們來決定我們國家在太平洋上的地位,而加利福尼亞的命運也將有賴於此。”另一位作者則更加煽情地寫道:“愛國心從我們的體內奔湧而出,我們從未像現在這樣深刻地意識到自己是個美國人。”可以說,羅斯福總統安定人心,以及為海軍造勢的目的完全達到了。

    5月5日下午3點,艦隊在一片惜別聲中離開了聖克魯茲前往舊金山市。3天之後,專程趕來的海軍部長滿懷驕傲地檢閱了舊金山灣中大大小共42艘戰艦。次日,身體狀況再次惡化、已難以繼續履行職責的埃文斯少將離開了艦隊,原第四戰列艦分隊司令查爾斯.斯佩裏少將接過了艦隊的指揮權。

    5月18日,大白艦隊進行了最後一次本土範圍內的活動,北上訪問了貝靈漢、西雅圖、塔科馬、安吉利斯港等地。艦隊此時的陣容已有所改變:

    第一分隊的“路易斯安納”號和第三分隊的旗艦“明尼蘇達”號互換了位置;第三分隊的“緬因”號機器運轉不良,耗煤過多而且煙大,影響行動,而第四分隊的旗艦“阿拉巴馬”號除機器存在故障外,艦體還有漏水的毛病,因此這2艦都留在舊金山入塢檢修。“緬因”號的空缺由原屬第二分隊的“弗吉尼亞”號填補,而“弗吉尼亞”號則由亞洲艦隊的戰列艦“內布拉斯加”號(“弗吉尼亞”級)頂替,“阿拉巴馬”號則由亞洲艦隊的戰列艦“威斯康星”號(“伊利諾斯”級)頂替。艦隊在完成了上述活動後便分散到西岸的各船塢中徹底檢修,為下一階段更為漫長的航行作好準備。完成檢修後的各艦重新集結於舊金山。

“大白艦隊”(Great White Fleet)號稱美國海軍史上最強的艦隊。

    太平洋上

    7月7日,15艘戰列艦帶著4艘軍輔船和醫院船“安慰”號離開舊金山,開始了它們的東方之旅。艦隊先在夏威夷首府檀香山停靠了幾天,隨後又於22日出發前往新西蘭。

    這段長達3850英裏的航程是“大白艦隊”整個航行中最遠的一段路程。為了考驗艦隊的連續航行能力,艦隊從美屬薩摩亞視距以內通過而未停靠補給。8月9日,艦隊抵達了新西蘭的奧克蘭港,然後又穿過塔斯曼海的冬季風暴向西進發,對澳大利亞進行了訪問。艦隊在澳大利亞各地停留了大約一個月,先後訪問了悉尼、墨爾本和奧爾巴尼等港口。澳大利亞民眾對首次來訪的美艦表示了極大的好感,其歡迎之熱烈令英國政府吃驚之餘,也不免生出了幾分醋意和不安。

    圓滿完成了澳洲之行後,艦隊向北穿過龍目海峽和爪哇海,通過婆羅洲和蘇拉威西島之間的望加錫海峽前往菲律賓,艦隊中的絕大多數官兵都是首次來到亞太地區,他們津津有味地欣賞著令人耳目一新的亞熱帶海域的迷人風光。

    10月2日,艦隊浩浩蕩蕩地駛進了馬尼拉灣。由於岸上正流行霍亂,艦隊取消了一切歡迎活動,並禁止官兵登岸,隻是加煤、補給。10日,艦隊急匆匆地再次出發,航向直指此次出訪中最重要的目標——日本。早在3月,日本駐美大使高平小五郎便向美方表示,歡迎“大白艦隊”到日本訪問。羅斯福總統及內閣成員經過慎重的考慮後接受了這一邀請。值得一提的是,此刻在戰列艦“堪薩斯”號和“明尼蘇達”號上,各有一位30多年後讓日本人痛徹肺腑的年輕軍官——海軍少尉威廉·哈爾西和雷蒙德·斯普魯恩斯。

    前往日本的航行一共持續了8天,在此期間一直有猛烈的台風相伴,個別艦隻的艙麵設施出現了破損現象,還有3名水手被狂風從甲板刮落海中,其中兩人被救起,另一名水手則消失在太平洋的巨浪中。

    訪問日本

    18日,遼闊的東京灣出現在艦隊前方。很快,前方出現了前來迎賓的日艦,其數量亦達16艘,可見日方此次接待規格之高,禮儀之莊重。美艦上的官兵們好奇而警惕地注視著這些日本戰艦。

    55年前,馬修·佩裏準將所率領的東印度艦隊4艘蒸汽帆艦組成的“黑船艦隊”,正是由此地叩開了日本的國門。在此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一批批噴著黑煙陸續到訪的西方戰艦仿佛是一座座來自海外的仙山,帶來了所屬國文明、先進、富裕與強大的氣息。而自從明治天皇下令全麵向西方學習後,上至貴族、高官,下至普通百姓,祟洋之風迅速蔓延,甚至還出現了應鼓勵婦女利用白種人來“全麵改良人種”的奇談怪論。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對包括外交官員、海員及商人在內的眾多西方人來說,日本無異於享樂的天堂。然而這一次等待全體官兵的會是什麽,大家的心裏都不大有底。不知是否有人想起了若幹年前,中國的北洋水師在日本訪問時的遭遇。然而此時,美方的16艘戰列艦在日本人眼裏,恐怕遠不止是當年“定遠”、“鎮遠”二艦那樣的“獅”、“虎”。

    盡管剛剛在日俄戰爭中大撈了一筆(自己隻損失了2艘戰列艦和幾艘舊巡洋艦,卻從俄國人手裏繳獲了6艘戰列艦和大批其他艦船),從而一舉躍居世界海軍排名第四,但由於財力所限,日本海軍這2年來隻補充了2艘購自英國的戰列艦“鹿島”和“香取”,此外還自行設計、建造了2艘頗具威力的“築波”級裝甲巡洋艦。自建的首批戰列艦“薩摩”和“安藝”,以及由“築波”級發展而來的新型裝甲巡洋艦“伊吹”和“鞍馬”均已下水,而日本第一級真正意義上的無畏艦“攝津”和“河內”雖已完成了設計,但此刻仍未開工。

    由於所能建造的戰艦數量有限,日本人把每一艘主力艦的設計指標都定得相當高,也不吝於采用最新的設計思想和技術,然而有限的財力卻在拖他們的後腿。比如:由於采購經費不足,原本打算裝備8門12英寸主炮的“薩摩”級戰列艦不得不改為4門12英寸和12門10英寸炮混裝。而“河內”級戰列艦的12門從英國進口的12英寸主炮中,也隻有4門為新式的50倍徑1905型,其餘8門仍為舊式的45倍徑1904型——同一艘軍艦上裝備口徑相同而型號不同的2種主炮,這真可謂是獨一無二的日本特色了。此外,由於缺乏經驗和技術,這些自行建造的軍艦在設計及建造質量上都還存在著不足之處。

    反觀美國海軍,不僅有2艘新型的“密西西比”級戰列艦即將服役,第-艘無畏型戰列艦“南卡羅來納”號也下水在即(時間就在大白艦隊抵達日本之後一個星期),而更加強大的“特拉華”級無畏戰列艦8個月前也已開工。受有限的財力、技術及經驗困擾的日本海軍要想從整體上追上美國海軍,至少在短期之內仍是一個難以實現的美夢。也許正是這個原因解釋了後來發生的事情:從日本政府到民間,原本預料中的冷淡和敵意都像被龍卷風刮得無影無蹤。“大白艦隊”的官兵們後來回憶說,在整個航程中,在日本所受的接待是最熱情而隆重的。

    “大白艦隊”停泊在了東京以北約20公裏的橫濱。抵達後的第3天上午,天皇親自接見並賜宴招待了斯佩裏少將以下的30名級別較高的軍官。次日下午,聲名顯赫的東鄉平八郎大將又在新宿禦宮花園主持了海軍招待會,而此前這個皇家花園隻在他率領聯合艦隊打贏了至關重要的對馬海戰後為他慶功時才開放過一次。招待會上,這位平日裏威風凜凜的日本“軍神”被年輕的美國少尉們在惡作劇般的歡呼聲中拋向空中。

    在拋起東鄉大將的美軍少尉中,有一位來自新澤西的年輕小夥,名叫威廉·哈爾西。36年後,他在萊特灣親率人類曆史上最龐大的艦隊,徹底擊敗了橫行一時的日本聯合艦隊。哈爾西後來回憶起這一刻時,心情複雜地說:“如果我們能夠預知未來,當時就會把他拋起3次!”

    至於民間,整個東京地區到處都飄舞著美日兩國的國旗。當美方官兵在新橋和日比穀公園等處舉行閱兵典禮時,受寵若驚地看到道路的兩旁擠滿了揮舞著小旗、滿臉堆笑、如癡如醉的日本觀眾。

    10月25日,圓滿完成了訪問任務的“大白艦隊”在一片皆大歡喜的氣氛中離開了日本。日方再次出動16艘戰艦相送,其中“築波”、“香取”二艦更是一直陪送到次日方才分手。

“大白艦隊”中的“明尼蘇達”號戰列艦側視圖。

“大白艦隊”中的“密蘇裏”號戰列艦側視圖。

    順訪中國

    10月27日,“大白艦隊”分成兩部分,戰列艦第一、二分隊隨斯佩裏少將返回菲律賓,第三、四分隊的8艦則在第三戰列艦分隊司令艾默裏少將的率領下,於30日抵達中國廈門,進行為期一周的訪問活動。

    清政府對美艦隊來訪一事非常重視,海軍的主力戰艦——巡洋艦“海圻”、“海容”、“海籌”、“海琛”和驅逐艦“飛鷹”齊集廈門,“飛鷹”號出港迎接,軍機大臣毓朗、外務部尚書梁敦彥、當時總理南北洋海軍的廣東水師提督薩鎮冰等高官“結彩樓於演武亭海邊”,隆重歡迎來訪的美艦。

    11月3日,薩鎮冰在旗艦“海圻”上設宴款待了美國來賓。直至今天,廈門南普陀寺後山還存有紀念大白艦隊此行的石碑,碑文曰:“大美國海軍額墨利提督座艦路易森那號、乏瑾呢阿號,阿海阿號、米率梨號同石樂達提督座艦喊士肯車心號、伊令挪意司號、肯答機號,凱爾刹臣號來遊廈門。我政府特遣毓朗貝勒、梁侍郎、鬆製軍、尚方伯,海軍薩提督率領海圻、海容、海籌、海琛四艦及闔廈文武官紳在演武亭開會歡迎,聯兩國之邦交,誠一時之盛興,是則我國家官紳商民所厚望焉!”

    對廈門的訪問結束後,“路易斯安納”號離隊前往香港,送即將退休的艾默裏少將去該地搭乘郵輪回國,其餘各艦則在第四戰列艦分隊司令施羅德少將率領下返回菲律賓與本隊會合。11月7日,艦隊開始在蘇比克灣進行為期19天的炮術訓練。隨後,艦隊與駐菲律賓的亞洲艦隊對調了一千餘名官兵,所有的傷、病員仍由醫院船“安慰”號運回本土。

    艦隊歸航

    “大棒”再次磨光擦亮後,艦隊開始了其第三階段的航行。首站是錫蘭(今斯裏蘭卡)首府科倫坡,當地的英國總督慷慨地向艦隊中的官兵們贈送了茶葉——軍官每人4磅,水兵每人1磅。隨後,艦隊第6次跨越赤道進入了紅海,於1月3日抵達了蘇伊士運河南端入口處的蘇伊士城。為了讓這支龐大的艦隊通過,運河不得不對其他艦船臨時關閉了4天。

    1月7日,艦隊的最後一組戰艦通過運河,抵達了埃及的塞得港。此後,艦隊解編成幾個小隊,在3個多星期的時間裏分頭行動,所到之處包括法國的維爾佛朗什和馬賽、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土耳其的士麥那(今伊茲密爾)、希臘的雅典和薩洛尼卡、英屬馬耳他以及當時屬於敘利亞的貝魯特、利比亞的的黎波裏、阿爾及利亞的阿爾及爾和摩洛哥港市丹吉爾等地。值得一提的是,1月11日,“伊利諾斯”號在前往馬耳他的途中忽然接到斯佩裏少將的電報,告知意大利的西西裏島剛發生大地震,造成了慘重的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斯佩裏少將命令“伊利諾斯”號立即前去協助救災。此舉後來贏得了意大利國王的感謝和高度讚揚。

    21日,圓滿完成了對各處訪問的“大白艦隊”齊集於直布羅陀。直布羅陀掌握在英國人手中,地處地中海與大西洋之間的戰略要衝,是各國艦船在這兩個海區之間活動時的必經之地,素有“萬國戰艦俱樂部”之稱。“大白艦隊”的到來,給港灣中增添了一道來自美國的風景。

    經過一番補給和休整,2月6日,“大白艦隊”在離家近14個月後終於踏上了歸途。橫渡大西洋的航行對艦隊來說可謂是輕車熟路。17日,艦隊和正在大西洋上巡航的另一支強大的美國艦隊會合,使大白艦隊中又多了“緬因”號(“緬因”級)、“新罕布什爾”號(“康涅狄格”級),以及最新式的“密西西比”和“愛達荷”號,共4艘戰列艦。在接下來的數天裏,又有裝甲巡洋艦“北卡羅來納”號和“蒙大拿”號等數艦相繼加入,使整個艦隊的戰艦數量增加到了25艘。這支剛剛跨越了46000海裏之遙的艦隊於2月22日風塵仆仆地駛進漢普頓水道時,還有2個星期就將卸任的羅斯福總統親臨迎接。他在致迎接辭時激動地表示:“派大白艦隊出訪,是我此生對和平的最大貢獻。”

“大白艦隊”(Great White Fleet)號稱美國海軍史上最強的艦隊。

    意義重大:美國籍此成為世界列強

    “大白艦隊”的出訪,對美國和整個世界來說都有著重大的意義。從19世紀後期開始,美國已逐步由農業國轉變為以重工業為主導的工業國,並於1894年正式取代英國,成為世界上頭號工業強國。

    此時美國西部已經開拓完畢,拉丁美洲成為美國“後院”,加勒比海成了美國的“內湖”,美國的目光開始盯向遙遠的世界。正如羅斯福所說的:“如果我們要真正成為偉大的人民,就必須滿懷信念,努力爭取在世界上扮演一個重要角色。”而要做到這一點,一支可以全球行動的海軍是必不可少的。大白艦隊”這次近似實戰狀態下的遠航正是對自己戰艦的續航力、機械的可靠性以及艦員的素質和耐受力的一次實際檢驗。檢驗的結果十分成功,美國正式地從地區強權轉變為世界性的大國,加入了世界列強的“俱樂部”。

    此次航行也是一次“胡蘿卜加大棒”的美國式的外交活動。艦隊所經之地,到處都受到熱情的歡迎和接待。這些外形如同白天鵝般優美、卻又擁有異乎尋常的毀滅能力的戰艦仿佛帶來了新大陸年輕、驕傲、強大而又自信的清新氣息,同時也儼然成了美國的縮影,其形象從此在各國民眾的心目中紮下了根。而各國政府對“大白艦隊”的印象同樣極其深刻:

    對南美各國來說,“大白艦隊”無疑是美國對使它們遠離歐洲列強的“門羅主義”的再次強調和保證;

    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則開始認真地把美國當成使它們免遭日本侵略的主要保障;

    歐洲舊大陸上的老牌列強,自然也不會放過拉攏美國這一國際政治格局中新興力量的機會;

    而在日本,其輿論界和民間團體中一度流行的那種沸沸揚揚的反美情緒減弱了。當年的11月30日,日本駐美大使高平小五郎與美國國務卿羅脫在華盛頓迅速締結了維護太平洋地區現狀的《羅脫—高平協定》

    此外,大白艦隊的出訪對美國海軍日後的建設也有著不小的影響。它成功地喚起了本國民眾及政客們,特別是西岸那些曾對海軍建設漠不關心、對造艦撥款指手劃腳,現在卻又因其輕率和傲慢的排日舉動而將自己的所在地置於日本人的敵意和恐嚇之下的參、眾兩院議員們對海軍的熱情和支持。

    美國海軍自身還利用這次遠航機會測試了一些新的技術和設備,比如在當時剛剛興起的無線電通信。整個艦隊以“俄亥俄”號為通信中樞,在各主要戰艦上一共裝設了24套無線電收發機,並為各艦規定了各自的無線電呼號。在航行途中,艦隊除了與本土進行通訊,還和各個國家的無線電愛好者進行了廣泛的聯絡。盡管艦隊返回後,這些無線電設備都被拆除並重新鎖進了庫房,但畢竟加深了美國海軍對無線電技術的了解,積累了使用經驗。

    不過,在航行中還發現白色的艦體在裝煤時極易受到汙染,於是美國軍艦從此以後不再采用白色塗裝,船體改為深灰色,煙囪附近為黑色。作為此次航行的一個意外結果,“大白艦隊”從此在海麵上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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