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瑞典和中國
(2012-03-04 04:4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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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瑞典和中國
中國有乞丐,由古就有,這是因為中國過去窮,一直是一個閉關自守的弱國。現在雖然都說經濟騰飛,欣逢盛世了,但貧富差距仍然巨大,不少人仍未進入小康,不少家庭仍未解決溫飽,有乞丐,不足為奇。
瑞典也有乞丐。我在瑞典耽了二十多年了,從聞名於世的平民首相帕爾梅,到有一張鞋底般長臉的首相卡爾鬆,再到胖首相佩爾鬆,再到現在保守黨的光頭首相賴因菲爾特,都沒有能消除瑞典的乞丐。瑞典是有名的高福利國家,窮人有房租補貼,孩子有兒童補貼,看病有醫療保險,連坐牢的犯人周末回家還發探親津貼。然而,瑞典還是有乞丐。
中國的乞丐大多是逼出來的。或天災過後,如瘟疫,如蝗害,如地震幹旱洪水;或人禍在前,如兵災盜賊,如日寇入侵,如大躍進三麵紅旗,弄得老百姓無計營生,隻得沿街乞討。“飯籃向曉迎殘月,歌板臨風唱晚秋”,雖然有人把行乞寫得那麽富有詩意,但嗟來之食,總是迎著冷眼含著辛酸往下吞的。
瑞典的乞丐是懶出來的,或者說是福利滋養出來的。他們大都是好吃懶做的癮君酒徒,一個個龜縮在街角車站,酗酒噴煙,冷眼看著過往的倩女俊男。倘若不知他們思想的貧乏,還真以為這是一批“科頭箕踞長鬆下,白眼看他世上人”的厭世的哲學家呢。
中國乞丐的行乞方式和瑞典的不同。中國人一向堅韌不拔,誌在必奪,縱淪為乞丐,光榮傳統一點也沒有丟掉,因而討起飯來也死叮不放,窮追不舍。以前上海有一出滑稽戲叫“叮巴”,就是表演一個乞丐叮一富商,從大世界一直叮到外灘。記得當年我在國內,也曾路遇一乞丐,向我討錢,我說沒有,他竟能尾隨我到家,我關了門,他還在門外高喊不斷,後來甚至擂起門來,我隻得開門付錢,打發他了事。再如前幾年我在北京火車站的候車室裏坐著等車,突然走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嘭一下就跪在我麵前,手一伸,咬著嘴唇,看著我,一語不發。我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緊抿的嘴角,知道我又遇到一個厲害的角色。我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些零錢,打發她離開。我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一個小姑娘跪在我的麵前。
瑞典的乞丐就不一樣。有一次我同樣在斯德哥爾摩火車站等車,不到一小時內,就接待了兩位乞丐。先是一位衣衫破舊的男子,留著肮髒的長胡子;後是一位穿著短衫露著肚臍的女郎。他們簡直就像驗票員一樣,依次一個不拉地向坐著等車的旅客討錢。來到我麵前,一看是黑頭發黃皮膚,出口就來了英語,問可有錢“借”給他們。說借不說討,措辭就有講究。我搖了下頭,他們馬上說一聲“Sorry”,立刻就去問下一個旅客了。對我如是,對其他瑞典人也都如是,從不糾纏不休。過了大約半小時,他們又會再來詢問一遍。看到我還坐那兒,知道是老顧客,沒戲,就越過我不再問我“借”了。我想,他們也許得算是乞丐中的君子,不“強人所難”啊!但也許該說是乞丐中的懶漢,懶得再和你打第二個回合吧?
當然這隻是廣義言之。現在中國的乞丐問題變得比以前複雜多了,據說靠行乞蓋起房子的都有。有些地方,如法國的雨果英國的狄更斯筆下寫的乞丐幫,也誕生了。好心人對我說,這是社會發展過程中必然產生的問題。但願如此。因為瑞典至少是沒有這種幫派乞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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