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仲夏節

                                   
 昨天是瑞典的仲夏節，一個在瑞典僅次於聖誕和複活節的大節日。

 瑞典地處北歐，北麵一頭紮進北極圈，那兒整個冬天不見天日。就是我居住的南方，其緯度也和中國黑龍江畔的邊城漠河差不多，冬天不到下午四點就夜幕低垂了。 正因為瑞典一年中有太多的寒冷， 太長的黑暗，人們對仲夏節才表現出異常的熱情------這一天氣候溫暖，陽光最多，白晝最長。
 
  仲夏節前一天, 瑞典各個城市的的公園裏，各個居民集中點，都高高豎起一根花杆, 花杆的頂端掛一個三角形的支架, 三角形兩個底角處各吊一個大的花環。花杆和支架的周身綴滿了芳草和鮮花, 有紅色的玫瑰, 紫色的丁香, 白色的梔子, 粉紅的芍藥, 黃色的蒲公英, 更有叫不上名字的野草山花, 五彩繽紛, 香氣襲人。

   仲夏節前夕，下午一點左右, 孩子們都穿上美麗的衣服, 在父母的帶領下, 陸續來到這花杆周圍。女孩頭上都戴一個用鮮花紮就的花環, 一個個像紛飛的彩蝶。 花杆下, 必有幾位年過六旬的民間藝人, 在拉手風琴和小提琴, 高興得胡子都在顫抖。當悠揚的琴聲一起, 大人和小孩 就互相攜起手來, 形成一個長蛇陣, 圍著花杆, 由外向裏, 一邊盤旋, 一邊跳舞。那舞蹈生動而奇特, 一會兒左手伸直, 右手捏鼻, 模擬大象; 一會兒蹲在地上, 呱呱地叫著, 模仿青蛙; 一會兒彎腰躬背, 把手放在身後, 翹起一個手指, 像徵豬的尾巴; 一會兒又昂首挺胸, 學小提琴手拉琴。最有趣的是那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 蹣跚著拉著母親的手, 學大人的樣子跳舞, 咯咯地笑個不停。一旦失去了節奏, 就惶惑地原地亂轉。長蛇陣的頭端, 總有一個身穿民族服裝的老頭, 邊唱邊跳邊指揮, 並不斷地把旁邊圍觀的孩子和成人，不管相識的或陌生的，一把拉進舞陣, 把歡樂的氣氛一次次推向高潮。當父母和孩子的歌舞結束後，成雙作對的成年人，穿著因地區不同而風格各異的民族服裝，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民間舞蹈。那悠揚的琴聲和歡快的笑語，一直延續到夜幕降臨。
 
 仲夏節這一天，大多數商店都關門。城市顯得象一座空城，馬路寂寞地躺在陽光下，難得有一二輛汽車悄悄地駛過。但在人家的花園裏，往往安放著餐桌，鋪著白色的台布，一家人包括平時難得見麵的親戚，都聚在一起。這一天，類似於中國的中秋，是團聚的日子。餐桌上必定有燒熟的新收獲的土豆，和用各種方法醃製的鯡魚，此外還有烤豬排，熏三紋魚，和新采擷的殷紅鮮豔的草莓。啤酒和烈性的燒酒更是不能缺如的。人們在時至黃昏仍未西斜的陽光下，在茉莉花和紫丁香馥鬱的芬芳中，暢談暢飲。而且每每對酒當歌，當喝完一杯酒，就長歌一曲。有人計算過，在這一天消耗的啤酒，勝過全年任何一天。

 仲夏節的夜晚, 是帶有神秘色彩的。以前，人們會收集那一夜的露珠, 認為可以治療百病。人們還會尋找野厥, 看它有否開花。因為這一夜看到厥花的人將一生幸運。那些即將和童年告別的女孩子們, 會到野外去采七種鮮花, 紮成一束, 放在枕下, 去做一個仲夏夜之夢。據說, 姑娘未來的終身伴侶, 就會踏著鮮花, 浴著北歐特有的熹微的夜色, 出現在她的夢中。

 人們慶祝仲夏節，還因為這一天一過，大多數人就開始休假。長夏休假，在這個高福利的國家，幾乎是壓倒一切的。仲夏一過，當城市明顯地變得空曠和安寧時，機場，碼頭和車站，常常隊長如龍。他們奔向西班牙，意大利，衝到希臘，埃及，飛向泰國，印度，總之到一切新奇的陌生的充滿陽光的國家。有一年我到希臘一個海島開會，那出租司機聽說我來自瑞典，開玩笑地叫我轉告他對瑞典王後的問候，說謝謝每年夏天那麽多的瑞典遊客，鼓了他們出租司機的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