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墨瑞君新舊兩稿虞美人

昨天讀到墨瑞君的虞美人(見後附)，即吟了幾遍，感到是一首好詞。首句“一簾春睡休驚了”起得平正，第二句“夢裏分離少”立刻就奪人注意。不說夢裏相逢，偏說分離少，更見白日相思的痛苦和夢裏團聚的珍貴。團圓夢被驚醒後，自然想到去年分離. “去年杯酒餞秋風”，有情有景，真是爐火純青的好句子。末句“小橋蘭舟何處訴情衷”，自然接上，風景依舊，人隔天涯，自是催人淚下。上半闋意深詞雅且流暢自然，一氣嗬成，可喜可賀。末句平仄略有點問題，因句好，可不去管他。

下半闋“胭紅如舊人不在，最恨冰輪改”，想當初分別時是月缺，而今偏是月圓,故惹人恨。末兩句“月盈說是滿腔愁，怕到清瘦難耐淚空流”，似乎說的還是那層大家已知道的意思，隻不過略形象一點。且“說是”“怕到”都有點生硬，感到作者造句有點困難，不能水到渠成。

今天讀到墨君的新稿(見後附)，我感到是改好了。上半片不動，下半片推倒重來，換個角度說。“胭紅如舊人不在，為等君來改”，說的是佳人因心上人不在懶於梳妝，但盼他來後重新打扮。這一改，“胭紅如舊”和下句接得就自然。這種“女為悅己者容”的意思也許還不太新穎，作者接著再進一層，“畫眉難舉這多愁，別後伶仃清瘦淚空流”，說怕分離太長愁太多，眉間堆不下這多愁，弄得人憔悴不堪，相逢時想梳妝也難了。這種矛盾和悱惻，就有了另一層感人的力量。“畫眉”句中的“舉”字用得好，見墨君煉字的功力。

最後，“為等君來改”，我曾試著易“為”為“隻”“但”和“且”，意思和程度略不同，看各人喜愛了。

附墨瑞 虞美人 別後 (舊稿)

一簾春睡休驚了，夢裏分離少。去年杯酒餞秋風，小橋蘭舟何處訴情衷。

胭紅如舊人不在，最恨冰輪改。月盈說是滿腔愁，怕到清瘦難耐淚空流。

虞美人 別後 (新稿)

一簾春睡休驚了，夢裏分離少。去年杯酒餞秋風，小橋蘭舟何處訴情衷。

胭紅如舊人不在，為等君來改。畫眉難舉這多愁，別後伶仃清瘦淚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