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裏之間（6）——美國有雷鋒？

書接前文，話說近年閑來無事，在朋友的鼓動下，業餘在家中練習起了書法，在塗抹了幾幅自己還看得過眼的字後，就有掛在牆上自我欣賞的念頭，要掛起來，就得裱糊，總不能把那白宣紙直接貼在白牆上吧，就算那不是褻瀆‘藝術’，也有礙觀瞻。裱糊？咱不會啊，現學也沒那條件，要托宣紙、上綾、安軸，又要手藝，又要材料，想想要當個裱子（孔子、孟子、婊子？）也不那麽容易，隻好另想他轍。

想到Game Room中有一約七米長的空牆時，靈機一動，便有了主意，咱不能單獨裱糊，可以整牆懸掛。方法是將一長布條，上用木條固定，下用木軸垂拉，然後將字一幅幅地貼上，就該有一組裱糊字的感覺。想好之後便去向阿Q谘詢施工方案，他可是這方麵的專家。他問清了我的設計概念和用途後，說這不應該很難，便離開了。第二天，他竟然帶著太太和木條來敲我門，要幫我安裝。真是那句：“難者不會，會者不難。”他不愧是搞室內木質裝修的，隻見他用布將四根木條一包作邊，內加幾條縱木條，用無頭的釘子往牆上一釘，嚴絲合縫，平平整整，三下五除二地就給它搞定了。一看效果不錯，比我想象的都好，在巧克力奶色的布上，能寬鬆地貼上七八幅字，不顯亂，有藝術感，美中不足的是咱字寫的不好。現在，每逢有更好的練習帖，我便將舊的換下，相信十年二十年後，應該不同凡響了。



有段時間太太感覺到烘幹機的烘幹效果明顯下降，比常規多出一倍的時間，衣服仍不能烘幹，想想烘幹機就兩樣，一是加熱，一是排氣。打開烘幹機，裏麵似乎熱度足夠，烘幹機出口處的少量毛毛也都被清理出來了，還是不管用，我便去請教阿Q，阿Q說：“我知道什麽原因，我家前幾天也有問題了。”說罷，便從他卡車上卸下梯子，架在我家烘幹機室外的排風口前，上去看過後下來，拿了螺絲刀等工具又爬了上去。隻見他把排風口的鐵蓋螺絲卸下，然後從裏麵掏出一長條的鳥窩，裏麵還有四隻鳥蛋，鳥窩的裏頭完全堵塞了整個排風口。

我想這鳥也夠聰明的，那個室外排風口本有一個小鐵片蓋著，隻是烘幹時，風吹著鐵片翹起，平時裏麵幹燥，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烘幹時還有暖暖的空氣吹出，可能更適合孵卵，確實是個築巢的好地方，小鳥竟能用喙撬開鐵蓋，銜草在裏麵築巢。

鳥窩是拿出來了，通風口也清理了，可鳥要是卷土（草）重來怎麽辦呐？阿Q說：“甭擔心，我明天就弄兩個網罩，將它們都罩住，鳥就進不來了。”第二天，果然他用網罩將兩家的排風口罩住，既不影響通氣，小鳥也無機會再在裏麵築巢了。

寫到這裏，我忽然在想，我應該檢查一下我抽油煙機的室外排風口，別讓那些喜歡中國烹調的小鳥再在那裏麵築巢，它們到能先品嚐我家烹調的香味，但我中式排油煙機的風力就算再大，油煙也隻會在屋內循環了。

一天周末，我在家中的Office上網正忙，屋外狂風大作，大樹傾斜，小樹彎腰，忽然聽到房頂處哐啷一通亂響，風小後，在房子的周圍對著高高的二層房頂看了看，未見到什麽不妥，也就沒有在意。

第二天，正在吃晚飯，門鈴響了，就開門看看，見阿Q站在我家門口，一架梯子豎在窗前。我問出什麽事了，阿Q告訴我，頭天他在他後院發現一大塊刮壞的塑料蓋子，他就爬上自己的房頂觀看，沒見到什麽異常，但從他家的房頂上看到我家房頂排風口（又是愛搗亂的排風口）的塑料蓋被風刮斷，所以他想上我的房頂實地勘察一下，量一量尺寸，以便幫我更換，在上我屋頂前，先跟我打招呼。第二天，阿Q拿來兩個鬥笠形的鐵製圓蓋，爬到房頂上幫我換好。換好後阿Q告訴我，這兩個排風口直徑超過一尺，開口向天，鬥笠一樣的蓋子是遮擋雨水灌入的，幸虧他及時發現並幫我更換成結實的鐵蓋子，不然，下雨時家中灌進水還不知什麽原因。

事後，我堅持要給錢，阿Q說：“我給朋友幫忙從不收工錢，如果有要收的材料費，我會告訴你的。” 我不知道他的材料從哪裏來的，阿Q自己是老板，應該是他工程上的用品，每當我要付錢給他時，聽到的回答總是那句：“No biggie. Don’t worry about it.”

至於他幫我修爐子、暖氣等等好事便不一一列舉了。

一天周末，見阿Q又要開著他工作用的卡車出門，我問他：“周末還上班嗎？”他答道：“我太太在單位作慈善，內容是免費幫人修房屋，我出一天的免費工，幫她幹活，算她的慈善捐助。”我說：“你每天早起晚歸的工作很辛苦。”他說：“我太太喜歡花錢，我隻好多工作點了。”

阿Q助人為樂的精神也感染著我，我和他家之間的草都是他在割，而我便包下了和另一家鄰居Morgan 家之間的草，不知Morgan會不會再替他的鄰居割草？

說道割草，有兩位七十多歲的中國夫妻朋友，他們的草全部都是老美鄰居割的，大概鄰居怕他們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要鍛煉、減肥，順便為他們割的，聽到這裏，忽然雷鋒在去醫療隊治病的路上，為建築工地運磚治好肚子疼的故事就浮現在腦海裏，我確認，美國也有雷鋒。

現在我有事都不好意思讓他知道，畢竟人情是一個不好還的債，雖然他可能絕不在意，我們常有無以回報的感覺，隻好每次聖誕節時，送上一些禮物，回國或去中國店Shopping時買些禮品、食物，自家的特殊烹調，送上一份，略表我們的謝意。中國有句俗話：“遠親不如近鄰。”我深深地感受到這句話的含義，也很慶幸，自己有這麽一個好鄰居，早想寫篇文章炫耀一番，不意拖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