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夫婦為了100塊錢的事跟蔚然和阿梅僵持在那裏互不相讓,臨桌的一位老太太看不下去了,挺身站出來要說明真相,那男人卻突然泄了氣,沒了暴戾,也沒了精氣神兒,一旁坐著的他的太太趕緊出來打圓場,對男人說:“honey,算了算了,100塊錢丟就丟了吧,就權當是被人給偷了,這家店咱以後不再來就是的了”,女人拉起她丈夫來就往門外疾走,那男人罵罵咧咧地被太太給拽出了門。
阿梅見人家不再糾纏,雖然那兩人沒付飯錢就走了,盡管有些心疼,但因為終究沒惹出啥大的麻煩,便舒了一口氣。
“這事我從頭到尾都目睹了”,那老太太用手指了指蔚然,不緊不慢地說:“這位女士是無辜的,剛才那位先生將一張一百塊的票子放在桌邊準備付飯錢,他隻顧著跟他身邊的女人講話去了,卻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的時候,他的胳膊將那張票子給蹭到了地上”,她又指著旁邊的一張桌子說:“噢,這裏坐著的一個年輕男人,伸出腳去,悄悄地將那票子夠到了他的腳邊,然後彎腰裝作係鞋帶兒的樣子,將那票子偷偷收進了他自己的口袋,我還沒來得及提醒那位先生,那年輕人就已經站起來走掉了。”
噢,是這樣子啊。蔚然跟阿梅都長出了一口氣,蔚然覺得渾身輕鬆自在,而阿梅感到的卻是被那倆人白蹭一頓飯的懊惱。
“那兩個人發現丟了錢以後,急得互相埋怨,我都聽見了,是那女人出的主意”,那老太太指著蔚然接著說:“說讓這位女士來賠,我為他們感到羞恥,一對白垃圾。”
蔚然對這位仗義的老太太肅然起敬,拉著她手說了句,“Thank you”,便眼含熱淚,不知該如何表達更深切的謝意了。
那老太太走後,亞娟聽說了這事兒,便過來拉起蔚然的胳膊就要去找阿梅:“走,跟我找那個臭娘們兒說理去,我看她以後還敢‘老太太吃柿子——淨撿軟的捏’了。”
蔚然連忙阻止她道:“不用了,我心裏堵得慌,阿梅不說我明天也不想來這裏了,沒意思透了。”
亞娟道:“正好,我明兒也不想再來這裏了,走,咱一塊兒找那肥婆算賬去,哪兒有她這麽欺負人的嘛,簡直是拿著咱們打工的不當人看啊。”
蔚然使勁將亞娟的手拿開,道:“算了算了,阿梅已經跟我道過歉了,把她的話也收回去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兒,她開店賺個辛苦錢也不容易,咱不能得理不饒人啊。”
“瞧瞧,見了老實人不欺負有罪哇”,亞娟恨得在蔚然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就你啊,我都想揍你一頓了,被人踩巴成這樣了,你還替她說話,見過脾氣好、心眼兒好的,沒見過像你這樣好的……你好傻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軟弱隻能助長她的氣焰,這種人是有爹娘養、無爹娘教的,姑奶奶我今兒不教育教育她,看來她是不知道該怎樣做人的了。”
蔚然實在不願意在外麵招惹事非,她從來都不是個能吵善罵的人,寧願吃點啞巴虧也不願意跟人抓破臉,她想了想,說:“亞娟,求你個事兒,”
“啥?說!”亞娟的火氣還未消,說話還氣哼哼地。
“你,能不能幫我跟‘四季春’的老板說說,我想去那邊打工。”
“行,有啥不行的,不就一句話的事兒,我在那邊人緣兒不錯,跟老板的關係還行,隻要有空缺,應該沒問題的。”
“那就太謝謝你了”,蔚然對亞娟的熱心幫忙不勝感激,可一想起她自己還一屁股的麻煩自身難保呢,心裏便酸酸地難受:“你看,你現在這麽多事兒,我幫不上忙還給你添亂,真是不好意思啊。”
“你這說哪兒話呀,咱姐兒倆這麽講就生份了不是。”
蔚然辭去了“北京園”的工,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家,已經快晚上7點了,夏禾跟傑森在看電視,正等著蔚然回來做飯吃。
蔚然將兩盒子阿梅送她的幾樣炒菜和米飯放到桌上,又去廚房拿來碗筷擺好,便招呼那爺兒倆過來吃飯。
夏禾見蔚然隻顧悶頭吃飯,一句話也沒有,她臉色鐵青,眼睛傻呆呆地盯著桌子看,便問道:“怎麽了,又為啥事兒不高興啦?”
“今天真倒黴,出門兒前也沒看看黃曆”,蔚然歎了口氣,將白天與那一對白人夫婦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夏禾講了一遍,夏禾聽了後,皺著眉頭,邊吃邊說:“你這人呐,何苦跟人家鬥這氣?!翻開口袋給他看看就是了,又不是讓你扒衣服,你越是這麽死強,人家就越以為你心裏有鬼,常識嘛,這都不懂,換我也得讓你這麽做。”
“噢,你可真是的,你讓我把尊嚴往哪兒擱?我心裏沒鬼,憑什麽要聽他擺布?!沒想到阿梅也是一副諂媚的樣子,讓人惡心”,蔚然越想越窩囊,氣得飯也吃不下去。
“嗬,你還挺有誌氣的啊”,夏禾使勁嚼著嘴裏的肉,道:“你可別說我沒有同情心啊,你這麽個強眼子脾氣跟誰能處好了?俗話說,‘端人家碗、看人家臉’,我要是跟你這樣,碰上點兒不順心的事就尥蹶子、受不得半點委屈的話,咱家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啊?你以為我每天在外麵遇到的都是解放區的天啊”,他嚼了半天才將那口肉咽下,卻感到了口渴,就又問:“怎麽?吃米飯沒湯?給倒碗水來。”
蔚然去廚房端來兩碗水,放在了他爺倆各自的麵前,夏禾端起來猛地喝了一口,卻因為水有些燙,就立刻又“哇”地回吐了一半兒到那碗裏,他呲牙咧嘴地埋怨道:“你就不能先摸摸碗熱不熱?想燙死我啊?給換碗來,再兌點兒涼的。”
蔚然再次將一碗水端給他,撅著嘴說:“你比今兒那男的還難伺候。”
夏禾一口氣兒喝了半碗水,立刻感到舒服了許多,他問:“那,後來呢?”
“後來?沒有後來了,我跟阿梅說,明天不去了。”
“噢,明天是禮拜五,不去多可惜呢,不是說周末最賺錢嗎?那你要爭取周六跟周日都打工。”
蔚然見夏禾沒明白她的意思,就怯怯地說:“禾,對不起,我辭工不幹了。”
夏禾把伸出去的筷子又收回來,這次他反應過來了:“你是說你被辭退了?!我就說吧,你這樣子到哪裏幹都長遠不了的,我看阿梅挺和善的一人,呃,你回頭跟她好好說說,道個歉不吃虧,咱不能為了這點委屈就把工作丟了呀。”
“是我主動不幹的,她倒是使勁兒挽留我來著,呃,這兩盒子吃的大概是她覺著不過意,硬要送我的。”
夏禾這下放了心,就又伸出手去夾菜:“你看,我說得沒錯吧?阿梅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明天,噢,你吃完了飯就給她回個話,及早不及晚哦,你可別耽誤了,等她排好了班兒,錯過了這個周末咱就虧了。”
“我才不去求她呢,出去要飯吃我也不會求到她家門兒!”一想起阿梅讓她跟客人道歉的那副嘴臉來,蔚然就生氣。
夏禾見蔚然又上來了強脾氣,就把那剛夾起來的一筷子菜扔回盒子裏,氣哼哼地道:“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擰啊,你不能一輩子總指著我一個人賺錢吧?開銷這麽大,你就不能出去做點事情,多少分擔一下我的壓力?前些日子是你鼓動著非要買輛新車的,這倒好,一屁股的貸款還壓著呢,你才幹了不到倆月就又摔耙子了,有你這麽使小性的嗎?以前死活要去幹的是你,現在死活不想幹的還是你”,說完,他又小聲嘟囔了一句:“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屁事兒不懂。”
蔚然感到眼睛變得潮乎乎的,夏禾的臉麵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這讓她忽然聯想到了亞娟家趙胖子說的話:你甭指望著吸我的血!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裏感到冷颼颼的。
還有柳?兒,按道理她不應該去懷疑誌強的為人才對。人家好歹是博士,就是再缺女人,也不可能在那樣的破爛旅館霸王硬上弓吧,那都屬於強奸了,反而他的行為還把我給感動了。
真是好漢沒好妻,癩漢找賢妻。我覺得誌強這人除了行為上有點粗俗,會算計,沒什麽別的毛病。
我現在的態度就是,事業上,配偶誰也不去指畫誰。你要是接受不了對方,那就離。
也祝願程程新春快樂!家人一帆風順福星高照好運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