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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長篇家庭倫理小說《嫁接》第十五章 憤而辭工(2)

(2024-02-07 13:15:27) 下一個

蔚然一邊抹著桌子、一邊想著心事,剛才亞娟跟她講的那事兒對她是一種強烈的震撼,她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兩個曾經誓言廝守一生的人竟然可以如此情斷義絕、反目成仇,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對愛過的或愛著的人都可以這樣傷害,那這世上還有什麽不可以做的?!

餐館的背景音樂悠悠地響起來,正在播放的是梅豔芳唱的“女人花”,這首歌一直是蔚然的最愛,可這會兒聽起來,她卻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心酸與悲涼,那哀婉的曲調,伴著梅豔芳那低沉、滄桑的歌聲,似是在訴說女人如花的心事,又象是在抒發對“落花流水春去也”的無奈,它悄然撥動著蔚然的心弦,讓她產生出強烈的共鳴,但她究竟也說不出,那份感受是彷徨、失落或是震驚。

“愛過知情重,醉過知酒濃

花開花謝終是空

緣份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夢”

蔚然正恍恍惚惚地想著心事,這時,一對中年白人相擁著進到餐館來,看樣子他們是夫婦,因蔚然瞥見到他們帶著相同的結婚戒指。

阿梅迎上前去,將他們引到一個臨窗的位置,交待給蔚然後就轉身走了。

蔚然給他們上好了水,便遠遠地站在一個角落裏,偷眼望著這邊,見他們取來食物後,並肩緊密地坐了一起。他們邊吃、邊輕聲低語,偶爾,那丈夫俯首貼在太太的耳邊說些什麽私房話,身邊的太太還被他逗得“咯咯”地笑出聲來,竟象個小女孩兒般天真可愛。

他二人毫不掩飾地在眾人麵前表露著濃情蜜意,這讓蔚然那顆散亂的心稍稍收攏了一下後,隨即生出十分的羨慕來:他們好恩愛哦。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跟夏禾當年的那個樣子,如膠似漆,一分鍾都不願意分開,可是,才十年,日子怎麽就越過越無聊、感情越來越淡了呢?她暗自歎了口氣:唉!同樣的兩個人,以前的‘好有話說’,現在是‘有話好說’。

那對夫妻要離開的時候,男人招招手示意蔚然過去,他和顏悅色地問道:“小姐,我剛才給你的100塊錢還沒找還餘頭呢,能不能快一點,我們要走了。”

“先生,您說什麽?您的意思是,你,你給過我100塊錢?”蔚然根本沒記得這對夫妻給過錢,況且,100塊在她眼裏並不是個小數目,她不由得心下一驚。

“是的!就在剛才,我給過你100塊現鈔!”他的口氣很肯定。

“不,不可能啊,我,我根本就沒見著錢”,蔚然本來英語就不好,一緊張,嘴皮子更加不利索了,她指著自己的胸口問:“你把錢,把錢給了我,給了我嗎?”

“沒錯,是給了你”,聽他的口氣,好象是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您沒有,認錯人吧?”蔚然漲紅著臉,她知道老美眼裏的中國人,尤其是中國女人,一律都是小鼻子、小眼、小胸脯的,她這麽問心裏還存著一絲僥幸:他大概是把別人當成了我吧?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我明明把100塊給了你,難道你想貪了不成?!”男人的聲調漸漸地抬高了許多,他的眉眼因為著急而有點扭曲。

“No,我沒拿,根本沒拿!”除了說No,蔚然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清白。

“你不承認是吧?那好,你讓我翻一下你的口袋,如果翻不出來就算了”,男人剛才那個和善的麵孔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好象從天使到魔鬼,就是一個開關的兩相轉換,中間根本都不需要過渡。

蔚然沒做賊竟然也心虛起來,她的臉更紅了,心跳得厲害,她感到了一絲害怕:“不,你怎麽可以,不,那怎麽行!”

那男人大概看出,蔚然是老實可欺的,便更加囂張,他揮了揮手,粗聲粗氣地說:“叫你們老板來,我跟他講”,他的動作是粗魯的,言語中帶了許多輕蔑、不屑。

正在蔚然不知所措之際,阿梅聽見了吵嚷聲便趕緊小跑著奔了過來,她的臉上堆滿了她的招牌式笑容:“Sir,你有什麽吩咐?”她燦爛的笑靨在蔚然看來,已經沒有了往昔的慈祥和善,卻分明顯露出她一副低三下四的媚態。

“噢,我給了這位小姐一張100塊的鈔票讓她幫我付飯錢,可她竟然說沒見著那張票子”,男人鼻子裏“哼”地出了一口氣。

阿梅轉過頭來,微笑著跟蔚然說:“蔚蘭(然)喲,你見著了就趕緊給介位先生回個話麽,別讓人家等著急,噢,快拿出來嘛,我介就去櫃上找開。”

“梅姐,你,你啥意思?難道,你懷疑,是,是我私吞了那100塊…錢?”蔚然急得結結巴巴地,被人誤會的滋味讓她覺得如同在大眾前被剝光了衣服羞辱一般。

“啊喲喲,阿梅我可沒有介麽講你哦,係你自己在講麽,我的意思係,你剛才係不係忘了把客人的錢擱哪裏了哦,介會兒想起來了吧?”

蔚然氣得手發抖,調門高了起來:“我說了,我沒拿,就是沒拿!我今天根本就沒見過哪怕一張100塊的票子。”

那男人察言觀色,大概猜出了她們對話的內容,便對阿梅說:“這位小姐不承認拿了錢,這樣吧,你來翻翻她的口袋,隻要有一張100塊的票子,那就是我的錢了。”

“隻好介樣啦”,阿梅對蔚然說:“你就把兜子翻翻給他看看嘍,又不麻煩,省得他懷疑你麽。”

“No!”蔚然堅決拒絕,在她看來,那樣做是對她人格的侮辱,她下意識地緊緊捂住了口袋。

可在阿梅看來,蔚然心裏有鬼才會這麽強硬地拒絕合作,她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蔚蘭(然)哦,你介個樣子我還要不要做生意嘍,客人都被你得罪了,以後誰還肯來介裏吃飯呢?”

蔚然眼裏含著淚,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道:“梅姐,請你相信,我肖蔚然以我的人格擔保,我決不是那雞鳴狗盜之輩,這錢,我真的沒見過呀。”

“啊喲,人格值幾錢一斤哦”,阿梅撇著嘴,輕飄飄地吐出了一句話。她見蔚然堅決不肯讓人搜口袋,更加深信不疑,是蔚然見財起意偷拿了這100塊錢,於是她冷冷地說:“介樣吧,你跟介位先生說個sorry,再把他的賬單銷了,咱今兒介事兒就算結了,你明天也不必來我介裏了。”

蔚然沉了一口氣,冷靜地說:“梅老板,我隻能答應你一件事,我明天可以不來了,但其它兩樣,恕我不能照辦!”說完這話,她心裏反而踏實了許多。

強勢慣了的阿梅碰了個軟釘子,心裏怒火中燒,在這家館子裏,包括老板在內,還沒人敢跟她頂嘴,她氣咻咻地威脅道:“那好,要不咱叫警察來調節一下你們的糾紛?”

蔚然並不知道,阿梅其實並沒有要叫警察來的意圖,她隻是想嚇唬嚇唬蔚然,逼她就範而已,她正想說聲“隨便”,那男人卻站起來,拍著桌子大叫:“你們這是開的賊店嗎?怎麽能偷客人的錢呢?”

蔚然跟阿梅均被他這一嗓子給鎮住了,正愣在那裏不知該怎麽辦時,臨桌一位70多歲的老太太站起來,慢慢走過來,對眾人說了一句:“我知道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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