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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長篇家庭倫理小說《嫁接》第一章 夫唱婦隨 (4)

(2024-01-11 14:18:55) 下一個

那件乳白色的襯衣是三年前蔚然為夏禾親自挑選的生日禮物,是她所能負擔得起的最貴的一件襯衣,而且還是鼎鼎有名的歐洲品牌。雖然她從不舍得為自己買件哪怕稍稍知名一點牌子的衣服,可卻舍得在兒子和丈夫身上花錢,因她看著他們神采飛揚的樣子,便感覺值那錢,比穿她自己身上卻看不見來得合算。而她身上穿的、戴的,幾乎都是打折時才買的,不是美國大路貨,就是國內或者什麽第三世界國家進來的,任何超過30美元的衣服、鞋子,在她都要前思後想半天,而且是在問過夏禾後,才肯下決心買的,就連傑森都比她穿得好,那是因為她怕孩子在學校裏被同學瞧不起。不過,因她買東西有耐心,眼光、品位也還不錯,穿衣講究搭配,身材又好,雖然沒花多少錢,倒也沒讓人覺著她穿得寒磣。

因夏禾穿這件襯衣很合身,人也顯得很精神,她便非常鍾愛它,每回遇到重要場合,而且隻在重要場合時,她才會讓夏禾穿這件襯衣。見這襯衣被毀,她內心著實懊惱,好在那破處恰巧在口袋的左下角,這讓她感到了些許寬慰。

她從抽屜裏找出一片棕黃色的布頭,剪出一個樹葉的形狀,她想在那破口處補上一個補丁,一個有紀念意義的藝術補丁。

蔚然將口袋從衣服上拆下來,她小心翼翼地做著,這花費了她比往上麵縫多十倍的工夫,好在她時間充足,隻要多付出點耐心就好。

她將那布葉片兒先用大針角固定住,然後再用針線細細地縫著、繡著,一個像極了篆體的禾字繡在了葉子中間,粗粗看上去,會讓人把那當成是些樹葉的紋路。

她將那繡著樹葉兒的口袋片兒拿手裏看了又看,這才滿意地將它重新縫回到它原來的位置。

家務活總是這樣,不幹的時候沒有,要幹的時候卻總也幹不完。好象什麽事情還沒做,就到了她要去接放了學的傑森回家的時候,家裏隻買了一輛車,那自然是屬於夏禾上下班用的了,好在校車就在門口不遠處停,五分鍾就可以走到。

蔚然站在路邊,望著匆匆過往的車子,心裏沒有波瀾,好象年輕時經常會有的衝動已離她而去。

日子大概就這麽過下去了。待到綠卡到手,禾就可以跳槽到一個大一點的公司去上班,至少他不用再像現在這般忍氣吞聲地活著了。南麵新開的小區,聽說附近的小學有個天才班,到那時,房子的首付該攢得差不多夠了,要是能在那兒買個房子,哪怕小點兒,傑森就可以不用在這個一般般的學校裏上學了。再過十來年,傑森上了大學,我就跟禾去世界各地旅行,連非洲都去,傑森娶的媳婦要是合心意,那就幫他帶帶孩子,但堅決不能跟他們住一起。

“mommy!”

蔚然在沒邊兒地想著心事,直到傑森的校車到了,她才迎著兒子走了過去。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督促傑森寫作業、練琴。蔚然小的時候家裏沒條件,啥樂器也不會,五線譜都看不懂,她心裏一直為此感到遺憾,於是,她的滿懷希望自然而然地便落在了傑森身上。她雖沒指望著傑森靠拉琴吃飯,但給他培養點兒藝術修養總是為人父母應該做的份內之事,她這樣認為。

傑森拉起了小提琴,那生硬的聲音,“吱吱嘎嘎”地,立刻擠滿了不大的屋子,遇到牆便傳回來,顯得愈發響亮、刺耳。而這聲音在蔚然聽上去與她小 時候聽過的彈棉花聲並無二致,間或還夾雜一些鋸木頭般的噪音,讓蔚然耐著性子陪著他,好在傑森總是在下午的時候練琴,兩邊隔壁鄰居們不在家,因此不用擔心有人來提抗議。

望著兒子,蔚然心裏多少感到有點愧疚和無奈。因家裏沒有多餘的錢買架好鋼琴,也無多餘的空間放琴,便隻好讓他學小提琴了,可她也聽說,初學者還是先練鋼琴打基礎比較好。

“半個小時啊,媽媽看著表了,拉完這幾個曲子才能看電視。” 因她是個樂盲,蔚然所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媽媽,上廁所”,“媽媽,我想喝水”,“媽媽,62台4點半有個好片兒,一定不能錯過,你看著表哦。”

傑森知道跟媽媽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便磨蹭著拖時間,縱使蔚然的脾氣再好,她也有被兒子氣得惱火的時候,可這小鬼頭倒也乖巧,會看臉色,知道啥時該耍賴,啥時該收斂,見媽媽生氣了,還會過來安慰她。

夏禾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晚,傑森早就上床睡去了。

蔚然一邊熱著菜,一邊嗔怪他:“回來這麽晚,也不打個電話來。”

“你跟傑森一起吃就是了,下回不用等我。”他淡淡地說著,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

“瞧你,我這不是耽心你開車出事兒嗎?我光門口就去五回了,要知道你隻是晚回來會兒,我心裏也用不著這麽七上八下的了,你上班兒忙,我沒事兒又不敢給你打電話,哎,要不,咱換成smart phone吧,聽說可以看到你在哪裏,我也好放心呐。”

“噢,想追蹤我啊,我還能哪兒去啊,不在學校就在家裏,全城的中國男人沒哪個比我更窩囊了,在學校看老板比屁股還臭的臉,回家還得聽老婆支派,我整個兒一廢物點心。”

蔚然知他這是不舍得花錢換手機,想想手機也就主要用來打個電話,翻蓋兒的也湊合了。

夏禾走到蔚然的旁邊,悄聲問:“兒子睡下了?”

“嗯,有半個多鍾頭了。”

夏禾輕輕地攬住她的腰,表情曖昧,又問:“待會兒‘交租子’,收不?”

“討厭死了”,蔚然扒拉開他的手,嗲嗲地說,“尚未溫飽就思淫欲嗬,一邊兒涼快去,飯一會兒就得。”

夏禾伸手將電爐的開關“啪” 地一下關上,說:“秀色可餐,走走走,等不急了。”說著,他不顧蔚然的掙紮,將她連拖帶拽擁進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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