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連升從中牽線搭橋,中共青島市委特派專員與劉司令舉行了幾次秘密會談,由於形勢所迫,經深思熟慮後劉司令終於答應,一定將青島完好無損地保留下來。
6月1日,連升跟隨劉司令所部大舉南撤,隨後整個軍團撤往基隆。由於劉司令將其所率的五萬精銳部隊及其輜重裝備完好無損地帶了出來,給國軍留下了日後反攻大陸的一支生力軍,蔣介石竟十分欣喜,不但沒有治劉司令丟失青島的罪,反而嘉獎了他。而青島這座曆經滄桑的美麗島城,成了解放戰爭中城市攻堅戰中的一個另類;雖沒有國軍陣前和平起義,整個城市卻也完好無損地保存了下來。
6月2日,解放軍進駐青島,至此山東全境解放,青島的社會、經濟秩序也迅速得以恢複。
連升跟隨劉司令所部南下撤退已經走了半個月,生死不明、音訊全無,蕭豔婷因沒能與兒子臨別之際見上一麵,依舊沉浸在傷心鬱悶之中難以自拔,她整日茶飯不思,嗟蹉哀歎、以淚洗麵。
這日早上,久沒謀麵的陳至魁不期而至,蕭太太內心疑惑,見來了個可以交談傾訴的人,內心溫暖,未曾開口先抹淚:“連升他,他隨部南下撤退,也不知眼下他身在何處、安然與否,你可有丁點兒可靠消息?”
陳至魁搖了搖頭,歎道:“唉,哥哥我如今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哇,共產黨這一來,我不但連飯碗都丟了,吃飯的家夥保不保得住也兩說著呢。”
蕭太太的眼裏、心裏隻有她的兒子,她接著自說自話,歎道:“唉,你說,養兒養女一場到頭來圖個啥?連升臨去我連個麵兒都沒朝著,心裏雖有千言萬語,可我連半句話都沒囑咐到他,我這心裏邊總過不去這個坎兒,真想哪晚上一下子睡過去算了,眼不見、心不煩,這樣子生不如死地活著,還要成天擔驚受怕,何年何月是個頭啊。”
陳至魁感同身受,也跟著感歎時運不濟:“我這些日子成宿成宿睡不著,最後總算是想明白了個理兒,兩隻大象打架,不管誰輸誰贏,倒黴的是草皮。國共兩黨奉行的主義迥異,這兩家勢同水火、不共戴天,幾十年劍拔弩張、你死我活的爭鬥如今總算有了結果,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共黨鹹魚翻身、做大上台,死了那麽多人才換來了江山,清算前朝是免不了的。像我這樣子的,在國民政府時期跟日占時期為官幾十年,雖說手裏沒有血債,但畢竟是前朝遺老,曆年來那麽多的冤案錯案我肯定是摘拔不清的,難免遭遺禍牽連,前途堪憂啊。”
蕭豔婷忙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惹不起咱躲得起,三十六計走為上!”陳至魁道:“我求爺爺、告奶奶,跟個三孫子似的到處磕頭,千方百計托人買了兩張南下的船票,後來又死乞白賴跟人家淤磨,總算又多榨出來一張,嗐,我他娘的寧去搶銀行也不願意幹這活,埋汰人。你大侄子已經成家,他就一賺錢養家的普通職員,共產黨不能拿他怎樣,我考慮再三,打算留下他了,待日後風頭過了,若形勢有利的話我還可以回來,畢竟有兒孫在地,這裏就有個落腳點,青島再怎麽說也是我的家鄉故土,川流入海、落葉歸根,這裏總得有我埋骨的寸土之地吧。”
“連你也要走了,以後我可真成了孤家寡人,連半點指望依靠也沒有了。”蕭太太一想到多年的老友也要離去,不免傷感:“唉,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真不舍得你走。”
陳至魁見她真情流露,心裏暖烘烘的,道:“姑娘的真情實意哥感激在懷,沒白疼你一場,不過哥也不是那薄情寡義之人,我那不還富餘一張船票嗎?我帶你一起走,咱遠離是非,餘生做個伴兒,也好互相照應。”
蕭豔婷聞言感動,卻道:“那可不行,你不能丟下嫂子不管不顧,”
陳至魁打斷她,道:“姑娘你想多了,糟糠之妻不下堂,她再怎麽著也為我生兒育女、做飯燒菜伺候我半輩子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我不能無情無義,與她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帶著她。”
蕭豔婷想都沒想,婉言謝絕:“我不能走,我若一走了之,永泰裏怎麽辦?一時半會兒賣不掉又背不走,我做生意正大光明、不偷不搶,共產黨能奈我何?難不成要沒收我這永泰裏?!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反正我不走。”
陳至魁勸道:“我說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到底命重要還是錢重要?錢什麽時候都可以賺,命就一條,對誰都一樣,沒了可就真沒了。”
蕭豔婷淡然,道:“我這爛命一條,誰想要就拿走,反正我也是活膩歪了,不稀罕苟延殘喘再續些時日。”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陳至魁道:“就說市府的王主任吧,早上還牛逼轟轟地訓導屬下,要他們堅守崗位,誓與共軍一決生死,下午就攜帶著家小細軟逃跑了,共軍還在郊縣離著百十裏地呢,他倒先屁滾尿流逃命去了。他太太常跟你湊一起打麻將,平時看著你倆好得就差同穿一條褲子了,怎麽著?人家臨走前跟你打聲招呼、提個醒沒有?”
蕭豔婷心裏別了一下,卻道:“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各人。我不怪她,畢竟人家有個有錢、有權、有勢的丈夫可以依靠,到哪裏都不會受苦,不像我,隻能依賴先夫留下來的這點產業過活。”
陳至魁耐心勸說:“相信我,哥官場上摸翻滾爬這多年,總比你個婦道人家見多識廣吧?不就個永泰裏,有何讓你拋舍不下的?聽哥一言勸,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苦來哉?!放手吧,有財有產是好,那也得有命消受啊。”
蕭豔婷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魚走魚路、蝦行蝦道,命裏沒有、不能強求。”
陳至魁知她心意堅決,到底不死心,繼續苦口婆心勸道:“我說,你咋就不視勸呢?咱可別跟命較勁兒,趁現在共產黨尚未坐穩天下還能走得脫,以後恐怕想走都難於上青天了。走!別回頭看!哥哥我替你決斷一回。”
“哥的恩情豔婷念念在懷、永誌不忘,日後我必為你吃齋念佛,日日請安祈禱”,蕭豔婷依然不為所動:“我不走,我可不想,日後我的連升歸來連個家門兒都找不到,無論如何我都得在這裏守著,死活不挪窩。今生今世我隻有這一個念想了,入黃泉之前能見上兒子一麵,死而無憾。”
陳至魁見無論如何都勸不動她,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可知道,我手裏的這張船票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啊,對有些人來說,這可是逃出生天的唯一指望了,你,然而你卻無動於衷、視若無物,唉!”
蕭豔婷淡然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既心意堅決,後果自擔自受。”
陳至魁暗自歎氣,道:“客船明早8點半5號碼頭啟航,這張船票我給你留著,你若不來我就把它當作個念想,不枉哥與你相識一場,我在歡場、官場逢場作戲幾十年,幸與姑娘高山逢流水、亂世遇知音,哪兒有眼見你墜落卻不伸出援手的道理……唉,多說無益,走了,不送。”
蕭豔婷道:“此一去山高水遠,世事艱難,哥你保重,期盼今生還有相見之日。”
陳至魁擁抱了一下她,道:“明日不見也許今日此時就是永別……望你一切安好、餘生平安。”
注:本文中劉司令的原型人物是劉安祺將軍。1949年6月1日,劉司令發起著名的青島大撤退,此次撤退極為成功,蔣介石曾以快慰的心情說道:“此次青島撤退,最為完整,不但軍隊及裝備物資毫未損失,並將在青的反共人士及青年均已撤退赴台,至可嘉慰。”
劉司令到台灣後,於1970年晉升陸軍一級上將,曾任中華民國陸軍總司令等要職,1995年逝世於台北,享耆壽92年。在此,作者本人向劉司令致以崇高的敬意,感念他以民族大義為重,拋卻政黨利益與理念,為青島人民做出了此等利民、利國的壯舉。
蕭太太這個人物的結局應該是很悲慘的. 她不是大富人家出來的, 但見識,說話得體. 對二個孩子也盡心培養. 其實她並沒有做過什麽壞事. 當妓女也是年幼, 家窮, 被賣進去的. 她後來還幫了永泰裏住戶的一些忙, 饅頭家也幫過.
不忍心看到她的後代, 連升的骨肉還是命運不好.
隻要經過這段時期, 兼太太的慘況怎麽寫都不過分. 但櫥慢和達源對蕭太太的態度可以有很多變數.
還是希望揚家第四代沒有那麽不懂事. 畢竟達源, 達江, 櫥慢受了那麽多年知書達禮教育, 希望他們的孩子能考上大學, 然後由連升幫忙出國留學.
其實,永泰裏那麽多各式各樣的屁民,本可以有很多故事可以展開寫,我心裏目前有個大綱,比如:
*瑞雪衣錦還鄉,他那個被休了老婆還會再娶回來呢,還是入城土八路換個洋氣、漂亮的小媳婦?
*饅頭賴賴乎乎算是個解放前的老革命了,屁本事沒有,憑著響當當的無產階級出生,伸手撈好處,到處惹事生非,當初因為蕭太太的緣故他被打斷腿,他娘文革中能饒了蕭太太?
*櫥嫚的女兒文革中正好是紅衛兵的年紀,反叛期專跟父母做對,各種花式作,最後被現實打臉,幡然醒悟。
*楊家倆親兄弟,不是還有幾間鋪子嗎?公私合營時怎麽樣了?
*連升走後,蕭太太與櫥嫚怎樣相處?蕭太太最後與孫女相認了嗎?
*達源與櫥嫚的感情怎樣了?達源家庭出身複雜,即便本身是個地下黨出身,但曆次政治鬥爭中他能保身嗎?
*箱嫚與達江呢?
*文革時期,鄰裏關係怎樣?比如,二嫂一直看不慣蕭太太,但在此時期會不會反倒是她最仗義,全力護著蕭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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