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升見了櫥嫚,問:“妹,你怎麽會在這兒?”
櫥嫚瞪他一眼,沒好氣兒地回懟:“這裏是你家?許你來不許我來?”
連升不知一向溫婉柔順的她何故發火,小心道:“我家不一直都是你家?還分什麽你、我,不怕旁人笑話?”
櫥嫚心有不忿,嗆他:“笑話!我就把這兒當家,願來就來、願走就走,旁人管得著嗎?!”
連升一陣心涼:旁人?你竟然說我是旁人?
連升見她跟吃了槍藥一般,想必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就哄她:“好好好,就把這兒當咱家,在家裏隨意。”
櫥嫚醋意發作,問:“既是咱家,為何要帶旁人來?”
連升恍然大悟,道:“噢,我剛跟王小姐去友協看了場《亂世佳人》,完後我送她回家,恰好路過這裏。”
櫥嫚想象著他二人在黑暗的電影院裏,肩並肩、手拉手,卿卿我我、你儂我儂,不禁湧生醋意:哼,幹什麽不好偏去看電影,看的還是亂世佳人。
連升見櫥嫚冷著臉,忙解釋:“娘非讓我跟王小姐去看場電影,說是王太太都催了好幾次了,我實在不好違拗,就隻好答應了,不就是看場電影,還能咋地?”
櫥嫚不依不饒:“娘說的你都聽?她拿槍指著你了?還是你自己樂意的。”
連升緊忙解釋:“天地良心,我隻是被逼無奈應酬一下,王太太與娘多年的交情我不好抹她麵子,那王主任跟市長是連襟,他後台這麽硬,你說,我能胳膊跟大腿擰去?”
櫥嫚總算消了點氣,盯著連升手裏攥著的紙條,心裏依然醋溜溜的,連升這才想起來,就把那紙遞給櫥嫚:“給你,反正我心裏沒鬼。”
櫥嫚一扭頭,道:“你們魚雁傳情,我幹嘛不知趣。”
連升展開那紙條,先快速瞥了一眼,道:“你若不看,我就開始朗讀了,三、二、一,開始,親愛的連升哥,見字如麵,”
“不嫌丟人現眼啊”,櫥嫚白他一眼,一把奪過那紙條,展開一看,一闕詞躍然紙上:
“東風慢,桃花軟,小紅蔭綠薄雲遠。黃楊淡,朱藤蔓,一朝離散,幾夕留戀,眷、眷、眷。
夕陽黯,良宵短,杆頭青杏春難盼。胡不羨,雙飛燕,千樁心願,萬般思念,亂、亂、亂。”
嘉貞不但詞填得好,字也寫得工整漂亮,櫥嫚心裏五味雜陳,她自歎弗如:“王小姐果然才華出眾,一首釵頭鳳把她的心情寫得婉約綺麗,不由得讓人共情,心生憐意。”
連升聳了聳肩,道:“有麽?我看不出來,倒像是‘為賦新詞強說愁’,一些名詞跟形容詞的堆砌罷了。”
櫥嫚斜眼瞧著他,道:“明明很好的辭賦,你卻這樣子貶低王小姐,我看你是成心的,心裏麵肯定有鬼!”
連升凝望著櫥嫚,許久不說話,櫥嫚不敢看他的眼,輕聲道:“無聲就是默認!”
連升噗嗤一笑,道:“妹,我第一次見你吃醋的樣子,真美。”
櫥嫚被他說中,兩頰緋紅:“是你傻,還是你覺得我傻啊?你連吃醋跟高興都分不清嗎?我這不是,恭喜你嘛。”
“何喜之有?”
櫥嫚忿忿然:“你就裝吧,不信你能嘴硬到何時?”
連升一頭霧水:“說來聽聽,讓我也高興高興。”
櫥嫚一撇嘴,嗔道:“你要訂婚了,難道不是喜事一樁?”
連升笑道:“嗬嗬,我要訂婚了,跟誰?我怎麽不知道?”
“還裝!”,櫥嫚氣惱,道:“娘說,她跟王太太交換了你倆的生辰八字,下個月初六就是吉日,宜婚姻嫁娶,準備讓你跟王小姐訂婚,難道你會不知道?”
連升故意捉弄她:“哦,原來你是為這事吃醋撚蒜啊,沒錯,我是打算訂婚的,不過不是下個月,也沒打算瞞著你。”
櫥嫚道:“不管是不是下個月,你們終歸是要訂婚、結婚的,對吧?”
“那是自然”,連升笑道:“不過主語不是‘你們’,而是‘我們’!”
永泰裏還有最後的兩章,下周回來後再上貼。
謝謝跟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