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正文

和《盔甲騎士》一起尋回失去的自我之六

(2008-03-29 11:14:27) 下一個

第六章  誌勇之堡

      第二天早上天剛破曉,他們來到最後的一座城堡,這座城堡比前麵兩座都高,城牆看來也厚一些。滿懷自信地,相信自己同樣也會很快地通過城堡,武士和動物開始走上吊橋。

不過,當他們在橋上走了一半的時候,堡門打開,裏麵走出來一隻龐大,非常嚇人的噴火巨龍,全身閃耀著發光的綠鱗甲。武士大吃一驚地停住腳步,他這輩子也看過不少恐龍,不過這隻最可怕。這隻龍非常巨大——他噴出的火不像一般普通的龍,不隻從嘴裏射出來,連眼睛和耳朵都有,更可怕的是,龍噴出的火焰是藍的,這表示它的瓦斯含量相當高。

武士伸手去拿劍,然後發現他沒有帶劍,聲音顫抖著,他呼喚著梅林來幫助他。

法師沒有出現,他當場大驚失色。

“為什麽他不來?”他問鬆鼠和瑞蓓卡,一麵躲開怪物射出來的一道藍色火焰。

鬆鼠回答:“我不知道,他通常都蠻可靠的。”

坐在武士的肩上,瑞蓓卡豎起頭,專心的聽著。“從我聽到的來判斷,梅林正在巴黎參加一場法師大會。”

“我敢打賭,這就是他現在在做的事。”武士挖苦地說。他對梅林非常不滿,因為那個智者答應過他,在真理之道上不會有恐龍出現。

“他指的是普通的恐龍。”那隻怪物用一種足以震撼大樹,差點把瑞蓓卡從武士肩上震翻下來的聲音怒吼著說。

這個情況看來實在非常嚴重,能解讀別人心思的恐龍是最可怕的。不過,武士總算想到辦法逼自己不再顫抖,然後,用他能控製的最強、最大的聲音大叫:“別擋住我的路,你這隻特號的本生燈!”

恐龍嗤之以鼻,向四麵八方射出火焰,說道:“嚇死的小貓居然口出惡言。”

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武士決定拖延一下時間。“你在誌勇之堡做什麽?”

“你能想到比這裏更適合我住的地方嗎?我是疑懼之龍。”

武士不得不承認,這隻恐龍確實效率甚高,因為疑慮,和恐懼,正是他在此刻的感受。

恐龍再次咆哮:“我專門在這裏敲醒你們這些自作聰明的人,你們以為通過知識之堡就可以所向無敵啦!”

    瑞蓓卡在武士耳邊小聲地說:“梅林有一次說,自知之明可以殺死疑懼之龍。”

    “你相信嗎?”武士問。

    “我相信。”瑞蓓卡堅定地回答。

    “那麽你去對付那隻快樂的綠色火焰槍。”這麽說著,武士轉過身,在吊橋上退了回去。

    “哈!哈!哈!”恐龍大笑,它的最後一個“哈”字差點點著了武士的臀部。

    “難道走了這麽遠以後,你要在這個時候放棄嗎?”鬆鼠問著武士,後者則忙著把燒焦了的褲子上的火花拍掉。

    “我不知道。”他回答:“我已經習於擁有一些小小的奢侈品,比如說,生命。”

    “山”插進來回應著:“如果你沒有誌氣和勇氣來測驗得到的自知,那你怎麽能活得下去?”

    “你也相信,自知之明可以殺死疑懼之龍嗎?”武士問。

    “當然,自知之明是真理。而且你知道大家都說,真理比寶劍更銳利。”

    “我知道大家怎麽說,可是有沒有人在證明了這句話後還活著的?”

    武士一說完這句話,就想到他根本不需要證明任何事。他生來就心地好、善良、又充滿了愛,並且他仍然擁有這些特質。有這些特質的人不必覺得害怕和疑慮,他知道恐龍不過是幻相,恐龍存在隻不過因為他相信它存在。

    他回頭看橋上,恐龍還站在那裏,用前掌拍打著地麵,朝旁邊的樹叢噴著火,很明顯的是在練習。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心想這個理論證明起來會很難,然後,他又想起來,他不必證明任何事,他有權力繼續他的旅程。就這樣,念著腦中有恐龍存在隻是因為他相信它存在,他慢慢地往回走,走上吊橋。

    當然,恐龍也走向前來麵對他,嗤笑著,一邊吐著火。出乎恐龍意料之外,武士繼續朝它走過去。不過,很快的,武士的勇氣開始熔化,他的胡子也被恐龍火焰的熱度熔化。於是,害怕地大叫一聲,他回頭逃之夭夭。

    恐龍狂笑一聲,朝逃走的武士噴出一道強力火焰,把他臀部上的褲子燒了起來。

    武士痛苦地大叫著,飛奔過吊橋,鬆鼠和瑞蓓卡忙亂地跟在他後麵。看到一條小溪,他迅速地把他燒焦的臀部浸在冰涼的水裏,伴隨著一陣嘶嘶聲,他燒焦的衣服被澆熄了。

    鬆鼠和瑞蓓卡站在岸邊,試著想安慰他。

    “你剛剛很勇敢。”鬆鼠說。

    “第一次這樣已經不壞了。”瑞蓓卡加了一句。

    嚇壞了的武士從他坐著的地方抬起頭來:“什麽意思?第一次?”

    鬆鼠就事論事地說:“第二次回去的時候,你會做得好一點。”

    武士生氣地反駁她:“你自己回去做第二次。”

    “記住,恐龍隻不過是幻相罷了。”瑞蓓卡說。

    “那從它嘴裏噴出來的火呢?那也是幻相嗎?”

    “對,”瑞蓓卡說:“火也是幻相。”

    “那麽,為什麽我現在帶著個燒焦的屁股,坐在這條小溪裏?”武士質問她。

    “因為你相信恐龍是真的,火也就變真了。”

    “如果你相信疑懼之龍是真實的,你就給了它力量,來燒焦你的屁股。”鬆
鼠說。

    “他們說得對,”“山”插進來:“你必須回去,麵對那隻恐龍。”

    武士覺得給逼到死角,這是三對一,或者也可以說,是二又二分之一對二分之一——因為一半的他同意鬆鼠和瑞蓓卡說的話,而另外一半則想待在小溪裏。

    武士正在和他快消失的勇氣奮戰的時候,他聽到“山”說:“神賜給人勇氣,勇氣將神給予人。”

    “想起來很不錯,不過我寧可坐在小溪裏。”

    “聽我說,”“山”回答:“如果你去麵對恐龍,有可能它會消滅你,可是如果你不麵對它,它一定會消滅你。”

    武士記起,過去有一位好朋友曾跟他說過的,發人深省的話:“無退路時,易做決定。”這的確就是他現在的寫照。於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他掙紮著再站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出發,過吊橋。

    恐龍不相信的抬頭瞧他,心想,這的確是個非常頑固的家夥。“又回來了?”

    它嗤笑著:“這一次,我可是要好好的燒你一頓才行。”

    不過現在向恐龍大步前進的,可是一個不同的武士——這個武士反覆不斷地向自己說:“疑慮和害怕是幻相,疑慮和害怕是幻相。”

    恐龍一次又一次的朝武士射出巨大,劈啪作響的火焰,可是不論它怎麽努力,武士身上就是不著火。恐龍非常困惑,不曉得它已經失去了力量,因為武士不再相信它的存在。

    武士繼續向前逼進的時候,恐龍變得越來越小,直到最後,變得不比隻青蛙大。

    它的火焰熄滅了,然後它開始對著武士吐出小種子,可是這些——疑慮之籽——一點用也沒有,武士繼續堅定地向前邁進,恐龍變得更小了。

    “我贏了,”武士勝利地大吼。

    恐龍幾乎已經不能說話:“也許這次你贏,可是我會一次又一次的回來,擋住你的去路。”說完,它在一陣藍煙裏消失。

    “你愛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武士在它後麵叫著:“每一次你再回來,我會變得更強壯,你會更衰弱。”

    瑞蓓卡飛上來,停在武士的肩膀上。“你看吧!我是對的,自知之明可以殺死疑慮之龍。”

    第一次,武士不再覺得他不如瑞蓓卡,她隻會說,可是他卻真的相信這回事。

    他忍不住問她:“那為什麽你沒有和我一起上去麵對恐龍?”

    瑞蓓卡不高興的啄著她的羽毛。“這是你的挑戰。”

    覺得好笑地,武士轉身打開誌勇之堡的大門,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城堡完全消失了,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山”說:“你可以把嘴閉上了。你不必再學習誌氣和勇氣,因為你剛剛表現出你有這兩樣東西。”

    武士開懷大笑地把頭擺正,他可以看到山頂,山路比先前走過的更陡峭,可是沒有關係,他知道現在沒有什麽能夠阻止他。

 

第七章  真理之巔

    最後,正當快到山頂的時候,他發現路給一塊巨大的岩石擋住,巨石上刻著最後的幾句碑文:雖我擁有此宇宙,無有一物為我留,因我不可知未知,如我不願棄已知。

    武士氣餒了,覺得太精疲力盡,不可能克服這最後的障礙。他現在吊在峭壁上,同時這得解出碑文的意義,這個任務看起來不太可能完成。

    鬆鼠和瑞蓓卡很想對武士表示同情,可是忍住了,因為他們記起來梅林的忠告:同情會使人軟弱。

    武士深吸了一口氣,腦筋好像清醒了一點,他再大聲讀了一遍碑文的後半部:“因我不可知未知,如我不願棄已知。”

    他想到一些他以前抓住不放的“已知”跟他以為他不是什麽樣子。還有他的信仰——哪些他認為是對的,哪些是錯的。最後還有他的價值觀——他認為壞和好的事。

    然後他有了個很嚇人的想法:他現在為了寶貴的生命,抓住不放的岩石,對他來說也是“已知”,這是不是表示,他必須放手,讓自己墮入不可知的深淵呢?

    “這就對了,武士,”“山”說:“你必須放手。”

    “你想幹什麽?殺死我們兩個人嗎?”武士問。

    “反正現在我們也快死了,”“山”說:“看看你,你這麽瘦,他們都可以把你從門底下的縫裏麵塞進去。你全身都充滿了緊張和恐懼。”

    “我一點也不像以前那麽害怕。”武士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放手——然後信任。”“山”說。

    “信任誰?”武士激動地反駁他,不想再聽“山”的哲學。

    “不是誰,是它!”“山”說。

    “它?”武士問。

    “對,”“山”說:“它——生命、原力、宇宙、上帝——隨便你想怎麽叫。”

    武士低頭向下,越過肩膀,凝視著下麵很顯然無底的深穀。

    “放手!”“山”急切地耳語著。

    武士了解,他沒有其他選擇。在那個時候,他的力量開始消失,他抓住岩石的手指也開始迸出鮮血。由於相信自己快死了,他放了手,向下落去,掉入記憶中無盡的深處裏。

    他回憶起一生中,所有他曾經責怪過母親、父親、老師、太太、兒子、和朋友的事,當他向空虛中掉得更深,他放棄了一切對別人的責難。

    他落入深淵的速度越來越快,同時暈眩的,他的思想也深降至內心。然後,第一次,沒有評價,沒有成見,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一生。在那一瞬間,他為自己的生命全然負責——不管是別人給他的影響,或是形成他生命的種種事件。

    從那一刻起,他不會再為了自己的錯誤或苦難,而責怪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或事。

    認識到自己是因而非果,讓他感覺到一股新的力量,現在他不害怕了。當一種不熟悉的平靜感突然充滿全身,奇怪的事發生了,他開始向上掉,對,雖然看來不可能,他確實向上掉出深淵,但是,當他向上掉的時候,他仍然覺得和深淵的最深處緊緊相連——事實上,是和地球的中心相連,所以,他繼續掉的越來越高,同時意識到他和天地相連接。

    突然,他不再往上掉,他發現自己站在山頂上,明了了岩石上碑文全部的意義。

    他放掉所有他害怕的東西,放掉所有他知道和擁有的東西。樂意擁抱不可知使他自由了,現在,宇宙真正是屬於他的——讓他經曆和享受。

    武士站在山頂上,深深呼吸,並且由於看、聽及感覺四周的景致而變得暈眩----那是因為他現在能用一種令人屏息的清晰,來觀看宇宙。一種全麵的幸福感掃蕩過他的全身。從前,未知的事使他充滿恐懼,如今,他滿盈著愛——給自己的愛,給茱莉亞、克斯、生命,還有給他周遭整個奇妙世界的愛。

    武士跪了下來,感激的眼淚從他眼中泉湧而出。“我幾乎為了沒有哭出來的眼淚而死。”他想著。於是,眼淚繼續從他的麵頰湧下,滾過他的胡子,滾到胸甲上。因為這些是心之淚,熱度特別高,很快地就熔化了盔甲最後剩下的部分。

    武士因喜悅大聲地哭了出來,他不會再穿著盔甲,向四麵八方騎去,好證明自己心地好、善良、又充滿了愛,人們也不會再看到鐵甲的反光,而以為太陽從東升或北落。在淚光中,武士笑了,沒有發覺,一股美麗,明亮的光芒從他身上放射出來——這股光比他的盔甲在擦得最亮的時候,還更光亮,還要美麗——像最清澈的小溪一般閃爍,像明月一般皎潔,像太陽一般耀眼奪目。

    因為,的確,武士就是小溪,就是明月,就是太陽。現在,他可以同時是這些東西,而且更多,因為他和宇宙合而為一。

    他就是愛。

  ==全書完==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