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正文

和《盔甲騎士》一起尋回失去的自我之五

(2008-03-29 11:11:20) 下一個

第五章  知識之堡

    於是,武士、鬆鼠、和瑞蓓卡再一次踏上真理之道,這次是朝著知識之堡前進。那一天,他們隻停下來兩次,一次吃東西,另一次在條小溪旁,好讓武士能把亂七八糟的胡子刮掉,把長得很長的頭發剪掉。他用的是鐵手套的邊,在石頭上磨利,用邊來割。

    他覺得也看起來好多了。沒有了頭盔,他可以自己吃核果,不用鬆鼠幫忙。

    雖然他很感激小鬆鼠的救命法,不過,他實在不覺得那是個優雅的生存之道。

    就在天黑以前,這組三人行翻越了一座山,看到遠方的知識之堡。武士凝視著這座壯觀的建築,知識之堡比沉默之堡大,大門是純金的。這是他看過最大的城堡----甚至比國王為自己建造的宏偉城堡還巨大,武士想,這不知道是誰設計的?

    “山”突然說話了:“知識之堡是宇宙自己設計的,宇宙是所有知識的起源。”

    武士嚇了一跳,不過很高興再聽到“山”的聲音。“我很高興你回來了。”他說。

    “我沒有離開過,”“山”回答說:“記得嗎?我就是你。”

    “拜托,你可不要又來了。我現在刮了胡子,又剪了頭發,你覺得我怎麽樣?”武士問。

    “這是第一次你從理發中得到好處。”“山”回答。

    武士大笑,他喜歡“山”的幽默感。如果知識之堡和沉默之堡一樣的話,他會很高興有“山”給他作伴。

    武士,鬆鼠,和瑞蓓卡穿過護城河上的吊橋,停在金光閃閃的大門前。武士從脖子上掏出鑰匙,放進匙孔裏。把門推開的時候,他問瑞蓓卡和鬆鼠,他們是不是要和上次在沉默之堡一樣先離開?

    “不!”瑞蓓卡回答:“沉默隻能一人享有,知識是屬於大家的。”

    “我真不懂,”鴿子“這個名詞為什麽會有容易受騙的意思。”武士自己想著。

    他們三個穿過門,走進一片沉沉的黑暗,武士伸手不見五指。他在城堡大門旁邊,摸索著一般會在那裏的火炬,好照亮前路,可是沒有火炬。從那扇純金大門來判斷,他還以為城堡裏照明會很好,畢竟,連低級的,觀光小冊上的城堡,在大門旁邊都會有火炬。

    當武士極盡目力的四處張望,鬆鼠叫他過去。他摸索地走著,順著聲音的方向,直到他能隱約看見,在微弱的光線下,她正指著牆上一塊發亮的碑文。碑文上閃耀著:“知識即為指引前路之光。”武士想,不管經營城堡的人是誰,此人對於節省照明費用倒是很在行。

    然後“山”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你知道的越多,這裏就會變得越亮。”

    “‘山’,我敢打賭你是對的。”武士叫著說。話一出口,房間裏就變亮了一點點。就在那時,鬆鼠又叫武士到她那裏去,這次,找到她比較容易了一些。

    他看到她指著另一塊刻在牆上的碑文——這次是個問題——

    ——碑文上鑿著:“你有沒有把需要當作愛?”

    武士大聲地說:“是不是要在我想出答案以後,這座城堡才會變得更亮?”

    “你總算開始懂了。”“山”回答。

    武士嗤之以鼻:“我得找到路出城堡,好登上山頂,我沒時間在這裏跟你玩問答遊戲。”

    “也許,你在這裏應該學到的,就是,你的時間是沒有止境的。”瑞蓓卡建議。

    武士此刻並不想順從建議,也不想聽瑞蓓卡的哲學。有一會兒,他考慮要不要一頭闖進城堡的黑暗中,胡亂地撞過去。不過,四周的黑暗蠻讓人討厭的,而且,他也得承認,沒有劍他的確害怕。看來,他沒有別的選擇,隻有試圖去了解碑文的意義是什麽。

    歎了一口氣,他坐在碑文前麵,再念一遍:“你有沒有把需要當作愛?”

    他知道他愛茱莉亞和克斯。

    “山”說:“對,你愛茱莉亞和克斯。不過,你不是也需要他們嗎?“

    “大概是吧!”武士承認。他需要茱莉亞所有為他生命中添加的美。她很聰明,會寫可愛的詩,言談又機智。當他們請不起傭人的時候,她還會為他和他的朋友下廚。他記得,當武士的生意不好,他買不起新衣服的時候,她會為她自己和克斯,縫製漂亮的衣服。

    茱莉亞也把城堡保持得很幹淨,武士想起,他給了她不少城堡去清理。常常,他打完仗回家,口袋裏一文不名,他們就得搬到一座比較便宜的城堡。他又想到,他多半把搬家的事交給她去做,因為他通常不在家,去參加比武大賽。而當她把他們的家當在城堡之中搬來搬去的時候,她看來是多麽的疲倦。

    當他了解到,他是怎麽利用過茱莉亞的時候,眼淚從臉上流了下來。對,他需要她更甚於愛她,他希望能多愛她一點,少需要她一點,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開始痛哭。他也需要克斯,更甚於愛他。武士需要兒子,好在老去的時候,能夠以他之名出去打仗。但這不表示他不愛克斯,真的,他愛他兒子的機智,和他美麗的金發,也喜歡聽他說:“爸爸,我愛你。”可是,他固然愛克斯的這些特點,他也需要這些。一個想法突然靈光大作地閃過他的腦海——他需要茱莉亞和克斯的愛,因為他不愛自己。事實上,他需要所有,被他從恐龍爪裏救出的公主的愛,以及所有,他上戰場所保衛的人的愛,因為他不愛自己。這真是令人震驚的發現,他了解到,如果他不愛自己,他也不能真正愛別人。

    忽然之間,一圈美麗、耀眼的光線籠罩在武士的四周,照亮了黑暗。他感到有一隻溫柔的手放在肩膀上,於是淚眼模糊地往上看,他看到梅林正在朝他微笑著。

    “你剛剛發現了偉大的真理,”法師又說:“唯有將對自己的愛推展出去,你才能去愛別人。”

    “我怎麽才能開始愛自己?”武士問。

    “你已經開始了,知識就是通往愛之道。”

    “我知道我隻是個沒用的渣滓。”武士哽咽地說。

    “不需要自憐,”法師用溫和的口氣說著:“現在,你了解了真理。”

    武士受到慰藉,就停止了哭聲。等到他的眼睛幹了以後,他看到房間裏彌漫的光線,這和他以前所看過的都不同,這股光線似乎沒有光源,卻又無處不在。

    梅林說出武士的想法:“沒有比自知之光更美的東西了。”

    武士看著他四周的光,再看看頭頂上的暗影。“這個城堡對你來說一點也不暗,對不對?”他問梅林。

    “對,”梅林回答:“一點也不暗。”

    受到了鼓勵,武士站起身,準備繼續向前走。他謝謝梅林,在他還沒有呼喚之前就現身。

    “沒關係,”法師說:“這次算我請客。”這麽說著,他消失了。

    武士向前走著,瑞蓓卡從前頭的黑暗中飛出來。

    “哇!”她大叫:“我有好東西要給你們看。”

    武士從來沒看過瑞蓓卡這麽興奮,她通常都蠻冷靜的。可是現在,她在他的肩膀上跳上跳下,簡直不能自持,一邊領著他和鬆鼠走進黑暗。突然,他們在牆上看到一麵很大的鏡子。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她大聲地吱喳叫著,眼睛興奮地發著光。

    不過,武士就很失望了。“隻是麵破鏡子而已,”他不耐煩地說:“來,讓我們走吧!”

    “這不是普通的鏡子,”瑞蓓卡堅持:“這麵鏡子不會照出你認為自己是什麽樣的長相,而會照出你真正的自我。”

    武士的注意力給吸引住,可是他並不興奮,他向來不愛照鏡子,也從不認為自己長得很帥。

    所以,帶著點不情願,他站在鏡子前麵。本以為會看見一個高大的人,有著一雙悲傷的眼睛,一個大鼻子,從脖子以下都包在盔甲裏。相反的,出人意料之外,他看見一個迷人,活力充沛的人,有著一雙閃爍著熱情和愛的眼睛。

    “這是誰?”他叫著。

    鬆鼠說:“這就是你,真正的你。”

    “這麵鏡子是假的,”武士說:“我長得不是這個樣子。”

    “你現在看到的是真正的你——躲在盔甲下麵的你。”“山”回答。

    “可是,”武士抗議,再仔細一點的看著鏡子:“那個人是個了不起的模範,而且看他臉上的表情——這麽美又天真。”

    “那是你的潛力。”“山”說。

    “如果這就是我的潛力,”武士說:“那麽在我實現潛力的路上,一定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沒錯,”“山”說:“你在你自己和你真正的感覺之間,築了一道圍牆。”

    “也許我真的隱藏我的感覺,”武士說:“不過,我不能到處隻說我想說的話,隻做我想做的事,這樣,沒有人會喜歡我。”話未說完,武士就停了下來。他了解到,這一生中,他過日子的方式,就是希望讓別人喜歡他。

    他想到所有他打過的仗,殺過的恐龍和拯救過的公主,一切都為了證明他心地好、善良、又充滿了愛。可是事實上,他根本不需要證明任何事,他的確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滿了愛。

    “天啊!”他叫著:“我浪費了我的一輩子。”

    “沒有,”“山”很快地說:“你沒有浪費,你需要時間來學習你剛剛才學會的東西。”

    “我還是想哭。”武士說。

    “現在哭就會是浪費了。”“山”說。

    接著他唱:自憐淚止於自責,此種淚不鏽鐵盔。

    武士受夠了“山”的幽默話。“停止唱你的爛詩,不然我就把你踢出來。”

    “你辦不到,”“山”咯咯地笑著:“我就是你。”

    在那時,為了要解決“山”,武士會很高興的舉槍自殺。好在那時候槍還沒有給發明出來,所以實在沒有辦法趕他走。他再一次的看著鏡子,他看到仁慈、愛、熱情、智慧和無私回望著他。

    他了解,如果他想把這些特質呈現出來的話,隻要承認這些特質就可以了,因為它們一直為他所有。一想到這裏,美麗的光芒又再度亮起,比先前更光明,照亮了整個房間。並且,大出武士意外的,在光線下,城堡裏隻顯現出一個很巨大的房間,而不是許多小房間。

    “山”說:“這是知識之堡的標準建造格式,真正的知識是不分類的,因為所有知識始於同一個真理。”

    武士同意地點著頭。正準備要離開的時候,鬆鼠跑過來跟他說:“城堡裏有院子,院子中央有棵大蘋果樹。”

    “哦,帶我去看看。”武士叫著,因為他相當餓了。於是,瑞蓓卡和他隨著鬆鼠進入院子裏,看到一棵很大的蘋果樹,大樹枝上低低的垂著他看過最紅、最亮的蘋果。

    “你覺得這些‘蘋果’怎麽樣?”“山”說著雙關語。

    武士笑了出來,然後,他注意到樹下有塊石板,板上刻著一些碑文:吾獻此果無禁忌,願君得果知野心。

    武士思索著這兩句碑文,可是一點概念也沒有,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終於他決定放棄。

    “如果你放棄,你就永遠出不去。”“山”說。

    不斷的挑戰和考驗帶來的緊張,使武士疲累不堪,他呻吟起來,然後歎了一口氣,摘了一個蘋果,他和瑞蓓卡和鬆鼠一起坐在樹下。“你知不知道這兩句碑文是什麽意思?”他問她們。

    鬆鼠搖搖頭,即使聰明如瑞蓓卡,也隻得搖著頭。“不過,我的確知道,”

    瑞蓓卡說,深思的用一隻爪子搔著頭,“我沒有什麽野心。”

    “我也沒有,”鬆鼠回應著:“而且我敢打賭,這棵樹也沒有野心。”

    “她很有理道,”瑞蓓卡說:“這棵樹就像我們,沒有什麽野心,也許你也不需要野心。”

    “對樹和動物來說沒關係,”武士說:“可是人一定要有野心。”

    “你們兩個都對。”他們後麵有個聲音這麽說著。

    嚇了一跳,武士轉過身,看到梅林又出現了,還帶著一枝笛子。

    “我正想叫你來。”武士說。

    “我知道,”法師回答:“人人都需要幫助才能了解一棵樹,一棵樹自足於身為一棵樹,就像瑞蓓卡和鬆鼠,他們做自己就很快樂。”

    “可是人卻不同,我們有腦子。”武士抗議。

    “對,人類有腦子,”梅林說,隨口在笛子上吹出幾個音符:“這就是野心為什麽會有問題的地方。野心發之於腦子的時候,就會讓人無情地向前追求他的目標,在這麽做之後,他通常都會傷害別人,這也是野心之所以變成競爭的時候。”

    武士承認:“我總想做王國裏最優秀的武士。”

    “一點也沒錯,”梅林說:“這樣你才能證明,你比其他武士來得優秀。”

    武士點點頭:“可是你說,人類需要有野心。”

    “對,如果野心是由心中發出來的話。

    由心而生的野心非常純淨,不會傷害任何人。事實上,這種野心滿足自己到某一種地步,還會自動地滿足他人。“

    “我不懂。”武士說。

    “這就是我們要向蘋果樹學習的地方,這棵樹長成一棵壯觀,完全成熟的樣,結出美好的果實,並且把果實大方地施給所有想要蘋果的人。”

    “可是,”武士提出反對:“如果我每天隻是坐著分送蘋果,我就不可能擁有一座高級的城堡,也不可能把去年的馬換掉,買一匹新的馬了。”

    “很對,”梅林說:“因為人類喜歡得到物質的財產,不過分辨需要和貪心是必要的。你可以賣掉一部分的蘋果,好擁有一座高級城堡,也可以把不需要的蘋果送給別人,讓別人也得到滋養。蘋果給摘掉的更多,樹就長的更大,樹長的越大,就變得越美。同樣的情形也會發生在人身上,如果那個人了解到什麽是由心而生的野心的話。”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做樹比做人容易的多。”武士說。

    “這完全看你怎麽來看這件事,”梅林說:“你和樹一樣,接受同等的生命力,享用同樣由地球提供的水、空氣和養分。你的野心隻是由腦中生出來的,在你的腦子裏,你永遠不滿足於隻是存在——總是想要成為什麽,所以,你不能放鬆,享受真正的存在,因為你太忙著想變成其他的樣子。”

    “你去跟想把去年的馬換掉的家庭主婦說說看。”武士反駁他。

    一股好笑的表情閃過梅林的臉上:“我向你保證,如果你能跟這棵樹學習,很快的,你就會得到所有你想要的馬和城堡,同時,在此過程裏也不會傷害任何人。”

    武士大為震驚:“你是說,我隻要往下紮根,把根留在我的後院裏,我就可以得到所有我需要的東西。”

    梅林大笑:“人類有兩隻腳,所以他們不必待在同一個地方。不過,如果他們能常常安靜下來,並且接受,而不是跑來跑去的想抓住什麽,那時,他們就會真正了解由心而生的野心是什麽。”

    武士坐著,深深地被這些想法所感動。

    他仔細地端詳著在他麵前盛放的蘋果樹,再看看鬆鼠、瑞蓓卡、和梅林。這棵樹和兩隻動物都沒有野心,而且很顯然的,他們看來都很快樂,自給自足,都是生命美麗的模範。

    然後,他再看看自己,骨瘦如柴,一臉亂草叢生的胡子,營養不良、緊張,抱著一身沉重的盔甲而精疲力盡。這些都是他從由腦中生出野心所得來的東西,現在他知道,這一切一定得改變。

    改變的想法有一點怕人,可是,話又說回來,他不算真正活著——他根本就是行屍走肉,所以,還怕失去什麽呢?“從此刻起,我會接受所有給予我的東西。”他發誓。

    說完這句話後,城堡和梅林同時消失了,武士發現自己、瑞蓓卡和鬆鼠,回到了真理之道上。在路的一邊,有一條閃閃發光的清澈小溪。口渴的他彎下腰去喝水,有一點驚訝的發現,他手臂上和腿上的盔甲已經生鏽掉了下來,還有,他的胡子又長得很長了。

    武士啞然無聲,就像沉默之堡一樣,知識之堡又玩了套時間的把戲。

    他想,原來這就是為什麽時間過得這麽快的原因,隻有在人需要依賴別人來填補空虛的時候,時間才過得慢。現在,他學到怎麽隻靠自己來過日子。

    現在,盔甲大部分都鏽掉了,隻剩下胸甲,他覺得多年未有的輕鬆和年輕,也比從前更喜歡自己。於是,踏著和年輕人一樣的堅定步伐,他向誌勇之堡出發,瑞蓓卡在頭頂盤旋,小鬆鼠在腳跟旁邊賣力跟隨。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