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四月,清明的季節。 忽然轉悠起來,有些暈頭暈腦。 糟糕,迷失了方向了吧,在這個大到無法了解的宮裏。 怎麽辦怎麽辦?幃初有些微微冒汗了,真是流年不順啊,隨便走走也會迷路啊。鼓起嘴巴,幃初四處看,希望能找到回去的路。 未央閣上。 律手握書卷,有些疲憊,走到窗邊。未央閣下的景致,總是最美麗的。縱使荒廢多年,依然一如既往的古樸。律低下頭看著下麵,忽然眼前跳出一個身影。律的心跳,忽然沒來由地亂了節奏,他微微咬住嘴唇,睜大眼睛細看。是,是她。 他笑了,那笑容似乎為此刻準備了許久。轉身下樓,名字叫做律的男子,溫和得如同暖陽。申幃初,我會找到你的。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到底是怎麽了,居然這麽不小心,這樣心不在焉地到處亂走,都沒有看一下路,現在都回不去了,到底怎麽辦才好啊?幃初的手指細細地糾纏,眼睛裏盡是迷茫。 “申幃初!”正恍惚著,聽見一聲身後的呼喚,那聲音她記得的。幃初回過頭,麵前微笑著的男子,笑意馥鬱如花香,溫和如滿月。 哈有救了,她高興地對自己說。 “是律啊。”幃初不由一陣高興,律總是能夠這樣恰倒好處地出現,即便此刻在他麵前是這樣的狼狽,但幃初絲毫沒有窘迫的感覺,也許律對於她,就是一種秋陽般的包容吧。 “迷路了麽?真是不小心啊。”律望著麵前的女子,不知道為何,總有一種莫名的妥帖在心裏展開。 “走著走著就找不回去了,快急死我了。”幃初微微歪起頭,孩子氣的淺墨色眼眸閃著光。 “看來申幃初還需要一個指路的人呢!”律揚起手,順著他修長的手指,幃初看見了熟悉的高頂,那至高的宮中所在,未央閣。 “哎呀,原來是在這裏啊。”幃初略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泛出一抹紅。 “今天沒有功課嗎?”律寒暄地問道。 “嗯。”幃初仰起頭微微笑。 “那就跟我一起去個好地方吧!” “哪裏?”幃初有些驚訝,遲疑了一瞬,還是點頭答應了。 得到了她的答案,律開心地笑了,快步走到了她的前麵,做出一個牽引的姿勢,邁了幾步,回頭見還在那裏發愣的幃初,輕聲喚她:“怎麽不跟上?” “啊,哦,好!”幃初緩過神來,跟上了他的步伐。 麵前絢麗的景色,幾乎讓幃初驚呆了。 盈盈,四月的梨花,輕巧地伏在枝頭,重疊舒展,就那樣淺望著她,眼前隱現的還有律浮動的笑容,是那麽清淺若泉。 愣了半晌,幃初綻開了久違的清新笑臉,睫毛猶如蘇醒的花蕊輕輕顫動。 “好漂亮啊!”幃初用指尖輕輕觸著白色的花瓣。 “喜歡麽?” “恩,喜歡喜歡。”她小雞啄米一般忙不迭地點頭答應著,“未央閣後怎麽會有這樣的地方啊?還是在這宮裏?” 是啊,真的很少,律心裏莫名歎息。“這是當年,我父親為母親植的一片梨花,因為在他的心裏,母親就如那四月的梨花,清新淡雅……” “你過來這裏看看。”律站在一棵大樹下喚幃初。 “天啊,這裏居然還有這個啊!”幃初歡呼著奔過去,伸手抓住在風中輕搖的秋千,穩穩地坐上去。回頭看著他:“律來幫忙推一下吧!” 律站在幃初的身後,伸出雙手放在幃初瘦瘦的雙肩,然後突然用力向前一推,秋千帶著幃初飛起來,她的發絲在風中輕揚,空中傳來了她爽朗的笑聲,是那麽的開心無慮。想到這裏,律靜立,默默地注視著幃初一前一後的背影,微笑蔓延。 終於玩累了,幃初坐在草地上,手好奇地轉著律采下的一朵梨花,那溫婉的形狀,幾近透明的色彩,讓她有些發呆。 看著幃初專著的神情,律並不想去打攪她,他什麽也沒說,感受著此刻的寧靜。 忽然,幃初聽見他的低聲喊:“別動!” 感覺到律的手撫過自己的頭發,幃初心裏不由一陣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陽光下律的笑容忽然展開,他修長的手指微微張開,露出裏麵撲騰著的一雙翅膀,濃墨勾勒的線條幾乎透明的斑紋,在幃初驚訝瞳仁裏跳躍。 “剛剛就停在你頭發上呢,你可真能招蝴蝶喜歡啊!” 幃初總於鬆了一口氣。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