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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這個標題的時候,大家可能認為這是一篇飲食類的文章。非也,實際上這是一篇隱藏在飲食外衣下的曆史類文章。即使文中有關於烹飪技法的介紹,但做出來的東西絕對不好吃,不信的話各位可以嚐試一下。不過提前聲明:本文對按照文中所介紹的烹飪技法製作出來的東西不負責。
通常情況下,我們習慣將改變人類文明發展進程的事件稱作為曆史。但實際上對人們的生活產生深刻影響的,不僅僅是那些大風大浪,一些涓涓細流般的小事對人們生活所產生的影響往往要更加深遠,就比如說本文接下來將要講到的,大米的故事。
提到大米在東西方文明中待遇的不同,通常情況下人們會把其中的原因歸結於飲食文化的不同所造成的結果。這的確是主要原因之一,但並非決定性因素。大米之所以沒有成為西方飲食的主要組成部分,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麵的,本文接下來就將對這些原因一一進行介紹,破解大米不被西方人當做主要食物的根本原因所在。
燒烤的不一定是好吃的
我們都知道東方文明的飲食係統大體上屬於蒸煮文化,而西方文明則屬於燒烤(別想多了,不是擼串)文化。而單就對於大米的處理方法而言,蒸煮的效果(口感、形狀,味道)遠好於燒烤。
煮飯對我們東方人來說似乎再簡單不過了。即使是沒有電飯煲、高壓鍋的年代,我們也隻需要把米和水按照一定比例放在籠屜上蒸一蒸,大米就會變得Q彈爽口,軟糯適中。但是在以歐洲為代表的傳統西方飲食製作工藝中,沒有蒸煮這種形式,因此過去的西方人采用了一種充滿了力量之美的方式煮飯。你沒看錯,就是力量之美,個中原因且看下文細細道來。
在過去的歐洲,人們煮飯的步驟是這樣的:
首先將米和水放在鍋中,然後把鍋放在火上。到目前為止聽起來都很正常,但是精彩的部分馬上就要來了。將鍋放在火上之後,煮飯的人需要用飯鏟兒(曆史上是用一根棍兒)不停的攪動鍋裏的米和水,因為歐洲人傳統的煮飯方式不是靠蒸汽加熱,而是直接用火燒鍋,如果不攪動,米飯就會糊掉。煮飯的人就這樣攪啊攪,攪啊攪,直到鍋裏的水分耗幹,這時一鍋傳統歐式米飯就做好了。也就是說煮飯的人要在整個煮飯過程中不停的攪動,聽著都能感覺到一股肌肉、米飯、汗水,相互交織的味道,絕對的力量之美。
過去歐式米飯的烹飪方法基本等同於健身。
至於用這種方法烹飪出來的米飯的口感,這麽形容吧,各位家裏的電飯煲有沒有中途罷工的時候?沒錯,傳統歐式米飯的味道在我們吃起來用三個字就可以概括,夾生飯。在歐式米飯中我們所習慣的米飯的軟糯與Q彈是不存在的,我們用舌頭就可以把這些米飯在口腔中磨成粉狀,有時候甚至有核,需要用後槽牙把米粒兒中的核進行再研磨。單就這個口感而言,米飯在歐洲是絕對幹不過麵包的。但這並非是大米沒有成為西方人主要食物的根本原因,歐洲並不缺乏做飯的手藝,隻要細心雕琢,完全可以把大米料理的很美味,比如著名的西班牙海鮮燴飯……好吧,西班牙海鮮燴飯的米粒兒也有核……
西班牙海鮮燴飯的賣相絕對的不錯,但是味道誰吃誰知道。
被囚禁500年的不隻有孫猴子
講了講大米不受西方人普遍歡迎的重要原因之一,口感。接下來言歸正傳,說一說本文開頭部分提過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曆史。西方人不愛吃大米跟曆史有什麽關係嗎?有,而且可以說大米在西方混不開的決定性因素就在西方的曆史當中。
既然要講曆史,那麽就按照規矩循序漸進的,從大米進入歐洲的曆史開始說起。公元711年,阿拉伯人(摩爾人)趁著西哥特人的內亂入侵了西班牙,七年後徹底征服了伊比利亞半島,水稻作為當時阿拉伯人的主要糧食作物之一,也一並傳入了西班牙。
位於西班牙南部的科爾多瓦大清真寺,始建於公元8世紀,西班牙被收複之後改為基督教堂。
但是故事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就結束了,水稻傳入西班牙之後並沒有大規模的向歐洲內陸繼續傳播。其中的原因除了土質、氣候、耕種技術等外在條件的製約外,更重要的一點是因為宗教信仰。以歐洲為中心的西方文明是以基督教為基礎建立起來的,因此幾乎任何關於西方的曆史都離不開宗教,包括大米。在當時水稻被認為是阿拉伯人的農作物而受到了基督教國家的抵製,這是水稻及其種植技術當時未能在歐洲大範圍傳播的最根本原因。宗教的抵製再加上落後的耕種技術,以及土質與氣候條件等,這一切不利因素的總和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水稻未能在歐洲大規模推廣。
水稻在其登陸歐洲的落腳點西班牙的處境也沒好到哪去。公元1238年,隨著阿拉貢王國君主海梅一世收服了瓦倫西亞地區,西班牙的大部分地區也開始禁止水稻的種植。而這一禁就禁了500年。公元1492年,隨著費爾南多二世擊敗了伊比利亞半島上最後一個伊斯蘭國家格拉納達,完成了對西班牙的統一,水稻也隨之在西班牙被徹底禁止種植。而禁止種植水稻的原因,除了宗教的因素之外,水稻的稻田也被認為是瘟疫的溫床。也就是說在當時的歐洲,水稻連黑死病的鍋都背了。
格拉納達古城遺址
失掉了機遇,敗給了土豆
說到這兒,各位是不是有點兒為大米感到不平?這也太冤了吧!沒轍,事實就是如此。不過歐洲人也為此付出了代價,這個代價就是後來歐式米飯的口感與味道。在歐洲禁止種植水稻的500年裏,東西方飲食文化的發展可謂突飛猛進(除了英國),在意大利出現了著名的意大利麵和現代意義上的披薩(因為引進了西紅柿),文藝複興運動更是催生出了著名法國大餐。在水稻的故鄉中國,飲食文化的發展相比歐洲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各地不同的飲食文化融會貫通,形成了川、魯、粵、淮揚四大菜係。而在這堪稱飲食文化黃金時代的500年裏,由於水稻被禁止種植,歐洲對於大米的烹飪方式沒有任何的發展,其結果就是歐式米飯始終保持著最原始的口感。這就好比你所在的公司碰上了重大的機遇,你身邊的同事們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的時候,你卻因為流言蜚語被調到了車庫看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原來一起工作的同事的座駕,從奧拓換成了奧迪。等到公司重新啟用你的時候,你卻發現同事們所掌握的新技術你什麽都不會,這是何等的心酸。當時歐洲的大米就隻能在這種無奈中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那個可能出現的轉機。但最終等來的卻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可怕對手,土豆。
隨著美洲新大陸的發現,土豆這一產量極高的農作物迅速傳遍了全世界(剛開始歐洲人也抵製過土豆,認為土豆與麻風病、肺癆、佝僂病等疾病有關,但是土豆的產量實在太誘人了,最終保守思想敗給了真香定律),至此,大米在歐洲唯一的翻身機會,作為主食的產量優勢也不複存在了。
土豆:“我也不想這樣,但實力不允許啊。”
公元18世紀,隨著灌溉技術的發展與思想的開化,歐洲恢複了對水稻的種植。但是此時大米在西方的地位與在遙遠的東方截然不同,並不是以主食的身份存在,而是以一種類似於東方人看待奶酪的狀態存在著。你能想象瑞士全國850萬人口,每年光是奶酪火鍋就要消耗2100萬份嗎?這還不算奶酪的日常食用數量。大米在歐洲就如同奶酪在中國的地位,沒事兒嚐個鮮可以,但不會被當作主要食物。有數據顯示,歐洲每年大米的產量僅占全世界大米總產量的0.4%左右。說實話,大米在歐洲的那個口感也成不了主食。
悲慘的大米所帶來的啟迪大米在錯誤的時間,以錯誤的方式登陸歐洲,導致其錯過了歐洲飲食文化蓬勃發展的黃金時代。土豆的發現與傳播又使得大米失去了產量方麵的優勢與意義。而東西方飲食文化結構上的不同所造成的烹飪方法的差別,以及因為錯過黃金時代所導致的烹飪技法的停滯,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糟糕的口感最終使得大米被排除在西方主流飲食文化之外,成為了一種用來豐富料理方式的配菜。可以說一連串的不幸遭遇造成了現在大米在歐洲的境遇,但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在於大米進入歐洲方式的不正確。如果大米不是隨著阿拉伯軍隊進入歐洲,而是通過類似於馬可波羅將麵條兒帶入意大利一樣的方式進入歐洲的話,那麽現在大米在西方的處境也許就會完全不同。這也許就是歐洲的大米所帶給我們的啟迪,機遇的選擇與把握往往要比自身實力來得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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