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鬼話2015年2月17日

 星期二 晴
▲上午，去母親墓地，同行的有大妹和外侄肖肅、肖河兄妹。墓地雜草足有一米多高，點火焚燒，基本上燒盡，隻是草根仍在土的下麵，逢春定會再生長。燒草未除根，年年如此。
▲午後，陳紫忠老先生告訴我：昨天，喬國瑞因直腸癌走了。
     我驚問：在哪裏去世的？
     陳說：在深圳女兒家。70歲還不到，在公司領導人中，老喬走的最早。
      ……
     老喬是文革前西安石油學院的。在煉油廠工作45年，退休前是中石化煉廠副經理。但未到點，就被提前免職。原因呢，據說是“群眾意見太大”。
     “文革”中，煉油廠響應偉大領袖的“五.七指示”，工廠辦農場。煉廠農場選在長江邊上的陸城：那是個血吸蟲窩。幾年下來，有兩千多名職工感染血吸蟲病，我和老伴都是在農場勞動時感染的血吸蟲。後來，煉廠有政策：職工患血吸蟲病算工傷，可以解決一名子女就業。老喬負責這項工作。上報的人數有一千多，但有不少職工提供的資料是假的。老喬決定由公司組織職工到市醫院複查。結果，隻解決了500多人的子女就業。刪除了大幾百人。問題在於，被刪的職工中，既有真血吸蟲病患者（因憑一次血檢或鏡檢並不一定能確定就沒有血吸蟲病），也有是假的。他們的共同點是：不知道串通醫院做假。而那些獲得子女就業者中，仍有不少是買通了醫生，搞的證明材料。
      對此，職工意見很大，他們把矛頭對準老喬，當老喬麵操娘，砸老喬家的門窗。夜晚，喬散步，有人居然打他的黑拳。有個姓龍的職工，養了一條狗，取名曰：喬國瑞。他經常在院內遛狗，故意當眾大聲呼狗名：喬國瑞。
      老喬自是心酸，他隻好長住深圳女兒家。每年回小區一、兩次，都是來去匆匆。
      血吸蟲職工子女就業事，鬧的沸沸揚揚，持續幾年，最後，上級決定讓喬提前離開副經理崗位。這對喬的打擊是蠻大的。
       老漢曾說，每人每天均會產生七八千個癌細胞，尤其在焦慮、憤怒及壓力下，癌細胞大增，放在人體內某部位的潘朵拉盒中。
     老喬患癌症顯然是情緒所至。

      我同喬有過交往，感覺他是實在人。大概是前年夏天，我在小區運動場遇到喬。
      我問：身體怎麽樣？
      他說：還行。不過，死是遲早的事。
      我：誰都逃脫不了死，誰都不想死。戀生是人的本能。你要忘記那些煩心事，振作精神，快快樂樂，爭取多活些年頭。
      喬：唉，人活著也難受。老殷，你還欠我一樣東西呢？
      我：欠你什麽？
      喬：你寫的《巴陵鬼話》。這幾年，找你要過幾次了，你答應過的，什麽時候給我？
       ……
      我覺得老喬不宜看《巴陵鬼話》，也就沒送給他。如今，聞訊他走了，心中有些戚戚然。
      天國清淨，願老喬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