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鬼話2009年12月21日

2009年12月21日 星期一 鹹陽晴
     
列車下午1點到鹹陽，剛好晚點1個小時。

      35年前的中秋節過後，單位派我和老黃去陝西華山某地取3公斤工業用鉑金。這是特別任務，必需是共產黨員，經組織審查認可的人才行。我們從武漢乘飛機到西安，再到華山。取上鉑金後由華山的這單位派專車和兩位專人護送我們到西安，再乘火車坐軟臥返回。那時坐飛機和火車軟臥，隻能是一定級別的官員。我們因有特別任務，經過批準，才能享受乘飛機坐軟臥的待遇。臨行前領導找我談話，叮囑：那東西不能離你的身！

      當時有位姓沈的同事說：殷正高，到西安一定要吃洋肉泡饃……

      我們隻能在去華山前吃羊肉泡饃。那天下午4點，我們找到一家羊肉泡饃的飲食店。很多人在排隊買牌子：二兩糧票，二角八分錢一碗的羊肉泡饃。臨到我們買牌子時，老黃突然提出：我不想吃了。你一個人吃吧。老黃邊說也走。我奇怪：出發前就商量好了，排隊都花了半個小時，怎麽又不想吃了呢？後來，我才知道，老黃舍不得兩毛八分錢，他在另外一個店吃了一角五分錢的麵條。出差一天才補助四角五分錢，一碗羊肉泡饃就要兩角八分錢，是太不合算了。

       但我還是決定要嚐鮮的。一個人買牌子，一個人吃羊肉泡饃。

       我的牌號是44，等到叫號時，我到一個窗口，把牌子遞過去，服務員給我一雙筷子，兩個硬饅頭，一碗湯，湯上浮有蔥花。我坐在餐廳靠牆的一個桌子上，用筷子在湯碗裏攪動，有幾片生薑，兩小它羊肉，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覺得很鮮，我把饅頭掰成一小塊一小塊放在湯裏，不時用筷子攪動。然後開始吃。我向來進食快。在大學時買一份飯，走到洗碗池，便吃光了。現在第一次吃羊肉泡饃，不知是舍不得吃，還是為了慢慢品味，我居然吃的很慢，並不時東張西望，看那些排隊的買牌的，持牌等候的，更有要飯的：有老人，有孩子，伸著肮兮兮的手……

        正當我吃到快一半時，我忽然發現碗裏有一隻蒼蠅。這蒼蠅仍活著，身上有點濕，爬在饃上，嘴巴不停地在吃，我用筷子敲碗，試圖趕跑它，它卻不動，我很惱火，決定消滅它。正在這時，對麵坐著的一位中年男人搖頭，並說：蒼蠅，太髒了！

       我有點喪氣，看著那討厭的蒼蠅，它仍在貪婪地吃。當我決定放棄碗裏剩下的泡饃，剛起身時，忽的兩個叫飯的一老一小，幾乎同時伸手來搶，小的手快搶著了碗，老的便伸手在碗裏抓了一把泡饃就往嘴裏塞……那一幕真讓我驚心。那蒼蠅呢？飛了？還是被他們吃了？

       35年後，不到兩個月，我兩次來西安。吃兩次羊肉泡饃。上次是在路邊攤販上吃羊雜泡饃，5元一碗。我對羊肝羊肚等內髒，有點忌諱，雖然味道不錯，我隻吃了小半碗，就不敢再吃了。

    今天找了一家大的羊肉泡饃店，15元一份。味道真好。誰知吃的過程中，忽然記起了那隻趕不走的蒼蠅，那兩雙髒兮兮的手……心裏很不是滋味，吃了不到一半，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