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鬼話09年2月6日

52年前的春天，毛澤東發動反右運動。3個多月後，全國有552877人戴上右派的帽子。誰能設想：右派的帽子是有指標的，是分配到各單位的政治任務。52年後的今天，人們會相信“下指標當右派”這類荒唐亊嗎？
昨天晚上，我和幾個朋友聽左麗芳老人講述落實右派指標的真實故事。
反右開始後，有個縣級中學的校長領到了上級下達的一個右派指標。這個指標落實到誰的頭上呢？校長考慮了好多天，都定不下來。這時，新分配的一個大學生來學校報到。校長想：能不能把右派的帽子戴到這個大學生頭上？
校長找大學生談話。校長說，我校分到一個右派指標，還沒有落實下去。教師家裏都有老有小，生活負擔太重……你剛畢業參加工作，年輕，沒成家，沒負擔，適合當右派，我希望你能幫助學校完成這個政治任務……
這個大學生並不知道右派是什麽回亊，隻是覺得校長在懇求他，就爽快地答應了。於是他馬上當了右派，於是劫難從此開始，一步一步走向苦難的深淵……煎熬22年後，得以平反，40多歲才成家……
左老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當上右派的。我十幾歲就追隨共產黨，是入黨積極分子。上級把我做婦女幹部培養，我工作認真，積極，敢說敢幹……後來卻當了右派。我有什麽錯？……我一直不承認自己有錯，一直要翻案……說我態度惡劣，批判我，鬥爭我，押送我遊街……我叫“左麗芳”，胸前掛的牌子上寫：“右醜臭”……受盡折磨，受盡淩辱。
左老說：要說我有錯，我做了一件事，按照當時的政治標準，我夠反革命的了。那是1976年初，周恩來總理去世不久，趙誌鈞（原嶽陽地委副專員）寫了一本書：毛主席的空想社會主義－－20年的左傾路線錯誤。他讓打字員幫他打印。打字員害怕了，終於告密。地委書記出麵要他交出手稿，趙誌鈞拒絕……後來，我知道這件亊，我就找了一個親戚幫他打字，每天晚9點到淩晨3點，我陪著打字員，星期天就躲到我家裏打，偷偷地打印完一本20萬字的書……直到去年重陽節，我才在老幹會上講出這件亊。33年了，當時毛澤東沒有死，做這種亊，是現刑反革命，是要殺頭的……
……
小黃拍攝左麗芳口述曆史已有10個小時。左老滔滔不絕地講，小黃靜靜地拍。小黃說：拍這種題材，我的心情很不好，很難受，我被故亊感動了……人啊！寶貴的人生為什麽要受這種磨難？
我說：忘記曆史就是意味著背叛。60年了，共和國的曆史，尤其是一些重大曆史亊件的真相，如反右、大躍進、文革、六.四……一直塵封，執政黨決意讓人民忘懷。這是為什麽？……地、富、反、壞、右、叛徒、特務、走資派……毛澤東時代的階級敵人多矣，但至今還活著的“敵人”不多了。我建議你能搶拍這些“敵人”的故事……向共和國60周年獻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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