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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續地,終於讀完了林語堂次女林太乙所著《林語堂傳》。
近來又是年底少不了的忙碌。公司諸多事務需要了結,家裏也得為大人小孩的各色party和禮物籌劃準備。不過每天晚上,總能偷出空來讀幾段書,比起可以隨時倒在沙發上不管白天黑夜的閱讀,不可不說是另一樣奢侈。一天的勞作全都歇了,一書在握,燈光之外的黑夜,它負責收走凡世的嘈雜。白天裏所想的聖誕之歲歲年年,到了書中,轉變成多少讀者在同一段文字上麵生過的感懷,與窗外那麽幾載歲月的燈火變幻無關。感情的波瀾就這樣,得以相傳萬代。
我從前讀過一些林語堂的作品,但是關於先生的生平,我了解不多,更不要說是係統地看待林的創作與生命軌跡。對於他的反麵宣傳,當然自小聽了不少,不過,從我有了獨立的判斷能力,就對加在他身上不合道理的微詞不以為然了。他的文字和文字表露出來的態度,總能令我開卷有益。
然後才讀到這本傳記,並且意識到,能夠先閱讀他的作品,用自己的標準判斷其作品的價值,再去看待傳記中他的一生,倒是十分合理。不論什麽人去看什麽人,都免不了主觀的判斷。因此林太乙對自己的父親,盡管借助大量事實與考證,也不可能完全公允。於是她有她的主觀,我有我的主觀,這兩種主觀吻合,有人認為是傳記文學寫作和閱讀的大忌,我卻覺得剛好相反。比如我曾經看過一部三流記者所寫的克林頓傳記,極盡投機之能事,雖也有褒有貶,可卻絲毫觸動不到讀者的內心,仿佛寫的是一份考古報告。原因就是,他離被寫的人物太遠,沒有走近對方的心靈。
從這個角度來看,林太乙寫自己的父親,非常合適。
每每到個階段,隻要是去回顧,就能夠作出某種總結。然而直到軀體衰亡,否則都不是一個真正的總結。一切生命的總結,大體都會一樣,這是《林語堂傳》末尾部分給我最大的感想,也是整本書我最喜歡的段落。到今天,這位大師的一生,早已經有了句號。但是他的思考,由他女兒和其他有著同樣赤子情懷的人們繼續進行,得以延伸,盡管仍然,不會有什麽終極的答案。
林語堂在一生當中撰文無數,很多都是論及生活方麵的藝術,也是一路走一路記錄心得體會。可惜他沒有機會讀到自己女兒記錄自己最後的日子,而如果讀到了,該會發出什麽感慨來呢?
從小,我到處去,都被人指道:“她是林語堂的女兒。”。。。別人所不知道的是身為林語堂的女兒的意味。我從小所見所聞,都是他指給我看,講給我聽的。是他他打開我的眼睛,教我觀賞世界的美妙,是他教我培養好奇心,是他對我說:“文章可幽默,做事須認真。”是他教我與大人物和販夫走卒在一起時同樣自在。是他告訴我,人在世上隻有一條命,所以應該想盡辦法去享受,並且對人要仁慈。那便是身為林語堂的女兒的意味。
這樣智慧的父親,總也有老邁的時光。尤其是在白發送走黑發之後,晚景的淒涼,即便是林先生如此快樂為本的人,也難於從容麵對。林語堂長女如斯自殺之後,林太乙寫:
我聽了感到天翻地覆,趕緊打電話給妹妹,再打電話給黎明。我們三人趕到台北,走進家裏時,父親撲到我身上大哭起來。母親撲在妹妹身上也大哭起來。頓時我覺得,我們和父母親對調了位置,在此以前,是他們扶持我們。現在,我們要扶持他們了。那“坦率、誠懇、樂觀、風趣;懷著一瓣未泯的童心,現實主義的理想家;滿腔熱情的達觀者”變成一個空殼子,姐姐掏去了他的心靈。那時父親是七十六歲,母親比他小一歲。
我們把兩老送進醫院,他們哭哭啼啼地對彼此說:“我們不要再哭了,我們不哭了。”。。。
其實我們無論是誰都還不能夠接受姐姐自盡的悲劇,我也問爸爸,“人生什麽意思?“
“活著要快樂,”他簡單的說。他沒有再說下去。
於是老人的病容與老態正式翻開篇章。
我去醫院看他時,他側身躺著,呼呼大睡,身上沒有蓋毯子。我看他稀白的頭發,微紅的後腦勺,瘦削的骨架,纖長的手指,像年輕人的雙腳,也僅僅是一撮毛發、骨頭、神經、血管、器官、腺、肌肉,全身躺在那裏,可以觸摸,可以秤量,可以傷害,可以受突擊,不可預防。他不是跟平常人一樣嗎?他的精神就躲在這具肉體中嗎?我聽他穩定的鼾聲,感到安慰。爸,睡覺吧!不要做夢,好好的休息。我心如刀割。
林語堂在給安德生編撰的《林語堂精摘》序言中說:“我喜歡中國以前一位作家說過的話:‘古人沒有被迫說話,但他們心血來潮時,要說什麽就說什麽;有時談論重大的事件,有時抒發自己的感想。說完話,就走。’我也是這樣,我的筆寫出我胸中的話。我的話說完了,我就要告辭。”
如今這位天才的作家,他已經同我們告辭。他的愛女為他所著這本傳記,寫的雖然是位傳奇人物,不過也以普通的方式,過完了自己的一生。這讓我想起先生在我很喜歡的長篇小說《風聲鶴唳》“Leaf in the Storm”中那段話來:
“五十年或一百年後,茶樓閑話和老太太聊天時一定會把幾千個風飄弱絮的故事流傳下來。風中的每一片葉子都是有心靈、有感情、有熱望、有夢想的個人,每個人都一樣重要。”
又一記:
周末的下午,阿小J午覺醒來,擠到沙發上,跟我合蓋一張毯子,我們兩人各自讀各自的書。我偶爾拿筆在紙上寫幾個字,她問我在幹什麽,我說做筆記,因為書裏有的地方特別好看,想要記下來,可以反複地讀。她聽後特別興奮,說她也take notes呢。她的老師最近正在給孩子們讀一本關於五月花的書,她試著做了筆記,正在寫一篇文章,想象自己是五月花上的乘客,述說自己的經曆。我對她的這個計劃很感興趣,喜歡看到她將掌握的事實,跟自己的想象揉和在一起。
對喜歡的, 人很容易苛刻! 其實寫小說, 很難不去[迎合]大眾.所以我更喜歡看人家寫的雜文, 自述, 因為可以感受作者的心理路程.京...裏麵提倡的文化與林的信念或者說生活理念是相悖的.至於你提到的"經濟上的角度" 我沒得駁.
我看過新聞周刊對mitt romney的一些報道. 覺得他的摩門信仰, 更多的是一種家族上的傳承. 他的現實生活所表現的我覺得更接近於天主教徒. 他之可愛, 是信了摩門, 卻隻娶妻一個, 而且婚姻美滿幸福. 我看過電視台對他妻子的現場采訪, 很真實的一個女人. 據他們的兒子說, 他們的媽媽是親力照管他們長大, 這點, 我很佩服.
不知道你看過milton friedman的文章沒有? 我倒希望美國的下一屆總統, 多關注一點民生經濟. 當然歐洲式的社會主義是不可取的, 尤其在醫療改革方麵.
http://www.ctestimony.org/2004/20040401.htm
雖然不完備,但是很真實。
我喜歡他可能是我覺得自己對生活的熱愛,對人的善意,以及做人的態度和他很接近吧.
雪玲瓏同學,我覺得雖然他寫這部書的時候不太富裕(其實他一生都不富裕),但比起試製明快打字機那會兒的經濟狀況,是要好很多的。比《生活的藝術》時也有起色。既然《生活的藝術》沒投機取巧,從經濟角度來講,京。。。雲也不必。
至於他的信仰,其實他一生中基本篤信人文主義,到晚年才又回歸基督教。他在《信仰之旅》中就這方麵談了很多。
不過不論文章還是信仰,別說我們,就連他自己,恐怕都無法看清楚自己。很多執著思考的人,反倒比其他的人更像個孩子。
你提出的話題很有意思,讓我聯想到Mitt Romney,我總覺得雖然他時摩門教徒,可並不影響他作為候選人的可愛。你覺得呢?
我不喜歡的是 和. 不喜歡的理由跟他用英文創作無關. 隻是故事裏所描述, 推崇的妻與妾的美好關係,如: 曾夫人和桂姐. 還有對纏足的欣賞, 讓我覺得很鄂然. 其實這些應當與他的嚴格的基督教家教相矛盾的. 林在國外, 有一段時間, 過得窘迫.要 寫一部在西方風靡的小說, 最好的題材是西人很"迷"的小足和古老東方的妻妾文化. 這是他所處的時代背景, 向往隨意人生的人, 在現實麵前, 也有不得已和無奈的時候.
"串串文學" 很形象, 其實我們在海外流浪的人, 就是一大群竄竄
其實對於這一方麵,我有時候覺得自己過於苛求。真正重要的是文學藝術價值,而不是創作的工具。哪一樣工具用得最順手就用哪一樣,沒必要把學徒那些認識守一輩子死不撒手。隻是具體到一件作品,就很難不去照著自己的想法苛求一番。
其實我對林語堂的喜愛,更多是由於他文章裏寫出來的性情。
我生在福建南部沿海山區之龍溪縣阪仔村。童年之早期對我影響最大的,一是山景,二是家父,那位使人無法忍受的理想家,三是嚴格的基督教家庭。
女作家忽然被殺
警方懷疑我是謀害之主
審訊室裏
嫌犯輕易就將我供出
有三頁文件
可以證明我無辜
但作家生前反複叮囑
機密萬不可泄露
被置於一個倫理的悖論
我日夜被折磨得很苦
猶豫再三
將最不要緊的一頁取出
悄悄跑到廟前
一把火燒為煙土
總統辦公室
有密令將我保護
但依然不知
我是否將會被捕
女作家忽然被殺
警方懷疑我是謀害之主
審訊室裏
嫌犯輕易就將我供出
有三頁文件
可以證明我無辜
但作家生前反複叮囑
機密萬不可泄露
被置於一個倫理的悖論
我日夜被折磨得很苦
猶豫再三
將最不要緊的一頁取出
悄悄跑到廟前
一把火燒為煙土
總統辦公室
有密令將我保護
但依然不知
我是否將會被捕
林語堂好象說過, 他是大山的兒子. 不喜歡他的小說 和, 感覺那是寫給西人看的.
你前麵說的荔枝, 我小的時候, 第一次是隨便吃的, 到了第二天, 娘卻讓醮著細鹽吃, 說這樣一來可以降火. 又鹹又甜, 味道也不錯.
風中一葉雖說出自林語堂之手,形容他這個碩果累累心地純樸厚實的人是不是有點飄?
感覺來自福建林語堂象他們那裏的榕樹一樣,是個榕之子。
“喂,你站在池邊的蓬頭的榕樹,你可會忘記了那小小的孩子,就像那在你的枝上築巢又離開了你的鳥兒似的孩子?
你不記得是他怎樣坐在窗內,詫異地望著你深入地下的糾纏的樹根麽?
。。。
。。。
他想做風,吹過你的蕭蕭的枝杈;想做你的影子,在水麵上,隨了日光而俱長;想做一隻鳥兒,棲息在你的最高枝上;還想做那兩隻鴨,在蘆葦與陰影中間遊來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