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三豐子:無名,你丫長得比我想象的還像一頭豬,胖得快找不著眼睛了。
無名: 喝啤酒喝的。你呢?滿身是傷,家庭暴力?
三豐子:嗯,我兒子和小貓方方一塊兒抓的。
一、
無名要帶三豐子去看演出。出門之前,需要換件像樣的衣服,於是一頭紮進衣櫃,消失在堆積如山的衣服裏邊。
衣櫃巨大,裏邊的衣服顯然都沒有疊過,一件搭著一件摞在一起,很難分辨出哪一片布料屬於哪一件衣服,用來作衣袖還是褲腿還是裙裾。
無名曾經多次在博客裏邊寫過自己的生活習慣和性格特征,主要是幹淨整潔、勤勞賢惠、溫柔善良。可是眼前,她標榜自己熱愛的一塵不染在哪裏?還有她的大俠,她那三個可愛的孩子?她溫馨幸福的小日子?
難道這就是網絡和網絡的寫作?連每天不厭其煩描述著的基本內容,都是編出來的?
三豐子知道,這時候正樂此不疲趴在衣服堆裏找行頭的無名,不會有心思回答自己,便信馬遊韁地在房子裏頭閑逛起來,倒要看看真實的無名究竟住在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這是一套挺大的房子,有四個房間,無名睡覺那間最寬敞,也最零亂,頗有些散碎的東西,一看便知主人是個女的。其它每個房間則都隻有床,或者確切地說,是床墊,和一些扔在地板上的男人衣物。其中靠洗手間的一個睡房裏,有兩隻紙箱子,上麵鋪著幾頁報紙,報紙上是撲克牌,撲克牌上是紮滿煙屁的塑料煙灰缸。
客廳當中比較顯眼的,是幾件樂器,不會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但在這套房子裏,已經顯得很有檔次了。整套房子唯一的桌子,就在客廳裏邊,上頭有三兩個吃剩的碗碟,倒是摞成了一摞,顯然被人整理過,沒有端到廚房去洗幹淨而已。
三豐子就把步子停在這張桌子旁邊,坐上房子裏唯一一張椅子,微微歎了一口氣,心想:COW,這個司令,把我一人扔在這兒,自己倒去辦事了。我跟無名沒打過交道,對這丫頭一無所知,可她司令,不可能不知道無名家裏這樣的景象,也不提前跟我預告一聲兒,忒不夠意思。
二、
無名終於換好衣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盡管三豐子對住在這裏的無名不再抱什麽穿著情趣的奢望,但她的閃亮登場還是令她吃了不小的一驚。
那是件特別的牛仔襯衫,左前襟顯然被漂白水誤染過,一片不規則的白,在已經褪色的藍上頭,好不紮眼。而褲子呢,幹脆就沒換,仍然是剛才進門看見那條,不知是睡褲還是什麽,深紅色,平絨質料,半根褲帶塞在褲子裏,半根露在外麵。
“晚上跟司令一起吃飯是吧?”三豐子突然發覺,也是素昧平生的司令,這時候竟然成了個可托可靠的人物。雖然她做事也不是太靠譜,但是好歹她的網絡形象,還基本與事實相符。
同時她也發覺,無名就是一個陌生人。想到這一點,她又進一步意識到,之所以今天才得出如此結論,是由於自己過高估計了自己的判斷能力。她們二人,其實除了偶爾的發貼回貼,從來沒有過正麵的交談。她對無名所有的了解,全部來自她寫的那些個博客文章。而這個博客,早就已經關了。那個過去曾經寫博客的無名,那個她一度引為知己的女人,其實有可能壓根不曾真實存在過。或者,如果眼前的根本就不是無名,是她和司令搞錯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司令她大概對錯了號,而她三豐子,根本無號可對。
無名卻並不疑惑三豐子的身份,熱情地拉起她的手,一溜小跑,進了家門口的一間小飯館。邊走她邊匆匆地說:“我看見你把皮包放在我的房間,你是不是願意晚上再跟我一起回來?那我就太高興了,有好多話要跟你說,不過現在沒有時間,盼著晚上跟你慢慢兒說呢,司令要是不用管她兒子,那就拉上她一起來!”
她這麽幾句話,突然搞得三豐子挺感動的。自從進了無名的家門,到現在為止,隻有這幾句話,是她心目中的無名會說的。
小店裏總共隻有三張桌子,其中一張周圍,已經坐了三個小夥子,對剛進門的她們招呼著。無名用手繼續牽著三豐子,向著那一桌走過去。
坐下來,吃了兩口東西,她才介紹說:“這是三豐子,我的好朋友。這些是我們樂隊的哥兒幾個,我們一起住一起吃,我寫歌詞他們唱歌兒。”她說得很自然很流暢,仿佛人與人的關係,還有各人每天賴以謀生的事情,都簡單到不需要任何細節。這也跟她寫作的風格大相徑庭。
三豐子終於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了,眼睛看著桌上起伏的手腕和筷子問道:“寫歌唱歌?你們成天就幹這個?”
“嗯。”
“你們樂隊,有名麽?”
“沒名。無名。哈哈哈哈。”無名簡潔地答了,自己覺得很幽默,仰臉笑了一氣,之後繼續埋頭吃飯,也並不幫身邊的客人布菜。
“那你們靠什麽生活?”
“你又來了三豐子!你跟司令一樣,老那麽理智,就愛問這些不著邊際的問題!”無名理直氣壯的評判,令三豐子張口結舌:“我和司令?我們,不著邊際?”
當然了,她底氣不足,說出來的話,根本沒人聽到。
一桌人,除了三豐子,都認真投身於吃飯當中,也很快就結束了戰鬥,紛紛起身準備離席。隻有一個瘦小的男生,還在努力進攻最後一盤麻婆豆腐。無名催他抓緊,他委屈地說:“我是在趕快啊,可我已經飽了,吃不動了,又不想浪費。”
“不會浪費,留著晚上吃。回頭我跟老板說一聲兒,吃完就還他盤子。”無名果斷地做出決定,同時伸手,從瘦男生筷子底下端走了剩餘的小半盤豆腐,回身走到收款台附近,拉開一扇木窗,將菜送到了窗那邊。三豐子探頭一望,驚得像是小孩看大人變戲法,眼睛和嘴巴張成了三個巨大深邃的洞穴。窗子那邊,正是自己剛才去過的無名家的客廳!
三、
“司令說她也會來看演出,而且我也不用上台,所以咱仨可以坐在一起。”
“會有很多人看麽?”
“沒多少人。其實跟排練差不多,我們的演出向來沒多少人看。”
“那你們還演?覺得懷才不遇,等著伯樂呢吧?”
“不是。我們也沒覺得自己多有才,可我就是愛寫歌兒,他們就是愛唱歌兒。有才沒才,還不都是那麽一說,真要較真兒的話,那也是你們科學家和你們科學家的接班人應該研究的課題,我們反正活不到有結論的那一天。”
“愛寫愛唱?就這麽簡單?”三豐子想著最後被端走那盤豆腐,回憶起無名在網上發過的一個個菜譜,還有那一鍋專業包子所傳達的熱愛生活的明快信息,頓覺哭笑不得。
“可不!要那麽複雜幹嘛?”
三豐子語塞。
這個簡單與複雜,快樂與不快樂的問題,她和無名在網上探討過何止一次兩次?在網絡上,在博客裏,在文章中,堅持複雜並快樂的,一直是此刻正坐在自己身邊趕場的無名同學。她寫穩定的工作,寫相愛的大俠,寫快樂的子女,寫悠閑的生活。她告訴大家,正是因為以這些為基礎,無名快樂著。以至於包括三豐子在內的不少人都想過,如果,當然隻可能是如果,不可能真正發生,所以如果,無名她沒有了以上所列的內容,她的快樂,她的信仰,她的寫作,她以“無名”的名字宣揚的東西,都將失去意義。
這一切,都有她的文章為證。盡管現在她的博客已經被她關閉了,文章便也不見了蹤影,但那些畢竟不是一陣輕煙啊。相信關於它們的曾經存在,無名本人也願意承認。
“糟糕!司令那本兒《霍亂時期的愛情》我忘帶了,說好了今天還她。你先跟哥兒幾個過去,我回家取了就來。”無名突然敲著腦袋下了他們那輛老舊的廂型車,跑到馬路對麵,攔下一輛出租,向著來路去了。
她飛快離開之後,三豐子才冒出來又一個疑惑:記得無名在一篇文章中提到司令那本兒《霍亂時期的愛情》,可是她明明說已經還了嘛,怎麽現在又要回去取?太不靠譜了吧這也?
不過既然她果真有《霍亂時期的愛情》,而且確實是司令的,她文章裏邊一大半的內容應該不假。還有她寫過的工作與家庭,沒準也確實發生過,並且藏著重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個十分曲折的故事,一個不小的八卦。Hiahiahia,發達了發達了。看來網友見麵還是有好處的,司令比別人知道的八卦都多,就是占了接見網友的天時地利人和。
不錯不錯。雖然這個網上無名,跟我想象得一點兒都不一樣,不過好像骨子裏頭,還是挺有那麽點兒我喜歡的味道的。管她呢,愛誰誰吧。
四、
夜色剛剛光顧到這個城市,而三豐子遠在東岸的家,此刻早已進入了夢鄉。
三豐子恍惚地坐在車上,欣賞夜景的心情變得越來越無所謂。仿佛這個城市中漂浮的無常因素,還有隨著睡意降臨的模糊意識,都在逐漸將她慎密的思維帶走帶遠,留下一團無可無不可,陪她去看那場行程表裏沒有列出的演出。
這是她旅程的最後一站,但她卻覺得,到了這裏,到了今天,自己的旅程才剛剛開始,開始進入狀態。在此之前,旅行一直帶著歸家的成分,從出發那一刻開始,停留的每一站,都是為完成全程之中的某個環節,然後向著終點邁進一步。
等一下看場想來不會太精彩的演出。看完了演出,同司令和無名去吃飯。司令倒是想象的樣子,窈窕,淑女,聰明,幹練,相對值得托付一個晚上。所以一行人不妨去那個多次談到的Pyramid酒吧坐坐,反正自己沒喝高過,司令這種人根本不可能往高裏喝,而無名,她文章裏總說自己酒風浩蕩,可是那些都是文章,冰雪聰明的三豐子可不會傻到再去相信了。到這一步,who還怕who啊。
演出的局麵果然更像是在排練,場地本來並不大,早到散坐著的幾個人,倒把觀眾席襯托得寬廣空曠。
寥寥無幾那些觀眾,看上去也都非常可疑,不像是樂隊的粉絲,倒像是為了等候免費午餐而坐進教會聽道的社會閑雜。
三豐子百無聊賴,倚在台側,看著幾個小夥子調琴,呆想著無關緊要的一把事情。突然,那個打掃剩餘麻婆豆腐的小夥子對著她勾了勾手指頭:喂,內邊兒內女的,就說你呢,摳鼻屎內個,叫三豐子是麽?會敲鼓麽你?
我?不會。
想不想試吧試吧?
成啊,不就敲鼓麽。連林胖子都成,我有什麽不成的?!
後記、
這是我晚上做的一場夢。夢醒之後,將夢中的情節如實記錄了下來,為夢取名為“知道不知道”。
:)
新年快樂,合家幸福!
NO, 俺老婆大人就這旮旯還沒搜查到,你別告密啊!切切!
回小米粥 》》俺想象無名就是個胖子,嘿嘿。。。
俺咋想象無名是個瘦小的家夥泥?
順便回你的問題,我去請較了蒜苔專家,說種蒜苔9月底10月初視氣候而定,入冬前就可以吧.
我今年吃的蒜苔是店裏買來的.明年跟你一起企盼.看這熱勁,可能得10月底才能種了.
俺想象無名就是個胖子,嘿嘿。。。
(慘叫聲)"別呀,等我啊!"
敖哥同學你可以當男生了嗎
無名你在夢中還要自己製造八卦,肯定是因為8卦源泉幹枯憋的難受也
然後就是理性分析,從夢中表明,丫有輕度潔癖, 不能忍受髒亂差, 從而引起輕度煩燥。
然後就是高興,從丫博客文章裏,俺從此就在這城裏可就出了名咧!
嘿嘿,無名你這人不實在,話往往要反著聽,所以期望值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