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畫麵】：五幅之三

小商品市場在這個地方存在了許多年，已經露出陳舊的氣象。頂篷起得不高，將燈光暗淡的內部壓到令人難以透氣。男男女女們就是在這樣的地方，密集地擺設攤位，等待遠方的商人前來光顧，一次次地批發走那些物美價廉的貨品。

 

在一個涼鞋攤位上，染紅頭發的壯年男子將一大編織袋的貨物交在北方佬的手裏，揮揮手看著那人把袋子抗上肩膀，往另外一個攤位走過去。男子才拍拍手上的灰土，坐下來繼續扒拉盒飯裏剩餘的油水。隔壁的女人雙手交叉，盤在胸前，撇著嘴說：“賺了錢還吃這個呀？真是沒有意思呢。”

 

“哪個說我賺錢了？兩天才第一單，你眼睛睜大了看看清楚好不好？錢沒有那樣好賺的，你天天在這裏，又不是不知道。”

 

“嘁。”女人更用力撇了下嘴角，轉回自家櫃台後麵吃自己的盒飯。吃了兩口，又是歎氣，把剩下的大半盒氣腦地丟進垃圾桶。

 

小黑已經餓了一天，欣喜地衝向垃圾桶，把飯盒扒開吃了起來。

 

“呀，這條野狗哪裏來的？討厭死了，搞得滿地都是。”女人嗔怪地白了小黑一眼，順便踢了一腳，就不再搭理他，由他去吃了。

 

小黑被踢的時候，輕輕叫了一聲，身子跳開一些距離，頭卻仍然紮在原地未動，繼續吃他的東西。黑風這時候也踱了過來，有點心不在焉地嚼著小黑揀出來特意留給他的一根雞腿。

 

吃完了東西，小黑才想到，最近被人踢打過好幾次。唉，或者回家就不用受這樣的氣了。畢竟在這個陌生的鬼地方，自己和爸爸不過是兩隻無家可歸的野狗。

 

不過，最後都是吃飽了的，而且吃得還不錯。吃飽喝足的他們，來到市場邊上一片空曠的草場上打盹，被暖洋洋的太陽照得很是愜意。小黑也就不再去想那個漫長到不可能的歸家之路，和不被淩辱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