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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斷翅膀,也許是幸福的開始……
作者:包不同
所謂“翅膀”的寓意,化到文中可以解讀作“男性自我的社會價值”,這是本文多元主題中最首當其衝的一環,小說標題暗喻主人公方歌失去了打拚天下的激情與自信,終於淪為“平庸家居生活”(同時也是幸福生活)的俘虜。從股市、法律界的弄潮兒到伴妻侍子的居家小男人這兩個角色相去甚遠,要令“失去翅膀”的演變令人信服,就好比頂極難度係數的體操空翻一樣充滿了挑戰性。這段思想變化曆程可以說貫穿了全書:當一次次的赴美探親逐漸衝垮了男兒內心築就的功名大堤,當纖細韌長的繞指柔情消融了丈夫闖蕩江湖的豪氣,方歌意識中第一需求的轉換就此潛移默化水到渠成的完成。他終於俯首貼耳的放棄了自身的社會價值全力來成全他的小家。當家庭生活重心發生偏移後,原有的夫妻關係模式必然被完全打破,代之以嶄新的角色組合,方歌內心也因此萌生了夫妻地位互易的心理不平衡。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除了家庭他一無所有。男性的自尊心因此倍受折磨,進而衍生出新的夫妻矛盾。命運就是這樣難以逆料──對於方歌自折翅膀的決定(拋開事業赴美居住至少兩年)要做客觀的價值評判,恐怕是一件極難的事,但充滿戲劇性的生活變遷總是不斷提示著我們曾經的每一次抉擇,令人屢屢產生撫今追昔如夢方醒的感歎。
小說中另一條與方歌角色轉換並行的線索是女主人公童童走向成熟的心路曆程。相對方歌蛻變易位的彷徨反複,童童的吐絲破□更多柔腸百轉的苦盡甘來。從多愁善感任性意氣的無邪少女到溫婉柔順相濡以沫的寬容妻子,每個細節都被雕琢的栩栩如生,宛如瑣屑日常生活的翻版;從佇立在查爾斯頓棧橋上酷愛“抒情”的純真背影到邊開車邊唱童謠哄孩子入睡的賢惠母親,每個鏡頭都切換出了觸手可及的真切。當大量完全相反的品質一箭雙雕的為她具備時,一切卻並不顯得突兀失真──可以說很大程度上,讀者對本文的繳械得力於女主人公形象的逼真刻畫。“這個女人,真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在那張手術台上,她睡了一覺,就死了一個單純任性的孩子,活了一位堅強的母親,一下兒都沒猶豫,便毫無怨言地把一副擔子往肩膀上一擱,上路了。”讀到這樣的句子(全文處處不乏此類點睛之筆),我們除了心悅誠服還能說什麽?
小說的又一亮點在於對育兒生活的近距離勾勒。即便把文章肢解成若幹部分,單挑出圍繞丁丁當當發生的諸多情節獨立組文,怕也是篇出色的寫實作品。細致真切的生活體驗和著一撇一捺的從容書寫令溫馨平淡的生活氣息撲麵而來。此間道出為人父母的艱辛喜樂與舐犢之情,就算較池莉的《太陽出世》怕也毫不遜色。
除了男女主人公家庭生活,小說另輔有若幹支線情節,如方歌在美的個人遭遇;方歌的深圳事業;方歌與小林、安弟的男性友誼;童童與亞芬、小韓的女性友誼;小林父子的關係;老樹謎樣的性格與死亡;老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出現消失等等。看來作者野心很大,試圖通過多方位透視生活、多角度探討人生令作品更具現實性的張力。這當然不是一個討巧的構思,因為一不留神容易走上主題散漫情節失衡的歧路。幸好作者布局功力深湛,有些支線純粹靠側麵虛寫或夾敘夾議節省了篇幅,一旦虛實結合倒也有張有弛、錯落有致,並未影響大局。《翅膀》的故事實在很難用一兩句話加以概括。愛情、親情、友情三大命題的穿插交織、對比探討與跨越兩地、曆時數年的瑣碎生活記錄令該文自然而然構架起了一個相對龐大繁複的敘述體係。
值得關注的一點是在紀實文學的水平之上,作者還嚐試著有所超越作而更進一步的衝刺。也許直覺總會催促一顆易感的心靈脫離日常繁瑣去作更高更深的形而上思考吧!文中夢裏登山的孤獨彷徨、老李牆畫的似有所指都帶著鮮明的詩意和哲學象征,使本來腳踏實地的文風憑空添了幾分虛幻空靈,在包某眼中可是神來之筆。
《翅膀》結尾清新疏朗、別開生麵,何去何從似仍意猶未盡。如此收筆其實正是最佳了局,言未道盡勢未用盡,予人回味餘地、遐想空間,
最後得知本文作者是位女性令包某不勝驚訝。因為故事的男性主人公視角擺的相當到位,對男性的心理揣摩和語言模擬也足以以假亂真。反串性別寫出這樣地道的文字,令包某讀後不勝感歎,真當為之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