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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這張照片攝於90年,美國紐約前世貿大廈107層:
幾周前父親節發了“父親來信”,那是父親的回憶錄,到55年為止。那年重慶的白市驛機場轉為民用,父親來到了武漢,兩年後有了我,就把我記得的一些寫出來,算是完整的記錄父親的人生。父親雖然是空軍,卻是與飛機沒有多大關係,工作在雷達21團,在武漢的東山頭,那個時候應該算是農村郊區,回家一次不容易,總要幾個月後。部隊那裏農場多,春節的時候會送來城裏還很少見的新鮮紅薯,特別好吃,還能分給朋友一些。很小的時候去過父親那裏,開車快到部隊的時候要開很長一段泥巴路,而且是單行道,如果對麵來車,一邊就要退出去。文革的前一年,父親調到武漢王家墩機場,我的印象從母親那裏來的,似乎是下連隊當指導員,參加連隊的摸爬滾打鍛煉,不知是不是調侃,也就是所謂的體驗生活,父親是文官,並沒有真正的當戰士那樣的經曆。這段時間離家比較近,基本每個周末都可以回家,春天時節,弟弟和我一定是搶上前去翻父親的四個鼓鼓的口袋,裏麵是給我們采集的桑葉。如果有飛行表演,父親也會帶上我們,戰士們前麵坐一排,群眾坐後麵,我們通常都是坐在戰士們的前麵,當然是沒有凳子的,所有的人都是坐在地上,有戰機表演,滑翔機表演,還有跳傘。
好日子不長,文革開始了,武漢打鬧很厲害,周總理來武漢,在歡迎的人群裏,我照樣也坐在戰士們的前麵,第一次看到了總理,但沒有印象,倒是群眾裏喊得最響的口號我還記得“周總理來武漢,王力靠邊站!”這個王力是誰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母親所在的中學衝擊很大,老師的孩子們被打的現象也很嚴重,為了安全大約是68年,我讀小學四年級,我家搬到了江漢區父親單位的房子,條件不如以前母親單位的房子。父親這段時間調到省委專案組工作,在水果湖,我去那裏住過,環境很好,可以玩乒乓球,吃的也很好,不過隔天就要來一次“憶苦思甜”餐,主食是黑糊糊蕎麥。我最近問過父親,專案組有什麽好玩的案子,他說那能有什麽,他們查到你媽媽是造反派就把我的工作撤了,文革中造反派看似吃香,保皇派還是占據著重要的領導位子。
我上中學第二年,父親轉到了雷達49團,在湖北冷水縣(鍾祥附近),這裏風景優美,譬如說有大山中間的一條路,像“一線天”那種,部隊裏房子都是戰士們自己蓋的,下麵是青石,上麵是磚,整齊漂亮,雷達在一個山頂上,每天卡車往上麵運水,每個戰士一天隻有一盆水,吃喝洗用全在裏麵了,險峻的山路時不時還會造成翻車,好在人員的傷亡似乎聽說不多。部隊裏下麵緊張上麵卻鬆,到了晚上通常都聚一起打牌,我也會參加。高一畢業我就上山下鄉來到了鍾祥縣的五合大隊,每個月都有兩天休假到父親的部隊來玩,但是兩個半天要消耗在路上。冬天時父親通常都要找老鄉買一隻雞,買大量的豆腐燉湯,主要是吃豆腐,不斷地往湯裏麵放,最後才吃雞,特別好吃。夏天的時候,父親會帶我去釣魚,記得釣黑魚特別好玩,因為你是看著魚,把魚餌放到魚的前麵晃動,然後釣起來。父親忙的時候,我會和汽車排的排長去釣魚,父親當時主管是後勤。這個排長會挑著汽車的電瓶,然後到河裏去電魚,把魚弄暈了,然後我們下水去撈魚。
我上高中不久,父親去了礄口區商業局當“軍代表”,我家又搬家回到了礄口區,在新建的軍代表宿舍分到了一套不錯的房子,這棟樓也稱幸樂村13棟,與前12棟不同,這一棟是有圍牆的,幾年前我回國的時候發現幸樂村大部分樓都沒了,但這棟樓還在,圍牆大門上“軍代表宿舍”的圓形架子還在,字還在雖然掉了漆,有點像是文物保留的味道,隻不過我原來家的後牆被打掉,成為了一個小店鋪,隔壁也一樣,後麵的一條街成為了商業街,街後麵的小公園也還在。也許當年就是這軍代表的關係,父親轉業到了武漢新華書店,航空路和中山大道交叉處,這裏離我家非常近,父親在書店估計應該就是一個有職無權的位置,我是不太看好父親的工作能力的,嗬嗬!
後來78年我去了武大,82年去了美國,84年回國時,我家又換地方了,搬到了水果湖附近,因為父親調到了水果湖書店。以後一些年通常是隔年,或者我回國,或者他們到美國來,總起來是聚少離多。父親89年退休,享受離休待遇,頤享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