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山羊

和我有關的第一個小動物，是媽媽講給我聽的。那是一隻奶山羊，媽媽買回來為了擠羊奶給我喝。那個時候因為爸爸被關進了牛棚，媽媽帶著姐姐，哥哥和剛出生的我被下放到一個偏僻的山村裏。

生活變故，媽媽的奶水全退了。為了不讓我餓死，媽媽花了半個月的工資買了那隻山羊。據說那羊也盡衷職守，把我喂得小臉紅撲撲跟隔壁的農村孩子一樣結實。我不到一歲的時候，有一天早上媽媽發現羊不見了，隻有羊頭還在樹上拴著。村民說，夜裏有狼進村，好幾家的羊都被吃掉了。這隻羊我肯定看見過，可惜那時太小，實在不記得它的樣子。媽媽總是懷念那隻羊，又經常講給我聽，卻不知道一隻掛在樹上的羊頭，雙目圓睜，血淋淋的樣子早已成了她寶貝閨女童年時最恐怖的想象。

少年的時候，因為有紅臉蛋，每每被哥哥姐姐取笑“紅二團”，心裏都有點記恨那隻山羊。不過，算來因為這紅臉蛋總被人誇神采奕奕，又著實省了一大筆買胭脂的銀子，就從心裏對那隻山羊充滿了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