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印

　　我懺悔。

 

　　有的時候不太喜歡我們南麵的鄰居，雖然和幾個印度同事關係都不錯。

 

　　從指點江山的VP，到隔壁屏幕後麵從不開燈，整天coding away的同事，整個的感覺是印度洋。

　　上周組裏看電影 I am Legend。燈一黑，發現我這一排隻有一個黃麵孔（就是我）。其餘的十幾個全是他們。

　　每當在街上看到三代人身著民族服裝，看著地上走著，手裏拉著，同時懷裏，車裏都尺寸不等的鄰居的時候，不禁為中國的未來擔心。

 

　　我對印度人的反動態度起源於十幾年前讀書的時候。

　　那時公寓裏住著四個人。一個是台灣同胞，另兩個就是老印了。同胞開著輛爛車，前麵沒有bumper，風扇露在外麵，三個葉片不轉的時候象三菱。他就開著這三菱天天在外麵泡妞。

　　其他兩個鄰居也不怎麽讀書，一到晚上就不見了。也不經常在家，一般隻能見到其中一個。我就和這個聊天。

 

　　一天我問他在做什麽，他說在送pizza。吃飯的時候，看黑色的手背，白色的手掌，在金黃色的米飯裏抓來抓去，我就想，這也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怪不得他們抵抗力這麽強。人類的文明之路還真的很漫長。

 

　　這樣的聊天有條不紊地進行了一段日子，我問，怎麽不常見到你的roommate? 他說，他也在送pizza。

 

　　直到有一天，兩個人同時出現，我才知道，這些天我原來是在和兩個不同的人聊天。

 

　　話題逐漸深入。我說我看過你們的《大蓬車》，還有《兩畝地》，都挺好的（我那時候情商比現在高）。《兩畝地》最後那個媽媽指著柵欄後麵的地說＂那是我的廚房＂，很感人的。他說他沒看過。

　　說”六四“，他就說他們印度多麽民主。我開始不太好意思反駁。後來他總是講，我終於不耐煩了，說”中國比印度有錢“。

　　

　　他沉默了，問：“真的嗎？”

　　然後又是沉默。

 

　　十幾年了，我一直能聽到這個沉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