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馬甲的小金魚

聽說小金魚從城裏住了一段時間回來了，河裏的大大小小的魚都來看稀奇，不看沒什麽，一看還真的嚇一跳，怎麽像個小人似的坐在那裏？仔細一看，小金魚還是那個小金魚，也沒見怎麽打扮，隻是身上穿了件小馬甲，紅底白點子的那種，很有趣。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什麽都有。有說好看的，有說很別致的，自然也有說不倫不類的。但最後都是一句話，幹嗎穿這個東西呢？

小金魚聽了，也是一愣，勉強地笑了笑說道，我也不知道有什麽用，隻是剛進城時，那裏的人看我裸著身體，都很驚訝，有些人還使勁地盯著我看，我的親戚金魚姑媽就給了我這個馬甲，讓我穿上。對了，哪裏的人，都穿著衣服的，五顏六色的，式樣也不一樣。聽我姑媽說，不同的人，或者說錢多錢少的人，官大官小的人，穿的衣服差別還很大呢。

一旁的太陽聽了，瞪著個大眼，說道：“什麽是錢，什麽是官呀？每天早上起來，我就準備給萬物送去陽光，人人都有份，我可從來沒將他們分高低好壞。這些人真會折騰。” 月亮笑到：“是呀，我都記不清楚有多少年了，我都是這樣裸著身體，享受太陽大哥送來的溫暖，我周圍的星星，個個都是水晶般的那麽可愛，真難想像如果她們每人都穿上一件這樣的衣服會是什麽模樣。” 星星笑了，“如果太陽哥哥，月亮姐姐和我們這些小妹妹們都穿上衣服，地上就會一片漆黑，看那些人還折騰什麽”

小金魚趕緊說道，“如果真的是一片漆黑，我想他們可能也就不折騰穿什麽衣服了。我聽說，夜裏，關燈以後，他們好多人就是不穿衣服睡覺的。” “ 確實有些奇怪，”邊上的小鯉魚接著講了一個故事。

有一天，我在睡午覺，忽然聽見水裏有響聲，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正在遊泳，他們倆本來是穿著你說的這種衣服的，但比你這個馬甲漂亮多了，一起戲水，玩得非常開心。忽然聽那個男孩說，小蠻，讓我們回歸自然吧，裸體遊泳好不好？那個叫小蠻的女孩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比邊上的荷花還要紅。她先是猶豫，但最後還是在水下，慢慢地脫下了身上衣服。她膚色很白，像蓮藕一樣的白，身上線條也很美，可比我們的強多了。那男孩也很快地脫掉衣服。可是等他向她遊來時，她又慌裏慌張地穿上了衣服，再也不肯脫去，真不知道，那麽好看的身體，為什麽要用衣服裹著，不讓他看呢？

這時，水底一條大黑魚遊了上來，緩緩說道，“人真是很奇怪。不過聽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講，好多年好多年前，人和我們還是一家人呢，大家都住在海裏，和睦相處，逍遙自在。後來不知道怎麽搞的，我們的一些祖先就悄悄地上了岸，爬到樹上變成猴子，然後又變成了人。一開始，人也還是和我們一樣，不穿衣服的，後來，摘幾片葉子掛在身上，然後用樹皮獸皮什麽的掛在身上，最後才穿上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麽的衣服了。從此，人與人之間就開始生分起來，彼此懷疑，甚至互相殘殺。這些年，雖說平靜多了，但關係還是冷淡，不像我們這樣可以無拘無束的交談。

小金魚跟著深有感觸地說到，“我也仔細地觀察過，也問過一些人，為什麽一定要穿衣服，多一份累贅，大家都是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說真的，天冷時，還可以理解，可是大熱天，熱得什麽似的，還捂得嚴嚴的，直冒汗，我在一旁看著都替他們急。是不是他們有意要掩蓋什麽？”

小鯉魚又接口道，“不像是這樣的，那天我是親眼看見他們的身體的，真的是很美，一點瑕疵都沒有”。說完，又偷偷地看了一眼仍然穿著馬甲的小金魚。看得小金魚也不好意思起來。

正說著，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牽著手走了過來。他倆來到水邊，看到了小鯉魚，男孩就跟女孩說，“這小鯉魚真漂亮，不過聽說美人魚更漂亮，可惜沒有機會欣賞。” 女孩抿著嘴笑了，“我會變魔術的，你閉上眼，許個願，數到10下，保證你可以看到一條美人魚。” 那男孩將信將疑，照她說的做了。等他再睜開眼時，身邊的她不見了，不遠處，果然有一條美人魚在那遊著，下麵有一個長長的彩色的尾巴，上半身跟她一模一樣，裸露著潔白的軀體，陽光透過綠水，照在上麵，反射出白玉般的光芒，他不禁看得呆了。忽然看她眼裏閃著淚花，越遊越遠，趕忙喊她名字，讓她回來，可是她好像什麽也聽不到，漸漸的消失在一片荷花之中。

他哪裏知道，她原是一個金魚仙子，因時間長了，通了人性，變化成人，但她美麗的仙體是決不能讓人看見的，一旦給人看了，那怕是心愛的人，她的凡性就會失去，就再也不能變回人形。

小金魚想著剛才看到的一幕，看看還呆呆站在那裏的他，看看河麵上隱隱約約還有的幾絲美人魚走時留下的漣漪，再看了看身邊的小鯉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脫下馬甲，慢慢地也遊走了。

11：11am 11-11-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