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民主之路

中國民主之路

微　子

隨著蘇聯與東歐社會主義的解體，世界兩大陣營不複存在，建立一個民主國家，已經成為當今世界的主流，中國也不例外。無論體製外與體製內的關心中國事務的政府官員與知識分子，都在思考著這一難以回避的問題。100年以來，中國幾代人幾次為民主而鋪張，改良、革命、抗爭，多少仁人誌士甚而為之流血犧牲，然而中國的民主仍然遙遙無期，使渴望民主的中國人、渴望民主的知識分子恨恨，中國的民主之路何其難也。原因何在？海外主流思想認為根源出於中共不肯放棄的一黨執政。其實，也未必然。我在北美去北京，至少可以選擇兩個方向，多條路線，當然，最經濟的路線可能就一條，但最經濟的路線行不通時，為什麽不另辟蹊徑呢，也許沿途更有收獲。

民主國家與專製國家顯而易見在兩岸，中間有一條難跨之河。過河之法有三，一是造橋（或造船），橋（船）造好了，大家平穩地過去；二是涸河，河水幹了，人們一擁而過；三是大家學遊泳，都學會了遊泳，群起而遊過去。康梁類的改革是第一法，孫中山的革命是第二法，李光耀的60%以上達到中產階級是第三法。本文的方法是一部分人先過去，一部分人仍然留在此岸，兩岸同時發展，最後相互融通，和衷共濟。

台灣，作為中國一部分，已經完成了從專製到民主的進程，其方法是軍政—訓政—民主政製。那是兩岸共同的國父孫中山的政治遺願，大陸中國可以引以為鑒，都是中國人，都是炎黃子孫，為促進中華之進步，放下架子，學習一下自己的兄弟又有何妨。當年蔣介石黨私過重，亂殺無辜，激起了血性青年憤而燃起共產革命之火，蔣介石玩火自焚。以至民主進程走向了歧途。今天，我們是否也要防範民主革命之火再次燒來呢？審慎！

100多年過去了，世界格局已經發生了深刻變化，中國的民主問題已經不是中國內務事務，它關係整個世界走向，以及人類的進步，所以，製定中國民主之路，必須著眼於世界，在未來的世界中，世界應該是什麽樣子，中國在那個世界中應該具有什麽姿態。了解未來世界的形態，也就能準確定位中國自己。

全球經濟一體化是當前世界不可阻擋的曆史潮流，隨之將要出現的就是全球教育一體化，進而就要發生全球管理一體化，以至於全球全麵一體化。在這個一體化進程中，將出現一個增加，一個減少。什麽增加，自治政府的增加，什麽減少，獨立國家的減少。多少年後（應該在100年以內），世界將有可能分為幾個大區域性的國家而成為區域性政體核心，比如北美合眾國、南美聯邦、歐洲聯邦、中東的伊斯蘭帝國、南亞的印度聯邦、東亞的大中華共和國、非洲的共和國聯盟等等。中國民主建設的目標就是在東亞建立一個可以協調各民族、各政體的政治核心。

而現在的中國能否成為未來的東亞政治核心就要看中國的民主道路是如何走。你走的不對，你做不好，那這個政治核心說不準是大和的，或者是大韓的。中國的曆史上元清兩代就分別為蒙古族與滿族占據統治地位嘛，哪個曆史學家說那個時代是中華民族的恥辱？但是，未來的世界絕不是強權的世界，而隻有一個共和共融的政體，才是有希望成為政治核心的政體，黨私、族私、國私都會在那個人人崇尚民主、自由、共和麵前自慚形穢。東亞的各個族裔和當前獨立的國家應該看看現行的歐洲、歐洲的歐元、歐洲的議會，大歐洲的聯合就是未來東亞的樣式。就是人們在平等、公正的基礎上自願地聯合在一起，而絕不是武力征服。

我在前麵提到兩個概念：自治政府與獨立國家。這兩個概念是大家經常談到的，不用我再去下定義，但是，這兩個概念是我這篇文章的主題，因此，我要用相當的篇幅來談論它。

中國當前有五級政府，中央政府（國家）、省政府、市政府、縣政府、鄉（鎮）政府。現在的民主國家有三級政府，典型的如北美有聯邦政府（國家）、省（州）政府、市（縣）政府。中國的政府是樹狀結構，一級服從一級，這是專製國家政府的典型特征。北美的各級政府不具備服從關係，而是分權自理，各自負責自己的權力範圍與權利職責。中國政府是從上一級政府向下一級政府派遣官員，北美政府是各自政府選出自己的政府官員。中國的政府是下一級政府對上一級政府負責，北美政府是對自己管轄的民眾負責，向下負責。中國政府除中央政府處於“自治”狀態外，其他政府都沒有自治權利，北美的各級政府都處於自治狀態。也就是說，民主國家具有眾多自治政府，包括中國台灣，在走向民主之前，也是各縣市自治，從而推動了民主進程。

毛澤東的共產革命的結果事與願違，共產革命的目標是消滅階級，而中共建國後，增添了階級。在這裏讓我們回顧一下中華５０００年政體形態的演變。黃帝――周赧王曆經２０００多年，經五帝（４００來年）、夏（４００年）、商（６００年）、周（８００年），那時是一個聯邦的國家和多個（多時達千餘）自治的政體――諸侯國，也就是兩級政府，借用現代政治的概念，當時屬於共和政體。後來人多了，資源有限，開始是小搶，你占我一地，我奪你一城，後來是大搶，從春秋到戰國，贏政作為東亞第一大盜，勝而為王，建立了中國第一個專製帝國。秦始皇采用了郡縣製，廢除了諸侯國，也就是取消了地方自治。從秦始皇――宣統又曆經２０００來年，政體的形態基本是朝廷（國家）、府（州）、縣，三級政府，三級政府是樹狀結構，一級服從一級，最後全部服從朝廷，典型的專製政體。中國共產黨建國之後，發展了始皇帝的專製政體，創造性地製定出五級樹狀政體結構，並且在某時期達到六－七級（中央、省、地區、市縣、公社、大隊、小隊），同時並行另一套不是政體的政體――黨組織，黨組織在中國乃六級樹狀結構：基層支部、鄉（鎮）黨委、縣（區）黨委、市（專區）黨委、省黨委、黨中央。如此森嚴的組織機構，如軍隊何異。同時，中國的公務員從上到下為２１至２３級。以消滅階級差異為目的的共產革命如此擴大了階級差異，對共產革命的領袖們是不無諷刺的。如果說毛澤東創造性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也同時創造性發展了秦始皇的帝製。

目前中國體製外的知識分子奔走呼籲中共政治改革，要求放棄一黨專製，實現憲政民主，多黨競爭，其實這是百年中國對民主訴求的重複，這種重複總是以無結果而告終。中國的民主之路不是自上而下的嘩然大變。那是不負責任的選擇，每個當政者都不敢輕易去做，未必贏，輸不起，前蘇聯劇變導致經濟崩潰是擺在眼前的例證。中國的民主之路應該從基礎做起，從現有的狀態做起，能否做到銜而無痕的政治改進，是中國走向民主的選擇。

胡溫執政以來，大麵積合並了鄉鎮，減少鄉鎮幾近５０％，這種政體改革應該說是富有成效的。但是，這種改進還沒有本質性的變化，中國當前應該實行政體重建，而不是一般性的政治改革。第一、在威權之下，構建共和政體；第二、消除中間政府，建立自治的完全政府；第三、取消樹狀管理政體，借鑒北美的治國方略，實行分權製度。第四、在一定時期內，穩定中央政權的基本形式，即政改分層次進行，首先從基層做起。第五、在自治政府內逐漸完善選舉製度，司法獨立製度，權力製衡製度。

具體方法是：第一步，市縣同級，取消市管縣，將市縣定義為完全政府。完全政府具有人民代表大會，政治協商會議、政府，以及獨立的司法機構。人民代表大會的常設機構主抓選舉、立法與公務員甄選等三項大的事宜；政治協商會議進行政府事務的專業谘詢，實現民主管理；獨立司法部門在不受其它權力部門幹預的情況下公正司法。第二步、取消縣內的鄉鎮政府和市內的區政府的完全政府職能，轉變為縣市政府的派出機構，不設人民代表大會與政治協商會議，也不設立獨立司法機構，由縣市的獨立司法涵蓋。具體的日常管理方法應該多引進其他先進的民主國家的一般管理方法。第三步，取消省一級的完全政府職能，省政府轉變為中央政府的派出機構，稱為省行署，負責國家在地方的事務。那麽同時取消省人民代表大會與省政治協商會議，省級的獨立司法將由未來的中央政府的獨立司法涵蓋。通過以上的政體重建，將現有的五級政府轉變為兩級政府，同時取消現行的２０幾級的官僚體係。組建兩大體係公務員製度，即國家公務員與政府公務員。兩個體係的公務員沒有級別的差異，僅為體係的不同，不具備領導與被領導的責任。屆時中國的公務員不會超過５個級別，最理想的是３個級差，高幹一詞將成為中國曆史中曾經有過的一個詞匯。

這就是本文提出的中國民主之路，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內形成一個專製的國家與民主政府共存的局麵。也許經過一代人到兩代人的踏實工作，曆１０２０年左右的時間，一個民主的中國就水到渠成了。

關於獨立國家問題，具有自己的國防軍隊，行使獨立外交權力的國家為獨立國家。當前，某些小的國家，如歐洲的梵蒂岡，南亞的錫金等等，不設立國防軍隊，甚至不行使自己的外交權力，這些國家僅僅是是主權國家，而非獨立國家。獨立國家過多是世界不安寧因素之一，也是人類自我耗散的一種形態。它是世界性的強權與霸權的衍生物。如果世界格分諸多自治政府，大家都尊重各個自治政府，嚴格保護每一個自治政府，每一個自治政府都在任何情況下不受外來力量的幹擾與打擊，那麽，很多小的民族、小的國家為什麽還非要健全獨立國家形態呢？他們會用更多的資產去建設自己的家園而不再在軍費方麵進行不必要的開支，當前的很多獨立國家就可以逐漸退而為主權國家。

中國當前有２０００多個市縣，將建立２０００多個自治政府，小的自治政府為１０－１００萬人口的１０萬級政府，中的１００－１０００萬人口的百萬級中型政府，大的如北京、上海、天津為１０００萬以上人口的千萬級大型自治政府。諸多政府自治，分權管理民生問題，發展地方經濟與文化，地方政府不設軍隊，不行使獨立外交權力，享受世界經濟一體化，教育一體化的成果。試問，屆時台灣還有獨立的必要嗎，台灣本土人民就不會答應那種沒有必要的獨立，西藏還需要獨立嗎，達賴最近就說過，西藏在經濟如此強大的中國中不想獨立，僅僅需要自治。我想，在一個已經建立起來的共和政體中，任何需求獨立的個人與團體除了其個人野心之外，不會有任何人民基礎的，不會得到任何人支持的。

胡溫執政前，風聞溫家寶的政體重建方略是取消鄉鎮政府，增加中國的省一級政府的數量，這種思維定勢較其前輩政治家相比是一個大政治家的思維定勢，其走向可能是北美的三級政府，我很讚同的。但是，應該再繼續開闊視野，擴大胸懷，必須自視自己的國家是一個影響世界的大國，以大國領導人心態去定位自己所領導的國家之未來。

那麽，我為什麽提出中國實行兩級政府而不提倡北美的三級政府，是想標新立異嗎？不是，本文提出的建立兩級政府有以下幾點技術支持：第一、現在的信息技術是如此的發達，以至於地球村不是一個浪漫的概念而是一個存在的事實。一個萬裏之邦的國家首腦完全可以坐在辦公室用眼睛看著管理自己的轄區。上古時期黃帝采用兩級政府的管理方法是當年他們管理的地麵他們可以駕車用月餘時間巡視一遍。而秦始皇不設立郡縣製就很難鉗製他的統治區域，因為秦時代地麵大了，人也多了，郡縣製應該是當時期最佳的選擇。今天的交通與通訊技術為我們的國家領導人即日可達我們的任何一個領地，為什麽還要多層次管理而浪費我們有限的資財呢？所以，兩級政府的提出是信息技術發展的結果，美國建國是在200年前，我想如果是在今天，它很可能也選用兩級政府；第二、在中國，省級政府權力過大有割據之隱憂，中國曆史上藩臣割據比比皆是，剛剛過去的北洋政府就是因為軍閥割據而使民國流產。西藏等一些地區強烈要求自治，我們給其名而不予其實，蓋因於此。因此，兩級政府也是中國文化、中國國情的客觀要求；第三、設三級以上政府，就容易出現中間政府，中間政府是體製腐敗的最大成因，什麽是中間政府，就是夾在兩個政府之間的政府，這個政府下不對民眾切實做事，上不決策掌控全局。這個政府必須看風使舵，像個去勢的男人，有政府之相，而無政府之實，共產黨批評的官僚主義就萌生在這塊土壤上。狠點說，中間政府就是一個太監政府，在這個政府工作的人又多麽像太監！多少好端端的中華男兒，就在中間政府中窩窩囊囊、委委屈屈喪失了智慧與天分。第四、中華民族是一個多產英雄的民族，一個民族因為有了他們的英雄，才有了這個民族，才有了這個民族的驕傲。美洲的印第安人看不到他們的英雄，就看不到他們的曆史，當歐洲人踏上美洲大陸的時候，他們就在政治曆史中消失了。當代中國具有英雄情結的英才大有人在，但是，他們踏上英雄之路走起來是多麽漫長啊，從第２０幾個台階走起，無數英雄折腰於中低台階之上而使他們怨怨、怒怒。而今撒向人間２０００多個英雄的坐椅，這些英雄們還有必要在仕途的商場上殺殺、買買嗎？他們昨天可能是一個有學問的知識分子、企業精英，明天可能經過競選而成為一個地區“諸侯”－縣市長，從而滿足了一個人的英雄情結，他（她）為了博得一世英名，必須努力工作，從而造就一代中國的精英政治。多年前我碰到一位農業副縣長，他推心置腹地說，能坐上縣長的位子，一生就不算懷才不遇了。我想，在未來的自治縣做一任或兩任縣長，足可抒發其一生的政治抱負，他（她）還有必要在２０幾個台階上苦苦奮爭嗎？由於英雄仕路廣開，也使國家領導人的激烈競爭走向平和的揖讓，國能不泰，民能不安嗎？第五、３０００年前，周公旦說，“率天之下，莫非王土”，周公之所以敢那麽大膽說，不是其武力對天下的鉗製，也不是想囊私天下，而是其溫和的、儒的政治是那麽符合天下之人，必然導致天下歸心，天下歸一。在東亞的中華文化圈，儒佛意念已經根深於民心、民誌、民行，一旦建成共和政體，一個豐富多彩的、多元的大中華文化必將永立東方，成為世界文化一株參天大樹。

建立自治政府對中國有幾個益處，首先，我粗略算一下，兩級政府比五級政府將節省300--500萬編製，每個公務員的平均工資每年2萬元，將節省財政600--1000億元人民幣。第二、民主需要實踐，中國由於2000多年的帝製，人民習慣於服從，習慣於拜在“青天”之腳下，屈侮難忍就采取過激行為。然而，有了自治政府，通過政府自治，政府直接與人民對話，人民可以通過地方選舉、獨立司法，逐漸學會使用民主，提高自身的民主修養，從而為民主中國奠定基礎。第三、地方實行自治，不影響國家的政治與經濟，國家仍然在威權下開展日常工作，達到改革銜而無痕的目的。第四、威權之下，執政黨不受衝擊，也便於執政黨自身的改革、建設與完善。第五、中國可在平穩中進入世界主流文化之中而不再遭受攻擊，也使得某些外強難以繼續打人權牌、台灣牌、西藏牌。

最後談一下實現共和政體的硬件保證。第一、實現這個共和政體是借鑒於西方民主國家的東方式共和政體，學習西方是必須的，但是不能照搬，因為東方人的傳統文化與西方人的傳統文化有相當大區別，要因人而異，因時而異，因事而異。要在現有政治的基礎上銜而無痕，因此，要設計自己的程序，走自己的路。第二、要有強大的國家力量做後盾，這個力量是強大的國防、和諧世界的外交能力、世界經濟的參與能力，以及全球一體化教育的實施力度。在國家範圍內消除黨爭，即國家的中央集權與地方的民主共和同步進行。實行在威權之下的共和政體，而國家體製改進放在最後。幾十年後，看運作情況，由那時的中國國人去決定。第三、先試點，後推廣，不要操之過急，目標明確，摸黑前進，總會亮天的。第四、堅持政治改革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如果這種改革危及經濟發展，甚而危及國家的生存，那麽必須調整、甚至等待。第五、當前的中國是我們５６個民族的，我們這個大家庭應該越來越大，不能越來越小，因為這個大家族擔負著世界和平之重任。生活在這個大家庭中的每個人，每個團體，包括台、港、澳以及分布在世界各地的華人，甚而中華文化圈中的所有愛好和平的人民，都應共視這一目標，減少人私、黨私，別打人、少罵人，多研究問題，因共和而民主，因民主而自由，因自由而大同。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明確的，需要明智的中國人、中華人、中華文化圈內的各族裔人民同心協力，建立東方之大同，世界之大同。

２００７年２月２８日於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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