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終點之城The City of Your Final Destination

The City of Your Final Destination 終點之城攝製於2009年。說的是堪薩斯大學文學博士生Omar前往烏拉圭爭取作家遺屬同意其撰寫作家傳記的故事。

 

影片場景不大，基本是在烏拉圭的一個小莊園完成。演員陣容除了Omar之外，還算強大。安東尼霍普金斯扮演作家年邁的同性戀哥哥，Laura Linney 扮演作家的遺孀，Charlotte Gainsbourg扮演作家年輕的情婦，而一名日籍演員扮演哥哥的年輕愛人Pete。

 

影片看上去是描述Omar說服遺屬給予傳記授權的故事，實際上敘述的確是人物之間複雜的關係，特別是不同情侶之間的微妙關係。故事的主線是傳記的撰寫。Omar本意以局外人的身份是觀察作家Jules Gund的遺孀，情婦，兄長以及兄長愛人之間的關係，以便給傳記做鋪墊。 而隨著影片的深入，他卻慢慢地深陷其中，以致最後成為感情故事的主角。這裏麵的身不由己，無奈，痛苦和歡樂，相互糾纏，盤繞，滲透，難以厘清。

 

影片試圖演繹的伴侶關係有：Omar與女友的關係，Omar與情婦的關係，遺孀與作家的關係，情婦與作家的關係，年老的哥哥與年輕愛人的關係。在演繹這些伴侶關係的同時，還編織著不同人際間的關係，如Omar與遺屬間的關係，Omar女友與遺屬間的關係，遺屬之間特別是情婦與遺孀微妙複雜的關係等等。這一條條關係線，都是看點和思考點。

 

我覺得影片試圖告訴觀眾：愛情或者情感，是個很複雜的東西，不是言語能夠表達清晰，更不能黑白分明地理性論證。探其究竟，愛，不是理性思考的結果，是無法理喻的個體感受 。

 

Omar是文學博士研究生，善良但時有懦弱。迷惘的時候，能幹的女友會指點迷津。他的烏拉圭之旅也正是這種指點的結果。理性的分析，如果他能如願的得到傳記撰寫的授權，他就可以拿到博士學位。那麽拿到學校的教職也不成問題，同時他與女友的多年關係也會有所結果。可想而知，這次烏拉圭之行的成功決定所有的理性思考結果：論文，事業和愛情。

 

Omar抱著這個願望前往烏拉圭，沒想到在見到所有作家親屬後，他竟情不自禁地慢慢墮入對情婦的愛戀，並在與理性思考的掙紮中迷失自我，無所適從。最後，還是在女友的指點下，不得不理性地離開烏拉圭。而感性與理性的爭鬥從此開始，直到他決定不顧一切地尋找感情歸宿，也就是終點之城。

 

人是矛盾的。Omar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也知道自己跟女友的感情好像是腳下的流沙，越掙紮，陷得越深。但是他也清楚，取得博士學位，然後得到教職，才是真正的事業開始。估且不論他是否喜歡教書，至少他是喜愛文學的。教職是謀生和愛好的結合。人生的軌跡很清晰，所以雖然對於前往烏拉圭，他並不很肯定，還是遵從女友的意見，頂著頭皮去見作家親屬。

 

當他不得不從烏拉圭回來後，一直鬱鬱寡歡。在一堂課上，他說起哈代筆下人物的命運，質問學生為什麽哈代筆下的人物無法掙脫命運，是抗爭無果，還是沒有抗爭？

 

說到這，他突然想起自己與流沙的抗爭，不是自己沒有抗爭，而是在流沙裏抗爭，是不會有結果的，隻有走出流沙，才能改變命運。於是他毅然回到烏拉圭，那片讓他心曠神怡，做回自我的莊園。

 

另一對讓我感興趣的是人物是遺孀和女友。這兩個女人有著很堅強的性格，都好像是命運的主宰者。當作家帶著懷孕的情婦回到莊園，遺孀非常清楚她不可能改變丈夫，她沒有離家或打鬧，而是堅強地接受現狀，選擇與另個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愛她的丈夫，也正是因為這個愛，讓她痛苦。這個所謂的愛，實際成為她的羈絆，讓她在丈夫去世後，仍然需要作為一個堅強的女人，看守著丈夫的所有親屬，包括那位分享丈夫的無助女人和女兒。她冷漠的表情下，掩蓋著暖暖的溫情；她堅強的表象裏麵，是一個需要扶助支持的女人。

 

而Omar的女友則是一個心智超群的女人。她堅強，目的明確，頭腦清晰，做事雷厲風行。在電影裏，這個女人筆墨不多，但是聊聊幾個鏡頭，就讓這個人物脫穎而出。在影片結尾之前，這個人物可以說比較簡單。但是，在結尾的時候，這個人物在與遺孀在西班牙邂逅，對視後，那在新戀人懷裏淺淺的會心一笑，又讓人覺得她豐富的一麵。是她從生活中學到了什麽，還是她自身具有的智慧讓她不那麽簡單地看待感情？這都是讓人琢磨的。

 

影片最後設計兩個堅強的女人邂逅，也是耐人尋味。為什麽是她們邂逅，為什麽身邊都有了新人，為什麽她們看上去都那麽滿足自信，而為什麽她們都能淡定地談起莊園中的人？這都是觀眾可以思考的問題。

 

最甜蜜放鬆的角色是作家的情婦。她就象一個美麗的蝴蝶，翩躚著，讓人心動。她的美在於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以及她的不爭。她順從命運，不抱怨，不渴求，總能欣賞美好。咋一看，她好像不知道她要什麽，深入想想，在所有人物中，其實她最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一個安寧的家。她自從跟了作家後，就一直守著這個願望。不離開烏拉圭，不跟隨Omar，在一個角落裏安靜地做自己，不嫉妒，不狂妄，不奢求。而正是這種柔軟的堅強，吸引了作家，吸引了Omar，同時也贏得了遺孀的諒解和同情。按遺孀的話說，她就象一頭可憐無助的小貓。貓可以被可憐，但是不會因為可憐而失去精神獨立。這也是貓與狗的不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作家的哥哥。老戲霸戲份不少，但是每場戲都很到位，遊刃有餘。看似瀟灑功利算計的哥哥，也有軟肋，就是他的年輕情人。老夫少妻，老人心裏清楚結果如何，對於多年愛人，他覺得也許放手能夠讓各自快樂，尤其是對方快樂。他對於愛人的愛，可以說不計後果，而對於如此這般是否會是利用Omar或者弟媳，他並不在乎。他是個感情動物，從來都是如此。但是在有生之年，他希望做些理性的事，而不是一直感性下去。

 

我一直沒有想清楚的是老夫人從意大利帶到德國，後來又帶到烏拉圭的岡朵拉。我模糊地覺得岡朵拉象征愛情，這個愛情不需要考慮利益，隻考慮愛的衝動，所以有了岡朵拉從意大利到烏拉圭的故事。而坐在裏麵，身體放鬆，心有歸屬的感覺，是不是跟流沙有著強烈對比？

 

最後要提的是不曾出現但是貫徹始終的作家Jules Gund。他為什麽要把情婦帶回家，為什麽要讓兩個女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他為什麽飲彈自殺，為什麽留下沒有結尾的的自傳小說，為什麽在小說裏設計自己愛的兩個女人互相殘殺。這個人物的確是複雜到我無法推測。還是交給大家去揣摩吧。

 

人性是複雜的，所以感情也是複雜的。